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爱与痛边缘 ...
-
夜晚还是悄悄地来临了,齐建军坐在方夏家里,看她忙碌地收拾东西,仍然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她去卫生间换好新买的衣服,甚至画了艳丽的妆,卷曲的长发用镶着仿钻的紫色发簪高高盘起,袅袅婷婷端庄秀丽。
“好看吗?”方夏轻轻地问齐建军,她的手垂在身侧,却显得并不自然。
齐建军点头说:“当然,你穿什么都漂亮。不过,你能告诉我白朗去哪里了么?”
方夏故作开心的脸色渐渐暗淡下去,她强打精神说:“出差了啊,经常如此。干吗忽然问起他,你不是不太喜欢他吗。”
“你们住在一起了?”齐建军把衬衣口袋中的烟盒掏出来,眼光有些回避方夏又像在寻找盛烟灰的容器。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阳台上晾着有男士的衣服,你还没来得及收。”齐建军慢慢地说:“卫生间里有一个漱口杯和两只牙刷,还有废弃的刮胡刀片。”
方夏在床沿坐下,叹息说:“看来我忽视了你警察的特质。对不起,小齐,我今天的样子是否很狼狈?”
齐建军问:“这么难过是为了他么?别在我面前伪装了,你瞒不过我的。”
“不单是为了他,其实我们马上可能就要彻底终结了。”方夏惨笑说:“我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又走进一个看似宽阔通达的死胡同,程宜风是这样,白朗也是这样,永远猜不到结局。”
齐建军冷哼一声,有不满也有无奈:“你所追逐的总是与期望的理想擦肩而过,跌倒了又继续茫然前行,伤好了还照样奋不顾身,这些真的是你需要的吗?”
方夏木然地说:“我要的不过是单纯简单的两心相印而已,为什么就难以顺遂,为什么会掺杂那么多障碍和不测?”
齐建军站起来把水杯递给方夏,心疼地说:“算了,也别为难自己,我们每个人谁又能预知未来,什么都会慢慢过去的。你不是总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么,我知道你比看起来坚强,对不对?”
方夏双手握着水杯没有喝,眼睛直视远处,喃喃着出了神:“明天,明天还会是怎样的呢?”
墙上的石英钟指到了十点,齐建军轻拍方夏的肩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别因为错的人浪费伤感,你这么好,最终是会得到幸福的。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看你好吧。”
方夏微凉的掌心覆上齐建军修长的手指,她抬眼恳切地说:“小齐,别走行吗,陪我说说话。这里太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
屋里的灯熄灭了,方夏平躺在床上问:“小齐,你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我是什么时候么?”
齐建军倚在沙发里,在黑暗中微微露出笑意:“不是堆雪人的那次,也不是在图书馆递纸团的那次。我第一次见你是入学报到那天,一九九七年九月三日,排队交费的时候,你就站在我前面。”
方夏感到很惊讶:“怎么会是那天?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呢?”
“因为你注意到了更前面的程宜风,我记得你知道了和他都是扬州来的,非常高兴。”齐建军继续说:“无论如何,他始终都在我之先。”
方夏觉得鼻间有些酸苦,她低声问:“赢了球赛那晚,也就是我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后来怎么突然走了?我听程宜风说原本你们之间有过一个约定。”
齐建军缓缓说:“是啊,我离开是去宿舍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一个有飘雪城堡的音乐盒。返回来正看到了阿风向你表白,我说过我不会像小李飞刀那样拱手相让,但我很清楚你当时的心在向着谁。”
“所以你退出了,还原谅了我们俩。”方夏望向齐建军在窗边沙发上的侧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不依不饶反目成仇有什么意义?”齐建军说:“我将失去一个好兄弟,也不能再大方地跟你来往,你过的快乐就好,他能给你我给不了的。”
方夏轻叹:“你总是宽厚仁义,让我们自惭形秽,程宜风很长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你。”
“那时你们还发生过争执,我愿意做个中间人。阿风自尊心强,让他当面说低声下气的话他做不来。”齐建军回忆往事,有了唏嘘之意:“可你自己下晚自习我也不放心,在后面悄悄跟着你到宿舍楼下。后来,阿风在窗口大喊爱你,你们和好如初,我躲在楼旁的银杏树下站了很久,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悲苦,感觉真的好复杂。”
方夏一阵沉默,眼中的泪在无声流下。她在怨天尤人的时刻何尝想象过,冷峻如冰的小齐曾这样为她爱断情伤。。
齐建军还在说:“阿风离开你以后,我曾经很恨他,他带给你的伤害太多太狠,留给你的疤痕太刻骨铭心。不管我做什么都没有用,说什么也都不能让你再恢复那些意气风发、天真无忧。每次从学校看你回来,我就喝很多酒,喝醉酒了就打电话去骂他。他却总是不做辩解地默默听着,直到我挂断。”
“小齐。”方夏颤声着说:“别说了,我已欠你的太多。也许,也许只能下辈子再偿还了。”
齐建军不禁挺直了身子,他在心里高呼: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等到下辈子。小夏,你为什么宁可忍受煎熬也不愿意试着接纳我?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条别的出路?
但他最终也没有说出来,作为一个隐忍冷静的人,今晚他的话已经说的很多很多。
方夏的呼吸渐渐已变得均匀深沉,她应该是累了,睡熟了。
齐建军静静地起来,悄然走近床前,俯身端详心爱女孩的面容。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安睡如同婴孩,皎洁的月光折射在她无暇的脸上,还像毕业前夜那样甜美,只是有刚哭过得痕迹流露在密长的睫毛间。
他慢慢低头靠近,有种吻干她的泪的冲动,一个声音在脑中撺掇:不要再做圣人了,宽恕一次自己,不要无尽地禁锢感情。
唇角品尝到的是苦涩,和心里的遗憾一样,齐建军碰触的还有方夏的冰凉,无意间浇灭了他燃烧的情浓。
他只有蹑手蹑脚走到客厅里,把卧室门关闭,到厨房想抽支烟透透气。在摸索门框边的灯开关时,踢到了好像是垃圾筐的物件,有东西滚落地面的声响。
齐建军开了灯,把地上的东西捡起,脸色却随之瞬间变成铁青。
飞快冲回卧室,他用力摇撼床上的方夏,大声喊:“小夏,醒醒,快醒醒!”
可方夏浑身软弱地毫无动静,在齐建军的臂弯中脖颈低垂、双目紧闭,似一个破败的布娃娃。
齐建军额头大汗淋漓,不敢放开她又伸手去够电话,半晌才拨通了120,狂乱地吼叫:“急救车,急救车,马上给我过来,这里有人等着救命!”
医院救护车的警报声鸣响在静夜里尤为刺耳,急救的担架边奔跑着紧握方夏左手的齐建军。
护士拦住要冲进病房的他说:“病人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药,需要立即洗胃,家属别来干扰,否则就来不及了。”
齐建军焦躁无助地在走廊间徘徊,右手还下意识攥着那个捡起的安眠药瓶。他握拳用力砸在墙上,才发现自己恐惧地连喉咙都在收紧发疼。
早应该注意到方夏的不对劲的,从她一天来的过于兴奋,从她时间很长地躲开他更换新衣,从她别具意味的谈到下辈子。可自己只是絮絮讲述压抑已久的感情,真是莫名其妙、愚不可及。
对了,还有她刚才藏在毛巾被里的那封信,慌张之中他还没来得及看。
齐建军从裤兜翻出已揉皱的纸,展平来定下心阅读。字迹有些潦草,应该是方夏匆忙间写成的。
“小齐:
我要走了。别说我太懦弱,发生这样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到未来日子里可能仍要面对的无尽痛苦,我没有任何勇气再活在带给我耻辱和仇恨的世界里。最后的时刻有你陪在身边,还有美好的青春回忆相伴,我很平静安心。要是能回到最初的最初该多好,有朋友、有足球、有音乐,还有爱情,完美的像个童话。可惜好景不常在,现实残酷无情。永别了,我的大哥,再原谅一次我的任性妄为吧。你对于我的特别地位从没有人取代过,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应你的情,怎样不让你再深陷其中,所以我选择了回避。请不要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替我收藏好最珍贵的东西,将来如果你遇上了注定的人,希望能转送给她,就当圆一个我没有实现的梦。”
夹在纸张间的是只系着红线的银色方戒,齐建军认得那是程宜风送给方夏的,她曾经一直带在身上,分手后才摘了下来。
苍茫的天空正在由黑暗转向瓦蓝,一样抑郁伤感。齐建军想在黎明的医院走廊里放声嘶喊,眼睁睁看着亲近的人这样飘然而逝,他无力而愤懑。
有医生开始在病房里进进出出,齐建军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人问:“那个女孩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一定要把她救活啊!”
那医生甩开他的手,没好气说:“还在冲洗呢,不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了。得亏送来的及时,不然就完了。”
方夏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无边冰冷的海水中沉浮,胸口憋胀地要爆炸,手脚麻木地要停止动作,但她仍在努力地一点点向上用劲挣扎着,拼命要探头呼吸空气。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六点。齐建军守在病床前,眼睛都不敢眨,盯着输液瓶帮着调试流速。
“你还是不让我死。”方夏微弱地对齐建军说:“这样不是更辛苦。”
齐建军坚毅而严肃地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清楚。你不会为了失恋就轻生的,不然三年前就去死了。你要不说,我也会去追查个水落石出,别忘了我是干吗的。”
方夏绝望地说:“事已至此,就算你揪出真相又能怎样,我失去的永远失去了,根本没有办法再弥补。哪怕害我的人立刻被天打雷轰万箭穿心,污点也去不掉擦不尽。”
“那你要是死了呢?就一了百了啦!”齐建军一字字地说:“只有亲者痛仇者快,他们会逍遥法外正大光明地继续笑着看你在地狱里孤单地哭,看你的父母朋友伤心难过!你得记住,活着才有复仇的机会,才有翻身的本钱。”
方夏黯然的眼神被齐建军汹涌的怒气和果敢击溃,她低沉地说:“小齐,我该怎么办,你帮我。”
又到周一,方夏照常去银行上班。短短几天经历劫难又九死一生之后,她忽然能将所有的顾虑抛开,无畏地再次走进公司业务部的办公室。
周处长正在给手下工作人员交待事情,看到她昂然而入,面上有片刻惊诧。但他很快又挂上伪善的笑:“小方来的挺早啊,精神这么好,周末玩得不错吧。”
方夏强压熊熊恨意,也得体地笑容可掬:“周处工作起来尽心竭力、深谋远虑,是我们的楷模,来帮忙都觉得受益匪浅,让我长了太多见识。”
周处长听得出她话中有话,假意打着哈哈,心里也在一番较量,对方夏的态度进行揣摩。这个女孩的强韧有些超出他的掌握,他有些怀疑所谓的底牌对她究竟有多大威胁性,按说一般人都会知难而退。
但毕竟是老奸巨猾,周处长这时意味深长地对方夏说了一句话:“忘了告诉你个好消息,白朗本周五就回北京,中途返行作个阶段性汇报。”
方夏勉强做出惊喜的样子,表示意外。周处长刚转身,她的脸色就不可控制地变白,犹如血液霎那被吸干。
日夜期盼、默数归期。她对与白朗相见渴望又紧张的感情,在现在这样的境况下已完全变成了恐惧。
是隐瞒还是坦白?曾经以为是最亲近最信任,能憧憬一生相随的人,反而成为了突发事件中最敏感最难以承受的核心。
方夏呆呆坐在电脑前,思维纷乱无序,白朗那样的自负理想,能理解她的无辜受害么?她是否不该将他也卷入这个危险里?
鼠标无意间点开了桌面上的信贷系统登录软件,方夏略为回神。她没忘记齐建军交待的任务,搜集可疑交易证据,才能作为与对方抗衡的武器。
不对,这次调出的数据已经变化了,没有再出现以前发现的错误,所有账务都是平衡的。
方夏试验了几次,结果都一样,像是专门进行过了修补处理。她暗暗叫苦,估计是自己之前好意的提醒让周处长他们发现了作案的漏洞,反而无形间助纣为虐。
再进入客户信息查询,对话框跳出来,赫然显出“密码有误,没有操作权限”的提示。
她私下询问其他同事,他们含糊地说是行里最新规定要加强客户资料保密,暗示方夏来自外单位不应涉及。
方夏明白,对方的防范已经在全面展开,她的力量实在太渺小。
下午的天空骤然阴云密布,暴雨顷刻倾盆而下,密集如丝,缠绕扑打着马路。方夏撑起伞冲进了雨幕,打算到马路对面等出租车。
斜刺里突然冲出一辆车,快速地向方夏驶来。方夏举着的伞面遮住了视线,在下班高峰的嘈杂街道上也没听见异动。
当她心有所感地看向身体的右边,轿车闪亮的大灯都已在眼前,黑色的车头如狰狞的兽口。她惊呼着闪躲避护,甚至感觉腰间都有车子冷冽的触感。
脚下打滑,方夏摔跌在地上,手肘尽力支撑,扑出去仍有几米距离。夏天衣着原本单薄,膝盖和肘关节在蹭磨间已破了一大片,沁出血丝。
方夏惊魂甫定地盯紧那车辆,是辆别克君越,挂着辽字号车牌。车子没有继续进犯也没有人下来查看事故,只是静立了片刻,在周围的人群还未及涌上看热闹的当口,就已从方夏身边绝尘而去。
方夏在众人的包围和指点中艰难地慢慢爬起,才觉得尖锐的疼痛难耐,全身止不住地发抖,但她仍要尽快离开这里,哪怕是拖着受伤的左腿端着肩臂挪动着。
雨水还在劈头盖脸地倾盆浇灌,方夏的长发湿成几绺贴在背上。她不能让银行里的同事恰好出来看到这番窘迫,也许那姓周的正站在对面大楼上的窗前得意冷笑,如同刚才飞驰离开的车后座玻璃上映出于毅的脸。
以出车祸受伤为理由,方夏向永信事务所提出了暂时退出在银行参与审计的请示,公司及时派出其他人员接替她,还给她休息几天的假期。
这样的安排是齐建军坚持的,他认为这是对方摆明了的进一步威胁和挑衅,逼迫方夏停止介入。如果方夏再不离开银行,对方肯定会施展更极端的手段,对她的生命将造成不利影响。
方夏无奈地问:“那我这样被逼走了,不是更难接近证据,更难扳倒他们了?又不能把秘密告诉其他事务所的同事,让他们帮忙,这样是给别人惹祸上身,会牵连更多人。”
齐建军说:“途径其实还有一条,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条,就看走不走的通。”
“什么途径?”方夏像看到微弱的光亮般急急问:“好歹都得试试。”
齐建军沉吟着,终于抬头说;“还有几天白朗就该回来了吧?”
周五下午四点半,白朗提着公文包志得意满地从银行大楼走出来,脑子里还回味着刚才部门老总赞许的眼光和夸奖的语气。这次去云南的收获颇丰,把客户调查的很透彻,汇报材料也写的很有水平,得到领导一致好评。
想到这里,白朗也不禁对自己满意地笑了。直至到了行门口,他迎面对上那双明亮又略显憔悴的眼睛,神色才愣怔起来。
方夏应该是守候了有段时间,她轻声地招呼:“你,回来了?”
眼前此人依然是风仪静好、木秀于林,在万千人群中华彩眩目,但方夏的感觉只有隐隐陌生,隔阂了九重天。
她以为她会不顾一切纵体入怀,叙说伤痛和惦念,再感受他的宽厚胸膛下生机热力,再听到他的温言软语百般劝慰。可是她只是默然站在距他约五米的地方,筹划着如何开口。
“是啊,回来了。你怎么在这里?”倒是白朗接茬说话:“我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样了?”
他的语气平淡镇静,竟似一个普通相识之人,连关心都透着客套和疏离。
也许是最近已透支了过多的伤怀,方夏对白朗的反应觉得是意料之中,她举举还缠着纱布的左臂,笑笑说:“还凑合,皮外伤。”
白朗注视到方夏的伤,有些不自然地挥挥手说:“吃晚饭了么?要不一起吧。”
方夏说:“好的,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饭馆,方夏斜睨着白朗在她身侧缓慢行进,始终不与她齐肩并排,心倏然沉落地很低,直低到尘埃里,只差用脚践踏至泥泞。
即使坐在餐桌的对面,他们也无言地各怀心思,白朗的脸上尽是凝重,如谈判摊牌前夕。那些执子之手天地为证日月为鉴、那些眉梢眼底几度思恋相知情无限,都变成春梦残痕。
方夏慨叹着罢了,就当是跟朋友吐露真相吧,相信他还存有一份正义感,可能会帮助自己查探敌情,毕竟这归根结底是抵制违法,也是捍卫银行利益。以白朗的身份,做这些事会比其他人更具优势。
方夏开口:“你回来待几天?还要再回云南去吧。”
白朗心不在焉地应承,低头摆弄手机,在接收短信。方夏竭力让自己平和:“我前阵子又回行里做审计,不过现在退出了。”
“哦,我知道,周处告诉我了。”白朗说:“其实我早想劝你还是在你们公司换个部门,女孩子总忙业务太辛苦,你就是争强好胜。”
“周处还跟你说过什么?”方夏听到这里提高了警惕,接着说:“我觉得你们周处这人不简单,你还是对他多留点儿心好些,他可能会对你的工作有影响……”
“你不觉得你自己太敏感了么?”白朗打断她反问:“我和周处共事几年了,知道他为人好能力强,这次也是他向老总建议提拔我的,是你想的太多了吧。”
方夏被堵的一时无话,她想把事情的经过都和盘托出,可白朗的手机这时响起。
白朗起身走到饭馆大堂的过道中接电话,明显是避开方夏,不愿让她听到通话内容。方夏透过门口的竹帘能看到白朗来回走动地说话,脸上漾出笑容,还是像孩子般开朗阳光,只是已不知为谁而绽放。
点了的水煮鱼被服务员端上来,方夏夹起一块寂寞地品尝,她开始发现来找白朗是个错误。
鱼肉淡淡的腥香入口,方夏突然觉得胃部收缩,气血翻腾直冲咽喉,她立刻喝热茶想压制一下,却更加难受起来。
迅速跑向卫生间,她张嘴呕吐,精疲力竭、面色惨淡,吐出的却只有酸苦的水。有种不祥的警示在心里,方夏下意识地用手抚向腹部,转身就看见白朗站在门边,惊疑地望着她。
白朗的眼光盯着方夏按在肚子上的手掌轻轻颤动,骤然冷哼一声,把卫生间的门怦然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