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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程 ...

  •   云梨村在皇城附近算得上是一个较为有名的村子了,此地盛产梨,为前朝一位云姓宠妃所钟爱,因此被皇帝列为贡品,并赐名“云梨”,这个村子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后来连村名都直接改成了“云梨村”。
      七八月正是云梨出产的最佳时节,尤四记着那位大人物让照顾李行月的嘱托,便改了下行经线路,转道云梨村,就当是来尝鲜的。
      “云梨可是贡品,允许随意买卖吗?”进村之后,沐零发现村子里冷冷清清的,连过往的村民都不见多,哪里有卖水果的?
      “怎么叫随意买卖?”李行月一脸不解地看着沐零,“既然是贡品,自然就是贡给皇族之人食用,我想吃就吃。”这语气还十分霸道。
      沐零不知道她那份自信来自何处,于是好心提醒道:“据我所知,你入狱时好像就被削了宗籍,连封地都被收回了,还算皇族吗?”
      残酷的现实让李行月一时语塞,但她很快又想通了,“每年进了贡品,镇国将军府都有份例,咱们提前把沐家那份领了不就行了?唔,吃长公主府的也行。”说罢,把马背上挂着的一个包袱取了下来,在隔层里摸索几下,摸出了一堆各式令牌、印章,翻找片刻,将刻有“遂阳长公主令”的那枚令牌找了出来。
      “……”沐零盯着那堆令牌看了又看,甚至还发现其中一枚赫然刻着“凤印”,对李行月当真是无语了,你丫的杀了皇后还顺手把人家凤印给捡了?也太缺德了吧!
      没错,李行月入狱明面上的原因正是“沂阳公主与后素有隙,逆而杀之。帝怒,下刑部治,削宗籍、除封号,责秋后问斩”,因着皇帝与九公主同为太后所出,看在太后与长公主的面子上,皇帝到底是留了一分情面,将她与三王共谋的事给掩了下来,没有公之于众,否则还能活到现在?
      这时,原本走在前面的尤四几人见着她们迟迟不动,便过来看看。一看之下,也差点被那堆令牌、印章给闪瞎了眼。
      “周大菊,你仿制这些玩意儿该是下了血本吧?瞧着还挺有模有样的呀!”何成业拿过两枚玉章把玩,翻面看了看,“昭王私印、忠王印……哎,我说你这印章也太假了吧,昭王的私印还好说,可那忠……什么的不是已经被那什么了吗?你刻了这章能有什么用?”指不定还会被当成是乱党余孽呢。
      “还我!”李行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几枚印章抢了回来,正准备其它令牌印章都放回包裹里,却被墨兰给制止了。
      “每年送到京城各府里的贡果那么多,凭什么就拿长公主府的呀?我不同意!”作为长公主的忠实拥护者,墨兰誓死捍卫她女神的正当权益。
      见着墨兰那丝毫不退让的气势,李行月决定让步,不跟她争了,想了想,又把目光对准了将军府:“那还是拿沐府的吧,正好我这里有个沐小将军的私章。”说着,就要去翻找,却再次被人拦住了。
      沐零也气势汹汹,“这季节的水果本就不多,我爹娘一大把年纪了,吃点梨好解暑气,你不许私吞!”
      李行月怵了,反思之下自觉确实有些不道德,但又止不住对云梨的渴望,于是决定挑软柿子捏,最后选择了那枚精致小巧的玉制“昭王私印”。这次她学乖了,先是环顾一圈众人,在见到尤四也有开口替昭王说话的迹象时,立刻出声打断了他,语气毋庸置疑:“昭王的就是我的,不允许反驳!”
      尤四张了张嘴,最终偃旗息鼓,并且微微点头,像是赞同了这个不讲道理的道理。
      “那好,就麻烦尤四哥拿着这印章去找一下村子里负责贡果配给的管事人,说昭王府提前来取今年的贡果,到时候运进大邺的份例就不必再准备昭王府的了。”李行月将昭王私印递到了尤四手中,尤四叹了口气,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何成业始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百姓都知道昭王是个有风度的人,与人为善且爱民如子,你用这样的办法欺压到昭王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更何况那还是一枚赝作的印章,万一被发现了可是要被杀头的!好吧……周大菊本来就是死囚犯,破罐破摔了是吧?
      沐零虽不曾与昭王打过交道,但却有几面之缘,那人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昭王李旌矅是先帝长子,但并非是皇后所出,其生母为已故的童妃。先帝因病走得急,驾崩时并未来得及立遗诏,因此当时关于立新帝一事朝堂上还争执了好一会儿。素来立新帝都是立嫡、立长、立贤,尽管大皇子背后并没有什么大势力,但他本人却是文武兼备、气质出众,是呼声最高的一位;而反观作为嫡子的老四,身后可是站着权势滔天的皇后的母家谢家,谢家一门双侯,家族中人更是掌控了礼部与禁军这两大部门,再加上一个即将迎娶嫡公主的沐家……若是四皇子上位,士族势力则会达到顶点,这是许多庶族出身的官员所不愿见到的。
      但可惜的是,大皇子无心权势,他更愿意流连于山水之间,舞文弄墨,做个自在的闲王。在大皇子主动退出之后,四皇子李旌旸在谢家的帮助下很轻易地登上了皇位,而大公主李澄月为缓和庶族对新帝的不满,自愿请命到皇陵为先帝守孝三年,将与沐家的联姻推迟了,这才给了庶族几年的喘息时间。新帝感念长兄、长姐的相助之情,早有削藩之志的他却依然封了李旌矅为昭王、李澄月为遂阳长公主,给了最富庶的封地。
      沐零对昭王的印象不错,所以咋一听到李行月要坑这位风评很好的王爷时,她觉得这家伙简直太坏了,就知道欺负老实人,难怪连尤四和何成业都看不下去了!
      “既然昭王爱民如子,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吃父亲几个果子也很正常吧。”李行月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毕竟长兄如父嘛。
      何成业感叹,遇上这臭不要脸的,真替昭王殿下感到悲哀啊。
      不多久,尤四就回来了,还带着三个小厮,装了两大筐云梨。
      “李姑娘,这么多梨,全带走吗?”尤四有些犹豫,这该怎么装啊?
      “当然!”她早就计划好了:“阿零那匹马空了出来,可以驮一部分,剩下的其他几匹马分装也不算太大的负担,不会耽误行程的。”
      尤四瞅了瞅那匹马,有些同情,但这位主子又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啊,只好得罪无辜的马了。
      沐零也觉得不妥,她扯了扯李行月的袖子,小声道:“这两筐梨,就算咱们七个人吃,也吃不完的,更何况这天热,要不了几天就放坏了,简直浪费!”
      “谁说我们要全吃了?”李行月哼哼两声,“咱们一路走一路卖,攒点旅费不行吗?我跟你说啊,出发前我的钱都被大皇姐给搜刮走了……你不也一样吗?要知道这一路上的花费可不会少,不赚点钱的话,说不定咱们还没到襄远就饿死在途中了。”她先是忧心忡忡地说着,说罢,还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表示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听得此话,沐零如醍醐灌顶,对啊,暗道还是这家伙有生意头脑!不愧是要干大事的人,果然够不要脸的!
      “晚上咱俩睡一块儿。”沐零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问些要紧的事之外,她觉得她还有必要再跟李行月商量一下路费的问题。
      听见此话,李行月顿时心神激荡,娇羞捂脸,“哎呀,你个死鬼,昨晚不是还硬要跟我分床睡吗?今天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好吧,这女人果然偶尔还是要抽风的。
      云梨村没有设驿站,但是客栈还是有的,一行人在安顿好了贡果之后便进到了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只有两个房间了?”沐零有些郁闷,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李行月商量国家大事的,这只剩两个房间了又该如何分配?
      掌柜的赔笑着说:“这几日正值皇城差使来取今年的贡果,今晚或者明日就到,大约会在村里停留个几日,这房间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所以真的只剩两间了。”
      皇城差使,那就应是礼部来人,贡品之事一般都是礼部负责。沐零还是挺担心李行月的安危,这样明目张胆地露脸,万一被礼部某个官员认出了,肯定会惹来一堆麻烦的,“我们要不要避避风头?”
      墨兰轻笑一声,“若是其他五部那可能会有些麻烦,但礼部的人……根本不用担心。”
      “为什么要避?”李行月也显得毫不在意,“我手头礼部尚书的令牌、私章、手札最是齐全了!”
      听墨兰这样一说,沐零才想起礼部尚书是谢太后的亲兄长,也就是李行月的亲舅舅,所以丫的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何成业与石镇在一旁听着,对“周大菊”简直快要顶礼膜拜了,这造假也造得太齐全了吧!简直无法无天了!
      于是,几人就在这间客栈里住下了,沐零、李行月、墨兰同住,四位男性同住。
      “对了,沐零,我借你的那书看完没?”等待饭菜上桌时,尤四突然想起了这件要紧的事,“我虽然看了一遍,但那案件太过复杂,我还是有点理不清,所以准备再看一遍。”
      沐零赶紧从包袱里取出《南柯话梦》,像递烫手山芋似的递给了尤四。
      “昨夜我看了第六卷,水木先生当真是个奇人,把案件设计得太精妙了,真让人意想不到。”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柳梦笙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吧,又是一个新入坑的。
      “嗯?我也看了一些,不过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卷首所题的那首诗。”就在柳梦笙与尤四讨论剧情时,李行月突然来了一句,“那水木先生的诗词功底倒是不错。”
      “你说的那是第八卷的吧,不过我是个粗人,平日里也就看看故事了,诗是看不懂的。”尤四憨厚一笑。
      柳梦笙拿过桌上那本《南柯话梦》,翻到了扉页,便见着卷首名为《七律·夜思》的律诗:
      辗转沧桑愁意浓,流年无奈付东风。
      鸟眠蝉顿夜方静,月落花残楼已空。
      枕上青丝悲白发,梦中旧面换新容。
      明朝不复问前事,拂袖长歌自向东。
      “此诗合辙押韵,中间两联对仗很是工整,且意境饱满。但……最后一联,总感觉有些突兀,与前诗并不十分连贯。”柳梦笙读完诗后,如此评价道。
      李行月也是赞同地点头,“我当时读来也是这个想法,总觉得以前文的起、承、转,最后合出来的不应是这句。”
      “那个……”沐零弱弱举爪,为水木先生申辩:“也许是其他人在审稿时故意把最后一联给改了也说不定。”比如……李旌昱那个混蛋!
      其实她的最后一联是“人生在世几十载,年岁早将生死同。”明明是感慨人生有限的,李旌昱那家伙在读了之后,觉得情感表达过于直白,挥笔改了,而且不顾她的反对就直接印刷出版了,简直太过分了!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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