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与笔仙的二三事》晴刀

11、第11章 医院

　　虽然下午还有课，但易小衡无论如何都不愿一个鬼待在宿舍楼，而且还从她的百宝箱里拿出了她珍藏多年的一个包子似的东西咽了下去，说一个下肚可保自己24小时不会元气受损，唯一的条件是不见阳光，唯一的缺点是太贵。所以，江北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去上课。

　　即便秉承着好学生精神一贯力求不逃课认真听讲的原则，江北还是担心自己会在下午的课上睡觉，所以打算找一个偏僻的角落给自己一个放纵一把的机会，然而方元没有同意。

　　她一进教室的门，坐在第二排中间的方元便摇骰子似地招呼她过去，她眉头一蹙，只当做没有看见，径自往最后一排过去，毕竟第一排没人坐，她可不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打瞌睡，虚度光阴最好藏着掖着，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瞧着多不自在。

　　但方元诚心不想让她自在，在她路过时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你都皱眉了，还装什么没看见，给我坐下。”

　　她哭丧着脸，诚心实意地哀求：“人家困，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不行。”斜了后面一眼，方元有些抱怨，“说好了让我占座，前五排只有这里有地方，难道是我的错吗？结果两个嫌太靠前就去了后面，还有两个干脆没来上课，现在倒好，我占了位子，别人之前想坐可坐不了，可她们又不来坐，你如果让我自己坐在这里，让别人怎么看我……”

　　再有四五分钟就要上课了，教室里的人也到的差不多了，方元絮絮叨叨，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见，江北知道她向来心直口快，忙拽了她一把：“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我就坐这里还不成吗？不过下次你就不要再揽这样的活了，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

　　见她愿意留下来陪自己，方元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你以为我想啊，可她们习惯了让我占座，我要是能拒绝也不用受这份气了。”

　　江北无奈地趴在了桌子上，重重地打了个哈欠：“那你以后就继续受着吧，别每次都拖我跟着你一起跳火坑就行。怎么，永澄没来上课吗？”

　　“她有点头昏，吃了点感冒药，起不来了。”方元生着闷气，见她困得眼睛都红了，十分惊讶，“不过，坐前排不是你这种学霸常做的事情吗，是我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才对。你不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吗，怎么今天这么困？”

　　江北叹了一口气：“平时在水果店还能眯一会儿，但今天生意太好，所以没时间。”

　　方元以为她昨晚去师范大学找自己的高中好友了，所以这个锅只好让陈阿姨背了，虽然她明明还让自己提前下了班。

　　“哦，要不然，我陪你坐后面去？”方元有些内疚地说，“你要是睡得不省人事，那我跟着多丢人。”

　　江北却不乐意了，她把背包往方元的方向挪了挪，自己仍趴在桌子上：“我不，我困得都不想动了。”

　　方元替她把背包摘下来，掏出了教材和纸笔，然后把自己水杯里的热水往她的杯子里倒了一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陈子嘉刚才找你了。”

　　江北闭着眼，虽然惊讶，但也没睁眼：“有事吗？”

　　“也没说什么事，只是问你还来不来上课了，管的倒是多，”方元把她的水杯放在桌子上，一脸神秘地凑了过去，“我怎么听说，前几天陈子嘉好像在追求你？”

　　江北无力地哼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方元果断地摇了摇头，“他怎么配得上你，所以我听说了也没问你。”

　　听她这么肯定，江北反而笑了：“好吧，就冲你敢说真话不怕人笑话的大无畏精神，朕今天下午撑死也不睡，免得让你丢脸。”

　　事实证明，虽然江北哈欠连连，而方元一个哈欠都没打，但她才是丢人现眼的那一个，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头小鸡逐米似地不停地栽，连累得江北为了照顾她的下巴免于磕到桌子，连自己打盹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教高数的张毅老师是个好脾气的，也没怎么介意，只是在刚下课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把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的江北给叫住了：“江北，你过来一下。”

　　和她一起的方元立刻紧张地拽了拽她的袖子：“该不是我睡得太过分了，张老师要迁怒于你吧？”

　　“你宫斗看多了吧，你又没有免死金牌，要是张老师怒了，直接找你多省事。”江北好笑，“不过，如果张老师真的迁怒我，那我回头也加倍迁怒于你。”

　　让她没想到的是，张老师只是让她去一趟林安的办公室，说是有事要找她。

　　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江北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林安清肃而孤孑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在看到徐枫自杀时他就在身边，但自己当时的反应那么大，可他却什么都没说就自己回去了，想想还是觉得奇怪。

　　听她说要去找林安，方元把自己的羡慕嫉妒恨都表现在了脸上：“不行，我也要去。”

　　江北一口答应，拉着她就往前走：“好啊。”

　　可见她答应得这么利索，方元反而觉得没什么好事，立刻摆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宿舍的方向去了：“答应得这么爽快，其中一定有诈，朕还是回去和我的龙床约会一把吧。”

　　易小衡也听到了，吓得在背包里连连戳她的背：“不要去不要去，你的那个林师兄实在是太吓鬼了。”

　　江北无奈地哼了一声：“他可是代课老师，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竟然认为我有勇气拒绝。想好好做鬼，就老实点，再被他的美色所惑，我可不救你了。”

　　林安的办公室是他的导师赵老师的，因为赵老师出国了，所以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用，江北敲门后，等着里面的人让她进去，却不想林安亲自给她开了门。

　　明明昨夜没有睡好的人是她，但他看起来却好像比她憔悴许多，比今天早上时更显疲倦，尤其是眼睛，竟然还布着几缕血丝。

　　他没有让她进门，反而自己侧身出了门，声音略显沙哑地说：“跟我来。”

　　江北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又不好直接问，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楼下停着他的车，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对她说：“进来吧，我带着你去一个地方。”

　　江北一愣，心里翻涌起一阵莫名的紧张。

　　影视剧里，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通常都是他的秘密基地，是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其他人都没资格出现的，总之这么说的男人大概率是和那个女人有感情戏的。

　　她想起这些天的经历，包括是怎么和郝好签约成为他的家教老师的，心下忍不住犯嘀咕。

　　难不成林师兄一直在试图接近自己吗？

　　但这个想法也不过转瞬即逝，她倒不觉得自己不值得林安喜欢，只是认为他不可能有喜欢自己的理由，他总不该是因为她误吃了他那一碗酥肉小面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出类拔萃从而惦记上自己了吧？

　　说完那句话后，林安没有再催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应，但他虽然看不出喜怒的目光里却好像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让她只看一眼就猛然醒神，立刻收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向前走了两步，却没有上车，犹豫地问他，语气里含着几分警惕：“林师兄要带我去哪里？”

　　安全第一，美色也得靠后。

　　“有一些事，本来是想在办公室和你谈一谈，但我想了想，还是换个地方吧。”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声音寡淡而带着几分让人安心的坦诚，“从我们下楼到现在，身边已经来往来往有七八个学生从计科楼进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发信息，告诉她你和我一起出去了，如果还不够，可以共享位置。”

　　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多余了些，在迟疑了几秒后，她点了点头，上了车。

　　坐上车后，她给方元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和林安出门去办点事，然后不再理会她发了疯一样的信息轰炸，一心一意盯着手机地图上移动的坐标。

　　林安的车开得不缓不急，一路上都没有再和她说话，车里沉默了一路。

　　近四十分钟后，车才在一个四周都是绿化带的院子前停了下来，那是城南五环外的郊区，周围虽然也有居民区，但离他们下车的院子都有一段距离，衬得这里很是安静偏僻。

　　林安停了车，等她下去后一言不发地在前面领路，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应该经常过来，连门禁卡都有。

　　江北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家医院，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定位，果然，地标显示在“京州宁康医院”。

　　他们是从后门刷卡进去的，一进门入目的便是一个有湖有亭有花有草的花园，并不算小，坏境也不错，有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漫步，也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亭子里说话。

　　可院子虽然大，医疗楼也不少，但却出奇地安静，就连那些病人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

　　她很疑惑，不明白林安为什么要带自己来医院。

　　手指在不经意间划过屏幕，她想着心事，目光漫不经心地瞥过手机，脚步蓦地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也许是因为刚才点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手机上显示的已经是这家医院的详情与评分了。

　　在“京州宁康医院”下面，有一排小字赫然写着几个让她触目惊心的一句话。

　　“京州宁康医院，是京州一家高端民营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

　　她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林安该不会是将她早上的样子看在眼里后，以为她是得了精神病吧？！

　　感情林师兄并不是看上自己了，而是以为她有病啊……

　　那也不对吧。

　　她心里腹诽着，林师兄明明有这家医院的门禁卡，显然常来，应该不会是专门为了带她来看病而特意办的卡，再说，如果带她来看病，也该提醒她带上身份证然后从前门进去挂号啊。

　　猛地，她打了个冷颤。

　　林师兄他，该不会是江湖传闻中赫赫有名的黄牛一派，专门坑蒙拐骗像她这样涉世不深的女学生来这里看病，然后从医药费里拿提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