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雪九

2、心动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季阳忍不住想见简若雪，除了公务在身时，他都会去静夕宫看一看，找机会与她相处。
　　简若雪也不是扭捏之人，理清了自己的感觉，而且对方有意示好，她也大方接受。
　　太皇太后也发现了苗头，倒乐得成全。
　　这一天午饭后苏季阳急匆匆地来到静夕宫。
　　“上次你说想学下棋，我给你带来几本棋谱，初学者也可以看的。”苏季阳把书放在桌上。
　　简若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以为，是你教我。”
　　苏季阳故作为难，但看他的眼睛，分明是愉悦，“最近没有时间，年关将至，宫内宫外的事情比较多。”顿了顿，俊脸凑近简若雪说：“如果你不急，等过了正月，我就教你。”
　　“不急。”
　　这下苏季阳真的笑了，简若雪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眉目舒展开来，说实话，有点…勾人。又对他说：“不过书我也收下了，可以打发时间。”
　　这些书本来就是送给她的，没打算再带回去。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对简若雪说：“我得走了，皇兄找我还有事。这几天我得出城一趟，之后也会很忙，可能有一阵不能过来了，你和皇祖母说一声。”
　　“好。”
　　苏季阳走出几步，又回头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吃好喝好。”
　　苏季阳愣了一下，转身后才笑出来，哪有人分别时候会说这样的话？果然每次和她见面心情都特别好啊！
　　整个腊月里，苏季阳好像真的很忙，只到静夕宫四次，而且两人也没什么单独说话的机会。简若雪每天陪太皇太后说话，抄经，闲时就抄书，琢磨吃食。腊月初一见到安宁时，和她说自己借了几本珍贵医书，她也想看。反正简若雪也没事，就抄给她吧！
　　正月里不能见到安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上次说她的婚期肯定是在今年，那应该在备嫁吧。她温柔沉静，夫家一定会喜欢，只是嫁了人就真的一切都不一样了。简若雪突然想见见安宁的未婚夫楚永琪，听说和苏季阳自幼相熟，有机会向他了解一下吧！
　　不过听说北境有小部落闹事，苏季阳奉命赶往边关，本来也不用他的，只是一个亲王在正月里出现在边境，定能振奋军心。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不会有事吧！也不知道二月能不能回来，说好出了正月就教她下棋的。
　　看向妆台上的白色瓷瓶，里面插着苏季阳走前送她的红梅，不由想起他说的话。脸颊微红，他真是… …好直白大胆的男人。
　　那一天，苏季阳即将去往北境，来静夕宫辞行，而二公主欣媛似乎提前得到消息，带着其夫家妹妹冯氏也来到静夕宫。
　　太皇太后一番叮嘱后，留下几个年轻人说话。
　　二公主和冯氏显然是有备而来，冯氏脸红着双手握着一个荷包踌躇不前，二公主上前一把夺过递到苏季阳面前，笑着说：“我这妹妹知道你要去打仗，绣了一个荷包送给你，这荷包的精致就不说了，重要的是里面装了她亲自去求的平安符，这心意连我这姐姐都是很感动的。”
　　苏季阳第一反应是看简若雪，而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正微微垂头，嘴角还是如常的浅笑。他仔细辨认，确定简若雪脸上没有别的情绪，有些挫败，抿起嘴角，周身气场似乎也冷冽起来。
　　二公主看苏季阳这样子，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这小霸王明显不高兴了，手渐渐放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简若雪，心思转了转，说道：“我这四弟出征也算是大事了，不知简妹妹准备了什么送别礼？早听闻妹妹心灵手巧，也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简若雪看到冯氏的样子，心中正感叹：哪个少女不怀春啊！还好她实际年龄比他们都大得多，不是真正的少女。突然被点到名，看向二公主，很容易就看出她的心思，不就是想让苏季阳作比较吗？不过还真得如她的意。简若雪微笑着说：“我没有准备送别礼。”看二公主得意的样子，又说道：“不过，我相信成王殿下一定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所以我准备了洗尘礼。”
　　二公主表情僵住，没等说什么，苏季阳走进问：“真的给我准备了洗尘礼？”
　　简若雪看他眼眸幽深，不由自主地点头。即使本来没有，现在也得有。
　　“好，那等我回来。”
　　简若雪又点头，听眼前的男人又说：“我该走了，送我出去吧。”她也不想面对二公主，利落地跟上男人脚步。走到梅林，苏季阳在之前两人站过的地方停下。
　　简若雪跟着停下，无奈的说：“你不会又想在这赏梅吧？”还未出正月，地上还有才下的雪，很冷的。
　　苏季阳嘴角抽了下，“不愿意？”他就是想和她单独待一会儿。
　　“有点冷。”简若雪委婉的表示不愿意。
　　苏季阳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女子，又衣着单薄，暗暗责怪自己疏忽，索性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她披上。看她要拒绝，按住她的手，给她系好才说：“等我一下。”转身后捻了一下手指，细腻的感觉犹在，她的手清凉柔软，真不想松开啊！
　　简若雪脸颊微红，看着苏季阳走进梅林折下一大枝红梅踏雪归来，心跳加速，这是心动的感觉吗？男人把红梅递到她手中，又俯身在她耳边沉声说：“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直起身又说：“天冷，回去吧，等我回来。”
　　那时，简若雪即使在寒风中，都能感觉到脸颊的热度。如果，感情是这样的温暖，那试一试又何妨呢？
　　二月初一，简若雪回普华寺，还带了给安宁抄的医书，可是过了中午，人还没来，简若雪就有些坐不住了，安宁从来没有这么迟过。正打算去侯府看看，安宁就进来了。
　　“宁宁，你没事吧？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病了，正要… …”话没说完就停了，因为安宁的眼睛红着，一看就是刚哭过，忙问：“这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成王提前带着北境的几个人回京，我听人说永琪带军进山失踪了。”安宁努力压着哭腔继续：“可是如果真的失踪了，这些人怎么回来了？还是永琪已经… …”安宁说不下去了。
　　简若雪抱着安慰她，也在想：边关的战事是北方散居的部落闹事，应该不成气候。先不说苏季阳和楚永琪都身经百战，边关将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没有把握怎会冒然出兵？可是山中地势复杂，或许出兵在计划中，而楚永琪出事是意外？
　　安宁抬起头：“若雪，怎么办啊？他不会真的有事吧？”
　　简若雪安宁擦掉眼泪，说：“你别哭了，先回家，我去成王府打听情况，然后去找你。”
　　安宁犹豫：“能问到吗？这应该算军机吧。”
　　“总要去试试。”
　　“好，不过我就在这等你吧，你身边有宫里的人，来回跑也不好。”
　　“也行，你洗洗脸，好好在这等我回来。”
　　“嗯。”
　　简若雪带着采薇和一个静夕宫的内侍来到成王府。
　　苏季阳看到简若雪，眼中有惊喜，道：“怎么知道我回来？”
　　“听说的，你还走吗？”他似乎瘦了些，脸更加硬朗分明，看到他才清楚感觉到原来自己如此想他。
　　“嗯，后天就走。”又说：“突然过来，是有事找我？”
　　简若雪点头，“我是想问你，边关战况如何？我听说楚家小将军楚永琪失踪了？”看他脸色变了，忙说：“我知道这属于军事机密，不该我问，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生是死？”想了想又说：“他活着吗？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简若雪看他一直没出声，心中一喜，也不在意他沉着脸，对他说：“我晚饭前必须回宫，得走了。你明日会来静夕宫吧？太皇太后很想你。”失踪后能确定生死，就说明他们有联络有计划，事情可控，应该没事，安宁还在等消息呢。
　　苏季阳想问，那你想我吗？可想到她第一次来王府却是担心别人，即使那个别人是他的好友，他心里还是有些烦躁。她和永琪认识吗？为了永琪的生死竟失了平日的冷静，最后只寒着脸说：“嗯，明日我会去看…皇祖母。”这姑娘，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吗？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问楚永琪吗？竟然就这么走了。算了，反正他现在也有事要忙，明日再问吧。不过听护送她回去的侍卫说简若雪直接回了普华寺就更气了，本来还想着也许是替别人问的呢！
　　简若雪回普华寺和安宁说了一声，就急忙回宫了。
　　只是，第二天苏季阳午饭前抽空到了静夕宫，简若雪正好去膳房为太皇太后做点心。没能见到，两人各自遗憾。
　　三月初，太皇太后母族进宫，且有两个姑娘会留在静夕宫陪伴一段时间。简若雪就自请回普华寺小住，太皇太后知她喜静，便准了。
　　简若雪只在回寺第一天，上街买了些日用，其余时间，都在看书练字，闲情逸致。也并不知道，在她出宫第三日，苏季阳会凯旋回京。
　　苏季阳回京几日都不见简若雪，真的有点想她。在外这么久，空闲时总会想起她，她待人接物向来温和从容，对所有人都很好，却不亲密。像一团迷雾，引人深究。他想看她是不是浅笑如常，她…有没有想他？可是皇祖母宫中的人只说隔几日便回来，但谁也不知道时候，苏季阳已经打算去普华寺找她了。恰巧这一日回府路上看见了那思念多时的身影，她和两个丫鬟正在路上买东西，又进了一家茶楼。苏季阳便跟过去，要了与她们相邻的隔断。
　　小竹最近几日总是说想出去玩，连一向稳重的采薇都心动了，劝简若雪出门走走。今天天气很好，简若雪捱不住她俩的念叨，三人就出门了。走的有些累了，就近找了茶楼休息。这里有说书的，小竹兴奋的不得了，看样子真是陪着她闷坏了。她们毕竟是女子，坐在大堂里也不好，就要了一间隔断，其实也只是用屏风挡着而已。
　　没一会儿，茶楼来了一个富家公子，她们这里正好能见到那公子在楼上的雅间。小竹看了说：“小姐，你看那公子，斯文俊秀，看起来就觉得赏心悦目。”
　　苏季阳在隔壁听见了，心想，不过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又集中注意想听她怎么说。
　　简若雪睨了一眼那人，淡声打击小竹：“这年头，败类都斯文，禽兽都衣冠，你看着他人模人样的，也许一肚子坏水呢。”
　　“… … 不会吧。”
　　简若雪觉得这说书的十分无聊，茶又不好喝，不禁有些意兴阑珊，对采薇和小竹说:“我出去走走，午饭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你们逛完也早点回去。”
　　小竹问：“小姐，你怎么又要自己出去啊？还总说我贪玩。”
　　简若雪心不在焉的站起来说：“以后可能没有机会了。”转身就走了。
　　路过隔壁时，眼角余光中似乎有熟悉身影站起来，下意识望过去，然后愣住。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