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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预见 ...

  •   江北醒来的时候,有半分钟都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今朝是何夕。

      当她朦胧的目光触到桌上那本被她睡觉时垫在胳膊下的算术学时,整个人瞬间从内而外地清醒过来。

      她竟然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

      但书房里并不见林安的踪影,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五点了。

      门半开着,客厅好像有动静,她犹豫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做贼似地蹑手蹑脚地往门口挪。

      就在她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了门外,将提心吊胆的她活活给吓了个半死。

      林安就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贼心虚的模样:“过来吃饭。”

      原本很贴心的四个字,在她听来简直和“午时已到即刻行刑”没什么分别。

      但她还是乖乖地上了断头台,不,是餐桌。

      长形的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两碗小米清粥,两份爆炒鸡蛋还有两个馒头。

      原来林师兄不仅要食人间烟火,而且做出来的早餐也这么接地气。

      但奇怪的是,明明如此简单的早餐,散发出来的香气竟然如此诱人,连色相都让人直流口水,看来妖孽炒的鸡蛋蒸的馒头也是磨人的小妖精。

      林安先坐了过去,见她犹犹豫豫地不好意思落座,抬头看看她,眉头微微一皱。

      已经被催过一次的江北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的畏畏缩缩,忙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师兄款待,我吃完就走。”

      说着,她利落地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就要去拿馒头。

      一双筷子却打了过去,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地及时缩回了手,只怕已经遭到了暗算。

      什么意思,连馒头都不给吃?!

      她万分惊讶地看着他,心想师兄难道没有给自己热一个馒头吗,就算他一顿早餐要吃俩,也该给她备一个客气一下,难道她的模样看起来是像早餐从不吃馒头的吗?

      正在她的思维已经跳跃到满脑子搜索为了填饱肚子如何从虎口夺下一个馒头的蹭吃绝学时,林安慢悠悠地开口问她:“你洗手了吗?”

      像是一个想偷懒却被家长抓了个正着的孩子一样,江北红了脸:“没有。”

      但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忘了。

      林安拿起汤匙喝了口清粥,声音平静:“吃饭前要洗手,去吧。”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嫌弃了,虽然有要向他解释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在吃饭前洗手的事实,但奈何没有这个勇气,只好默默地忍了。

      卫生间的洗漱台上已经摆放了一整套的新的洗漱用品,毛巾,牙刷,漱口杯,甚至连梳子都是清一色的粉嫩粉嫩,在色调偏冷的那里无端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

      江北研究了许久,确认这应该是林安为她准备的之后才开始使用,但心里也一直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

      师兄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东西的?他是提前就打算好将自己留下来了吗?还是说这些东西是他给他的女朋友备下的?那他的女朋友就这么喜欢粉色吗?如果这么喜欢粉色,那他的女朋友应该有一颗可爱的少女心吧,会不会长的也很萝莉……

      因为浮想联翩,她几乎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完成洗脸刷牙等一系列动作的,在离开前,她想上个厕所,但也许是因为知道林安就在外面的原因,从给马桶套上一次性马桶垫到冲水,她都小心翼翼的,谨慎到自己都觉得太过分了,但仍是控制不住。

      回到餐厅的时候,她才发现林安已经把他的那份吃完了,连碗筷都已经被收了起来,而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她出来也没有抬眼看她一下。

      不用和林师兄同桌而食,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目睹他是先吃一口馒头再吃菜还是先吃一口菜再吃馒头。

      房间里很安静,她几乎是屏着气息吃完那一顿早饭的,连嚼馒头都努力不出声,像是附近就盘踞着一条昏睡的恶龙,一旦她发出任何声响,哪怕是牙齿相撞的声音,都有可能把它惊醒然后祸害人间一样。

      她想,她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第一次想将上厕所都调成静音模式以外,还是第一次吃饭都这么憋屈的。

      秉着不敢浪费其实味道还不错也不忍心浪费的原则,她以味如嚼蜡的动作和速度将碗里的粥碟里的炒蛋手里的馒头都收拾了干净,正在她站起来要将自己的餐具洗干净时,林安已经站了起来,叫住了她:“不用了,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出去散步。”

      听他要送自己回学校,她连忙鼓起勇气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不麻烦师兄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林安平静地说:“我只是说出去散步,没说送你回学校。”

      他的意思,似乎是让她不要多想,但是……

      为什么她要和他一起散步?

      江北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过了她收拾好的碗筷,进了厨房。

      她咬了咬牙,心想从昨晚到刚才,自己都已经经受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如今万里长征只差最后一步,再忍一忍又能怎样?

      大不了就再一忍再忍。

      外面还是蒙蒙亮,小区里几乎不见有人出来,江北背着背包紧赶慢赶地跟在大步流星的林安身后,觉得他这个步散得好像心急了点。

      到了小区门口时,他突然脚下一转,朝门口不远处的一排供人休息的长凳走了过去:“过来休息一下。”

      江北一路快走,的确累了,迟疑了一下后也跟了过去。

      虽然坐在一个长凳上,但两个人一人坐在一头,生疏得很明显。

      不过,江北没想到这么一坐,竟然坐了半个小时,而且林安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抬眼看着开始陆续出门的邻居。

      天色也开始大亮了,江北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坐着了,便犹豫地对林安提议道:“那个,师兄,要不我先……”

      林安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着急,那就不是散步,而是赶路了。”

      分明就是不放她走的意思。

      可是,我的确是要赶着回去补个觉啊,而且,这么呆头呆脑地坐着算是哪门子的散步……

      一想起那张已经与自己阔别一夜不知是否变了心的床,江北不由瞌睡上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在那时,她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往小区门口过来,好像曾经见过,实在眼熟。

      她来了点精神,本来目送她出门,但在她骑着车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时,她的目光无意间对上了那人的双眼,突然觉得眼前一闪,似乎看到了一幕极其可怕的场景,“啊”地惊叫一声,突地站了起来。

      那人已经骑着车离开了,但林安却显然已经听到了她的尖叫,并将她此时的一举一动以都收在了眼里,眸光深沉不定。

      江北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目光一直定在那人骑着车经过他们的地方,脸色煞白。

      林安仍坐在长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脸上似乎闪现过一丝惊喜与释然,但很快便淹没在了平静无澜的表情中。

      不知过了多久,江北才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清醒了过来。

      心有余悸地,她几乎是苍白着脸手忙脚乱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拨出电话,听到里面传出嘟嘟的声音后,她似乎才平静了几分,也才蓦地想起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心里又是一惊。

      但在她侧头去看长凳上的林安时,他却已经没有坐在那里了。

      他高而偏瘦的背影已经朝小区里走去,不知为何,他此时的脚步似乎不如来时那般稳健而匆忙了。

      江北也顾不得究竟是他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还是自己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因为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一个慵懒的熟悉的声音:“闺女啊,天色尚早,你这安请得有点早了吧,为娘和你爹还没起身呢……”

      “娘,娘……”猛地将目光从林安的背影上收了回来,江北支支吾吾地,心急如焚,“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淡定而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呀,为娘忘了昨天是你生日,待会儿让你爹给你发个红包,压压惊,不就是能看见两界人了吗,闺女不怕啊,等你活到为娘这个岁数,就会知道更可怕的永远都在后头呢。”

      什么叫更可怕的永远都在后头?这也算是安慰?

      江北突然觉得生无可恋,前途一片灰冷。

      “两界人?”在去水果店的路上,背包里传出了易小衡困惑的声音,“两界在哪个洲,亚洲,欧洲还是那个,那个北美洲或南美洲?”

      易小衡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见,所以江北边走边以打电话为掩饰,对她解释说:“我妈说,两界人就是已经踏足阴阳两界边缘的人类,也就是那些一心想要自杀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会付诸行动的人。”

      “真的?”背包里的易小衡惊讶,“这么神奇?”

      江北丧着脸说:“神奇?明明就是惊悚好吗?”

      “每长一岁就多一项本领,神婆不愧是神婆,”又长了见识的易小衡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并不大,忙不迭地问她:“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昨夜你和你的林师兄是怎么一度春宵的?”

      江北没有心情回应她的八卦,避开她的问话迟疑地说:“我今天早上看到一个两界人自杀时的情景了。”

      听了她这句话,易小衡的兴趣又来了:“是谁啊?怎么死的?”

      这才是江北最难开口的地方,她的脚不由顿了一顿,见这个时候正赶上下课,学校里人来人往,图书馆大门前的走廊上倒是清净,就抬脚往那里走去。

      易小衡没听见她回答,在背包里撞了她的后背一下,催促说:“说话啊。”

      图书馆正对学校大门,沿着台阶上去,站在走廊下正好可以看见学校对面她兼职的水果店,江北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立刻觉得四周安静了许多,定了定心神后才开口说:“那个,今天早上在春夏里,我看到一个人跳楼自杀了。”

      她说得简单,但脑海里又不由闪现出她的眼睛在碰触到那个人时,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来,虽然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但却吓得脑子昏沉的她睡意全无,直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还在发颤。

      “又是跳楼?”估摸着是回忆起自己死时的惨状,易小衡感同身受地摇了摇头,“谁这么想不开,要死也死得这么难看。”

      江北犹豫了半天,还是下定了决心对她说:“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你生前的大学室友徐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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