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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落跑的新娘 ...

  •   第二章落跑新娘
      開什麼玩笑!要在這歷史赫赫有名的變態禽獸王朝生活,這不是找死嘛!
      雖然她的夫君是這變態王朝中少數的正常人,正因為是正常所以才死得更快!
      想到此,她更覺得不保險,每分每秒都想儘快逃離這裡,為了不讓這群人察覺她的心思,她極其用心的記住將軍府裡每一個人身份與職稱,等著找一個恰當的機會逃離這時空。
      一日,窗外灑進暖暖陽光,而小翠一如往常在屋子裡擦拭桌上的瓷器、花盆。
      「難得的好天氣呀!」她伸伸懶腰,心中盤算著:這兩天她剛獲得徐醫官特許可以到屋外走走,正好可以利用這機會來個大逃亡吧!
      思緒流轉間,她一雙眼睛骨碌碌地一轉,伸手朝一旁的小翠勾勾手指,柔喚:
      「小翠妳過來,我有話問妳。」
      看著小姐眉開眼笑,小翠不加思索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奔上前,「小姐。」
      瞧小翠畢恭畢敬的站在跟前,這讓她腦中閃過一個人——電視劇『步步驚心』裡的巧慧,那人格特質真是忠僕的最佳代言人。
      或許,她可以拷貝『步步驚心』裡的劇情,想那女主差點被馬撞到時,腦波曾被嚇出來過,如果,她從馬背上摔下來,所受的驚嚇程度一定不亞於被馬撞,或許這樣就能一舉返回廿一世紀,她魂牽夢縈的2017年了!
      一邊想著她嘴角情不自禁高高揚起,毫不掩飾地咯咯笑著,道:
      「陪本小姐到外頭逛逛。」
      嗯!小翠重重點一下頭,柔聲問:
      「小姐是想到哪兒逛?花園裡的花現在開得正茂,要不先到花園裡賞花?」
      花園?那麼安全的地方才不是她的選項,她所要的是驚嚇指數破百,最好能在千分之一秒內嚇暈的那種活動。
      所以,騎馬是選項之一,最好是一匹野性未馴的馬。她如此盤算著,雙眼不自主瞇成一線,斜瞟小翠,緩緩說道:
      「小翠,難得天氣這麼好,逛花園多無聊,何不騎馬踏青,這比逛花園有趣多了。」
      聞言,小翠心一驚:上次讓小姐獨自划扁舟遊荷花池採荷,結果小姐不小心跌落池中,最後雖然救起撿回一條命,可是整個就像變了一個人,如果這次騎馬再出岔子,她的腦袋還要不要呀!
      想到此,小翠實在沒有膽子再冒險,怯怯地囁嚅著:
      「小姐,騎馬太危險了,何況馬廄那兒又髒又臭,要不換一個地方,小翠陪您到任何地方都行。 」
      「任何地方都行?」她鄭重其事地問著,嘴角不經意掛著一抹詭譎的笑意。
      這笑容怪怪的!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生起。小翠怔怔地點一下頭,怯生生地問:
      「小姐,想去哪?」
      「馬廄!」
      她斬釘截鐵地說著,小翠卻是聽得膽戰心驚,嚇得一張口合不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幽幽然道:
      「小姐,能不能換個地方?」
      小翠欲哭無力眼巴巴地瞅著她,那哀求的眼神與聲音,瞧在眼裏聽進她心裡,的確有一絲絲心動,但一想到三天後的大婚,她又狠下心來決心一試。
      「小翠,是妳說任何地方的呦!」
      她板起臉直視小翠,這讓小翠無力抵抗,垂下眼懦弱地點著頭,「馬廄????小姐,奴婢這就帶您過去????」
      ************* ************
      「小姐,這裏就是馬廄。」小翠指著前方一排矮房,怯生生地瞅著她。
      那濃濃的味道還真是騙不了人。她滿意地點點頭,開心的說道:
      「本小姐要一間間的參觀。」
      她要從眾多馬匹中挑一匹活動力最強,擁有原始野性的馬。
      心意已定,她大步邁進馬廄,開始沿一間間馬房仔仔細細地挑起馬來。
      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的小翠,瞧得滿是疑問:曾幾何時她家小姐變得如此懂馬了?儼然是一位專家!
      一間看過一間,似乎沒有一匹讓她滿意的,直到盡頭最後那間,裡面栓著一匹馬,馬身毛色黑如墨汁,卻有著反差極大白如雪的四蹄。
      太好的!眼前這匹馬毛色最亮,再加上這身形明顯比其他馬高壯,一眼看上去就是戰鬥指數最高的那個,不選牠要選誰呀!
      「決定了!就是你了!」她開心地走進馬房,解開繩索,說道:
      「小翠放上馬鞍。」
      「啥!小姐,這是匹戰馬????!」小翠驚愕萬分地瞧著眼前這匹馬。
      那年,她陪年紀只有六歲的小姐一塊到將軍府來依親,一晃眼她在將軍府也當了十年的奴婢,馬廄這地方雖不常來,但對戰馬與平常家用駕車的馬匹辨別能力還是有的,眼下她家小姐挑的不但是一匹戰馬,還是戰馬中的翹楚,真不知是否該佩服她家小姐挑馬的眼光真好?
      側眼瞟了一下小翠,心知她的難處,但為了要回到原來的時空不得不冒這個險,更何況如此做,或許這身體原來主人會因此換回來,而蘭陵王就有一位名符其實的真正王妃。
      想到此,她決心當壞人,板起臉沒好氣地說道:
      「懷疑?就是這匹馬,本小姐要騎牠出將軍府踏青。」
      要是真的是踏青就好了!小翠在心裡嘀咕著。
      不知怎地自從她家小姐醒來後,除了言行舉止變了,有好幾次她甚至懷疑她家小姐想逃婚,這種懷疑猜測連將軍斛律光也察覺到,還為此特別私下囑咐她盯緊小姐。
      可是,今日她家小姐要騎馬出將軍府,不就一去不復返了嗎?想著想著,小翠臉皺成一團,簡直比苦瓜還苦。
      她瞇起眼冷冷瞅著小翠,「怎麼了?不行嗎?」
      一句不行,倒是令小翠十分難受,畢竟她是自小跟在小姐身旁當貼身婢女,從未忤逆過小姐,今日要她拒絕實在很困難。
      「小翠不敢!」小翠唯唯諾諾地應允,欲哭無淚地默默動手裝置著馬鞍,忽地,馬鞍四角鐫飾的銀飾圖紋吸引住她目光,伸起手輕撫著紋飾,沉吟:
      「小姐,這紋飾上的圖騰好像在哪兒見過?????」
      「這圖紋很特別嗎?」她湊近眼一瞧,登時不由得惱火,沒好氣的嚷著:
      「這些圖紋有啥稀奇?這幾天禮部派來協助籌辦婚禮的女官,她們所準備的嫁妝金銀器、杯盤、器皿上不全都鐫刻著一樣的圖紋!」
      聞言,小翠心口一震,吶吶道:
      「小姐,這是皇室王族專用的圖騰,所以這匹馬不是將軍府的馬,還是換一匹吧!」
      正好!皇室王族用的馬匹戰鬥力更高,她求之不得呢!她不以為然地冷哼,伸手拿起小翠掌中的韁繩,朗聲:
      「皇室王族又怎樣?幾千年後還不是全部平等。所以,本小姐騎定了——」
      話語剛落,她已一腳踩著馬蹬跨坐在馬鞍上,旋即,似箭離弦般奔出馬房,眨眼傾刻間,消失在小翠眼前。
      老天爺呀!小翠頓時頹坐地上,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須臾自驚嚇中緩緩回過神來,傾刻,放聲嚎啕大哭;良久——
      「咦?」斛律光單手負於後緩緩走近,低頭瞧著萎縮坐在地上的人兒,納悶道:
      「小翠妳不好好在府中伺候小姐,跑來馬廄做什麼?」
      聞聲,小翠緩緩抬起頭,一瞥見斛律光她哭得更兇,「將軍不好了!小姐騎馬跑出府了!」
      她的哭聲中夾雜著話語,一時間斛律光還沒會意過來,須臾,他咀嚼著小翠的話才緩緩明白,瞬間,臉色丕變,一個箭步急奔進馬廄,一眼即瞥見最末間的馬房空蕩蕩無一物,驚呼:
      「小翠!栓在這裡面的馬呢?」
      「稟將軍,小姐騎出府了????」小翠哽咽地說著。
      望著滿臉淚水的小翠,斛律光皺起眉,心底煩惱著是另一件事。
      「踏雪????可兒騎的是踏雪????」斛律光沉吟片刻,忽地,舉起手一揮,淡淡說道:
      「不礙事!小翠回府中整理小姐要出閣的妝奩,本將軍親自去尋回小姐。」
      聞言,小翠喜出望外立馬破涕為笑,連忙起身鞠躬哈腰,「謝將軍!謝將軍!謝將軍!」
      她一連說三次才回過身,拎起裙擺快跑離開。
      望著小翠的背影斛律光開始有些頭疼,因為他將獨自面對馬匹的主人,他該如何解釋他表妹荒誕的行徑呢?雖然馬主人一向隨和又好商量,但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會接受,自己即將過門的媳婦在結婚前幾天逃婚吧!
      想到此,他頭更痛了!
      *************************
      這匹馬奔跑速度不但快而且還會跳躍矮牆!這讓騎在馬背上的她膽戰心驚,一路上除了尖叫之外還是尖叫,完全忘了原來的目的。
      老天呀!她小時候是在遊樂園玩的時候有騎過馬,但不表示她就成了馬術技師!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自驚嚇中緩緩回過神,此時才赫然發現人已經置身在某戶人家的馬房中。
      「這裏是????馬廄!」環顧四周一眼,她翻身下馬,一落地即瞥見馬匹整個頭埋在馬槽裡,正吃得津津有味。
      「呿!就為了這些食物?」她沒好氣的白一眼,伸手抓了一把馬槽裡的粟米草料,若有所悟地說道:
      「的確,比將軍府裡的伙食好,難怪會拼死拼活的飛奔至此!」
      唉!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天地間不變的法則,她又何必責怪,更何況牠只是一匹馬。
      算了!等牠吃飽了再想法子吧!她有些氣餒地搖著頭,輕輕吁口氣,喃喃自語:
      「好怪????這間馬房比將軍府的任何一間都大上兩倍,可是裏頭卻連一匹馬都沒有,馬槽裡卻放著滿滿的新鮮草料?難道這屋子的主人佛心來著,隨時隨地無限量供給路過的馬匹?」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外走去,驀地,腳底一熱,低頭一瞥,瞬間花容失色,立即慘叫:
      「好啊!你吃東西我又不怪你,幹嘛拉屎害我!這下害我要找地方清理了!」
      問題是這裏是哪戶人家?匆匆出門她沒帶錢兩,一般人家會好心借地方讓她清洗腳上的馬糞嗎?
      真是傷腦筋呀!她又氣又委屈地走出馬房,一踏出馬房映入眼簾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地,草地邊緣是一排暗紅色的迴廊與屋宇,屋檐下擺著一排兵器與數個石鎖。
      這是哪戶人家後院的習武場?她納悶地走著,眼前這擺設她在將軍府裡見過,只不過換個位置,而且地方比將軍府的大也更加氣派許多。
      她環顧著周遭一間獨立的木造矮房讓她眼睛一亮。「太好了!那兒有間柴房,先到裡面把鞋襪脫了,至於洗腳的事以後再說吧!」
      她興奮不已地奔至矮房前,一手推開木門,「抱歉!打擾了!」
      *************************
      嘎~門應聲打開又伴隨著女孩的聲響,這讓正在屏風後薰香沐浴的他不禁皺起眉頭,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倚放在浴桶旁的劍柄,伺機反擊與自保。
      嘩啦啦~一陣水聲響起,她先是愣了一下,望著屏風尷尬地笑了幾聲,說道: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馬誤闖馬廄之後我又不小心踩到馬糞,剛好看見這間屋子離馬廄最近,想進來脫去鞋襪順便就近找水洗滌,原本以為這是間柴房,結果沒料到是一間沐浴的湯屋,如果早知道這裏有人洗澡,說什麼也不會跑進來的。」
      問題是人已經進來了,說得再多都是卸責推託之詞。他心已認定,毫不掩飾地冷哼。
      這一聲讓在屏風另一頭的她聽得格外刺耳,略感委屈地噘起嘴輕嘆口氣,再次強調地說道: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偷窺狂!而且本小姐沒有偷看人洗澡的嗜好,會走進這屋子真的是純屬意外。」
      意外?還真是意外!他在習武場旁刻意搭建這間屋子,為的就是方便每次活動完筋骨後可以洗滌身上汗水,所以平時這習武場四周他不許府內雜役、衛兵隨意靠近,沒想到千防萬防今日卻被這不知從哪兒來的女子誤闖,真是無言啊!
      他獨自暗忖著,想到不平處,忍不住自鼻孔內恨恨低嗤一聲。
      聞聲,她心又一慌,擔心對方出言斥責,急忙迅速脫去鞋襪,柔聲道:
      「拜託!您別生氣嘛!我借個水洗一下腳馬上就走。」
      水?這屋子除了他正在沐浴的浴桶裡有水,再來最近的地方是浴桶旁的水桶,難道她打算繞過屏風走過來取水?這女子未免太豪放大膽!『矜持』這兩字她到底知否?思忖著同時,他秀氣的雙眉不禁蹙鎖擰結。
      他的沈默不語讓她誤解,雙手拎起裙擺微微掂起腳尖,躡手躡足地緩緩靠近屏風,娓娓說道:
      「小姐您不出聲我就當您同意了!放心!我只要一、兩瓢的水,我動作很快的!再說我也不是什麼壞人,我表哥是斛律光大將軍,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什麼踰矩的事。」
      斛律光是她表哥?莫非????她是鄭可兒!思緒流轉間,他俊秀的劍眉蹙鎖糾結,反覆思索著她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須臾,她已經繞過屏風,悄悄來到他身後,『哐!』水瓢撞擊木桶聲,讓立於浴桶內的他猛然一震:方才過於沈溺於思考,竟忘了她的存在!等她發現自己非婦人時,不知會是何種表情?
      思及此,他紅灎的唇不禁上揚彎成一道優美的弧線,雙手不加思索地環抱胸前,抱持著看戲的心情面對,畢竟於他而言並不吃虧。
      *************************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水聲不停流洩,不難想像她是如何努力搓洗,末了還不忘用水桶裡剩下的水沖洗地板,將地上殘餘的污糞做處理。
      她竟然還注意到這細節,真是意料之外!對於她貼心的舉動讓他有些小小感動。
      「好了!」她開心地伸伸懶腰,驀地一瞥眼,一道如瀑的墨髮與白皙如玉的背,佔去她所有視線。
      登時,她睜大雙眼緩緩走上前,驚嘆道:
      「哇!你身高超過一米八吧!標準的model身材,這些疤????可惜了這一身白皙的肌膚。」
      她在說啥?雖然不難聽出話語中的褒獎之意,可是用詞遣字卻是前所未聞,莫非????外頭謠傳蘭陵王妃落水被救後精神異常,這傳聞是真的?
      想到此,他俊美的容顏瞬時一沉,紅艷的朱唇緊抿成線,內心底的煩憂一一寫在臉上。
      他的默然不語似乎造成她的誤解,她輕拍一下他的背,朗聲道:
      「我知道你們這時代的主子都會打罵奴僕,不過你家主人也太狠了,不能因為你長得比較高大,粗重的活兒全讓你一人給包了,瞧你!一個女孩子都練出一身肌肉不說,背上還留下傷疤,要不要換到將軍府做事?我表哥他一家對待下人還算厚道。」
      這女人完全搞錯了!他背上的傷疤是征戰沙場留下的,至於他乃是堂堂蘭陵郡王,何須到將軍府討活兒做,這真是滑天下一大稽!
      不過,不難聽出她言語間的憐惜。忖度至此,他不禁綻開笑顏,莞爾一笑。「呵!」
      「放心!我雖然要離開這裡,不過你既然幫了我,這事就不能不管。」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自腰際間暗袋掏取東西。「我這有一塊玉珮,反正以後都用不到,你就拿這塊玉珮到將軍府找斛律光將軍,我想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離開!他斂眉低目,靜靜瞅著她自身側緩緩來到眼前,黝黑的眸子直視正前方低著頭努力在腰際間摸索東西的她。
      「哈!找到了!」她開心地抬眼,一瞬間,只一瞬,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映入眼簾的剎那,胸口頓時一窒,微啟的唇瞬時凍結,雙眼發直呆若木雞。
      這種呆滯癡憨的表情他見多了,但像她這樣大辣辣直視還張著口流口水的真的不多見,讓他忍不住蹙眉,沒好氣地輕咳數聲。「咳、咳、咳!」
      「不好意思!你真的好漂亮。」她羞赧地一笑,嬌怯地說道:
      「古人用來形容絕色美女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大慨就是長得像你這樣????」
      「美女?」他一挑眉,不悅地冷哼一聲,道:
      「孤王從來沒說過自個兒是女的。」
      蛤!什麼!她瞠大雙眼,目光從他的臉開始慢慢往下移,驀地——
      天呀!她看見什麼了!小臉瞬間炸紅。
      *************************
      慘了!完了!偷窺狂的名字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羞紅了臉、低著頭,欲哭無淚的無力感讓她垮下雙肩。
      呿!還知道要轉過身。他靜靜瞧著她又羞又急慌亂地模樣,心底莫名生起一絲喜悅。
      不過,正事要緊!他單手挑起披在屏風上的外衣披上,「玉佩。」
      聞聲,她愣了一下,將握在掌心的玉佩舉高,「在這兒!給!」
      伸手取過,入眼的剎那,他俊臉一沉,冷冷瞅著她的背,怏然道:
      「果然????汝是鄭國公的遺女——鄭可兒。」
      啊!好厲害!古人的玉飾是身份的表彰,這事果真不假!她瞠大雙眼小口微呿,無奈地認了!
      她沈默不語下意識地輕點一下頭,頓時,他臉色忽變得陰鷙詭譎,冷冷道:
      「汝騎馬出府應該不是踏青郊遊那麼簡單,該不是打算——逃婚?」
      天呀!這樣都能猜中!她心一怔,身體不自覺地微微抖動一下。
      這輕微的一下足以證明他的猜測無誤,瞬時,他俊美容顏丕變,憤懣溢滿胸口,幾乎要淹沒他所剩無幾的理智,硬捺住即將爆發的怒火,緩著性子一字一字說道:
      「說!為何要逃?難道汝有心上人?亦或蘭陵郡王配不上汝?」
      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她真的想如此哭喊著,但事實似乎沒那樣容易,對方不知怎麼地言語中充滿火藥味,整個像吃了炸彈似的,讓她不自主地怯懦渾身打著哆嗦,吶吶低語:
      「哪來的心上人?也沒配不配的問題,會這麼做全是要還蘭陵王一個真正的王妃。」
      瞧她說的多委屈!問題她都要離開了,蘭陵王哪來的王妃?這不是很矛盾嗎?他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冷冷道:
      「不解!說清楚。」
      他要是會暸解才奇怪!只是該實話實說嗎?他會不會笑她瘋子?須臾,她深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全盤托出。
      「如果,我是從未來另一個時空過來,因為某種大自然不可違逆的力量,一種不明的原因機緣巧合與這身體主人——鄭可兒互換靈魂,你信嗎?」
      時空?靈魂互換?這是玄學、道法?佛教裡的輪迴轉生嗎?不過,她的言談語詞怪異,莫非真如她所言是來自未來?
      的確,勾起他的好奇心,令原本冷冽如冰的容顏似乎稍加融解。他黝黑如幽潭的眸子靜靜瞅著她,片刻,淡淡問道:
      「汝說來自未來,有何憑證?」
      「證明!有點困難欸!」她皺起眉,歪著腦袋瓜思索,片刻,她輕嘆口氣,兩手一攤,無力地說道:
      「好吧!我是廿一世紀的人,簡單的來說是你死後一千四百多年以後的人,以現在的觀點而言算是來自未來的世界,所以以後齊國會發生什麼事我都能知道。」
      「齊國會發生什麼事孤王不想知,不過既然妳說來自未來,汝就說說汝口中的未來是如何生活?」他半信半疑地瞅著她。
      這下可真是傷腦筋!如果要考她齊國歷史,至少她還可以說一下蘭陵王慘烈的一生,結果竟然是要問廿一世紀,難道要告訴他廿一世紀的世界地球村?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以目前的觀點來看是多荒誕無稽呀!
      這下可真難倒她了!只見她一會兒抓抓頭,一下子扭扭身軀,拉拉裙擺,宛若一條小毛蟲。
      「有困難?」他慢條斯理整理著衣著,片刻,著裝完畢,忽地,伸手拎起她的後衣領,淡淡道:
      「沒關係!本王有時間,汝儘可能慢慢想,等想好了再回答也不遲。」
      啥?她詫異地愣了一下,下一刻,整個人被拎起,宛如老鷹拎小雞般被抓著步出屋子。
      *************************
      一出屋子即瞥見她所騎的黑馬在屋外悠閒蹓躂,驀地,她眼神與馬匹眼神相交的剎那,馬匹仰頭一陣嘶鳴,下一秒即朝著她飛奔過來。
      哇!好熱情唷!
      她心想著的同時咧嘴笑開懷,下意識地伸出手欲撫摸馬匹,驀然間一隻手早已經搶在她前面輕撫著馬匹的頭。
      陡然間被他搶個先機,一股莫名的氣竄升腦門,頓時小臉漲得鼓鼓的,一張紅唇噘得高高的,瞠大的杏眼狠狠地瞪著他,滿是抱怨地咕噥道:
      「哼!這是我的馬耶,就這樣伸手亂摸也不問過主人是否許可,真沒禮貌!還有馬兒你也太沒風骨了!為了區區草料就忘了誰是你的主人,真沒良心!」
      瞧她說的多酸,真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他不以為然地斜瞟她一眼,嘴角噙著一抹笑,輕輕柔喚:
      「踏雪,辛苦了!」
      啥!不會吧!這匹馬不會那麼剛好就是他養的吧?她訝異地愣了一下,一雙眼緊盯著他與馬匹間的互動,竟是那般親密,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只見她小手交疊不安地搓動著,一雙眼惴惴不安地瞅著他,吶吶問:
      「你叫這匹馬『踏雪』,難道這是你的馬?」
      對於她投射而來的眼神他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輕撫馬匹,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片刻,回眸一瞥,徐徐說道:
      「踏雪是孤王戰場上的坐騎,前些日子斛律將軍找我商借說是救急用,孤王答應了,只是踏雪這時侯應該在將軍府的馬廄裡,會出現在這裡孤王也感到幾分意外。」
      瞧他說得多麼雲淡風輕,她則是越聽越心驚肉跳,小臉慢慢由粉轉成青白色,整個腦袋瓜轟隆隆响個不停,一顆心不停嘀咕著:
      完了!怎麼真就那麼巧呢?平時買彩券連安慰獎都很難中一次,可今日卻來個特大號的頭獎,更要命的是對方極有可能是這變態皇室裡的人!這下子她該怎麼辦?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的打個冷顫,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輕輕囁嚅道:
      「哈!太好了!馬還你了!沒我的事!可以讓我走了。」
      「走?還是想逃?」他斂眉微睇,面不改色的淡淡說道:
      「『老馬識途』,是踏雪識得回家的路,根本談不上還,再者,馬是借於斛律將軍,歸還也該由斛律光親自送還也輪不到妳,至於妳嘛!只能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好運唄!但不代表吾不追究妳竊馬之責。」
      開什麼玩笑還要追究刑責?想到此她急得跳腳,一張小臉漲得鼓鼓的,嘟嚷道:
      「哪有這回事?馬都還你了哪來的竊馬?更何況斛律光是我表哥,你與我表哥同殿為臣算得上朋友,而我又是斛律光的表妹,所以我們應該也能勉強算是相識,既然大家都相識一場,你又何必那麼小心眼斤斤計較?就看在我表哥斛律光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吧!」
      這小妮子是在向他討人情?就憑他與斛律光相識這點就能扯出一堆理由來,真是讓他眼界大開!
      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黝黑的眸子靜靜睇著她,心想:從今往後有這樣的女子相伴左右,應該會為一成不變的生活增添不少趣事。
      思及此,他情不自禁『哧』笑了一聲,紅灎的唇角不自覺輕輕揚起,問道:
      「妳還沒回答吾的問題,道出妳是從何而來?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否則,按齊國律法竊皇族馬匹者,需剜去雙目,斷其手足,妳不會想接受這樣律法制裁吧!」
      不會吧?就為了一匹馬!她這樣虧大了!當下她一急,忍不住喊了出來:
      「開什麼玩笑!只不過是一匹馬用得著這樣嗎?」
      「一匹馬?」他緩緩說著,靜靜瞅著她因驚嚇而慘白的臉,一顆心掩不住的笑意悄悄爬上他俊美如花的臉,「妳可知『踏雪』是一匹戰馬,一匹郡王府裡的戰馬,與一般尋常人家養在後院裡用來拉車是不相同,兩者豈能混為一談。」
      是呀!她當然知道這兩者是天差地遠,可是用得著做得如此絕嗎?若真是按律法而為,那她不成了殘障人士了。
      想到她將眼盲四肢殘缺,一股莫名的憂慮害怕襲擊著,頓時,她不禁周身開始輕輕顫抖著,小聲囁嚅地問道:
      「一定要說嗎?沒有轉圜的餘地嗎?譬如:用我剛剛給你的玉佩就不能相抵嗎?」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起又勾起他憶起在湯屋裡沐浴的情景:
      齊國向來是馬背上爭英雄論功績,為了讓自己不輸高家其他兄弟,打從他會走路起就天天練武習藝,更是在十四歲就拿長槍騎馬上戰場殺敵,即便滿身傷鮮血淋漓都未曾讓他感到害怕或棘手,唯獨沐浴這件事。
      因為此刻正是他最脆弱也最容易被擊殺的時候,而他唯一自保的武器是放在桶旁的一柄長劍,凡是任何未經允許而擅入或不小心、意外闖入他沐浴湯屋的下場只有一種——死。
      只是至今為止,他都很幸運技高一籌的劈了闖入的刺客,算一算大概只有眼前的她是唯一的例外。
      若非第一時間因為她是女子身份讓他躊躇一下,再加上發現她是未過門的媳婦,她哪能還有命在這裏與他討價還價。
      眼下她既然提起就順便好好的跟她把帳算一算。他挑眉斜睇,不急不徐緩緩的一字字說道:
      「妳不提孤王差一點忘了,追究妳窺視皇室成員胴體之罪。」
      「蛤?只不過不小心意外瞧了你????裸體????比較吃虧的人應該是我這個女子吧?」
      她刻意壓低聲音囁嚅著,可他耳朵一向利索根本一字不落的全進了耳裡,聽著聽著他秀麗的劍眉一挑,緩緩說道:
      「妳的意思是本王的裸體污了妳的眼,讓妳倍受委屈?」
      這樣小聲他也能聽見!她驚呆了!急忙揮手否決,驚慌道:
      「沒!絕對沒有!只是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就算是看在我表哥斛律光的面子上,能否從輕發落?」
      又是斛律光?她難道就不會用自己的身份求情嗎?蘭陵王妃這頭銜在她心裏真就那麼見不了人嗎?他眉頭一蹙,忍不住在心底抱怨,瞬時他儁逸秀美的容顏剎時像蒙上一層霜,冷冷瞟著杵在身側渾身不停打顫的她,淡淡說道:
      「行!孤王好歹與斛律將軍也算是朋友,如此與妳這女子斤斤計較倒顯得孤不夠大器,不如,孤幫妳想幾個法子讓妳決定如何,可好?」
      「真的?」她綻開笑顏喜出望外地抬起頭,傻愣愣的望著,「什麼辦法?你說!」
      映上她投射而來的眼神他竟然閃了神,一霎時的片刻讓他意識到這女子的不同,想留下她的念頭油然而生,即便明知強摘的瓜不甜,他也想試試。
      瞬時,心念已定,他妖冶如花的唇噙著一抹促狹,靜靜說道:
      「行!辦法有二個,第一就是妳認了竊馬之罪,而孤王則看在妳與斛律將軍是表親的關係上從輕發落,斷幾根手指算是小小懲戒。」
      什麼?她嚇得一張臉刷白,下意識盯著自己的纖纖玉指,欲哭無淚的嚅嚅道:
      「斷幾根手指算是小小懲戒?難道就沒有那種不見血的懲罰嗎?」
      瞧著她滿是委屈的嬌弱模樣,他不禁感到整人的惡趣油然而生,心道:他又不是傻子以砍自己媳婦手指為樂,這種損人又不利己的事他做不來,更何況妻子是用來疼、用來寵的,傷她還不如傷己,不過看她又急又擔憂的模樣真是讓人憐惜呀!
      「當然有!不是還有第二種法子還沒講,妳別心急慢慢聽。」他抿嘴淺淺一笑,不急不徐慢慢說道:
      「第二種法子就是認了偷窺之罪,這種罪可大可小,全憑孤這苦主的心情喜惡判定。」
      「也就是說你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她怔怔地瞅著鄭可兒沉吟片刻,怯生生地問道:
      「倘若我認了第二種,你會怎麼判?」
      不錯!還不笨知道要先問清楚。他斂眉微睇,輕輕笑一下,淡淡說道:
      「汝可知孤王最氣人家把孤當成女人來看,偏偏妳不但當著孤王的面不只一次將孤當成女人,而且還未經孤王的允許擅闖孤的沐浴湯屋,又未經許可一覽孤王的胴體,這罪若按平常處置只有一種——當場格斃絕無活口。」
      天呀!她忍不住要哭了出來,一雙眼睛噙滿淚水,嗚嗚喑啞地埋怨道:
      「你????不是說????第二種全憑你高興嗎?怎麼????比竊馬還慘?難道????除了這兩種????沒別的了嗎?」
      瞧著她眼眶裡淚光閃爍,他的心不禁揪了一下,黝黑的眸瞳瞬時浮起一絲絲不捨,陡然間,輕嘆口氣,緩緩道:
      「孤王有說要砍妳了嗎?若真要殺妳在妳進湯屋靠近浴桶時就該一命嗚呼,哪能留妳到現在?凡事都有個例外,而妳就是那個例外。」
      「真的!」她立馬破涕為笑,說道:
      「所以,不會殺我也不會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刑罰罰我?」
      「當然。」他微微頷首,忽上前一步,倏地伸出手將她攬腰一抱,柔聲道:
      「除了孤的王妃,否則一切不相干的人全部依法論處。」
      猛然被這一抱鄭可兒的魂差一點飛上天,幸好她所剩不多理智讓她在心臟狂跳之際還保留一絲清醒。
      「你知道我是誰嗎?斛律光的表妹,蘭陵王未過門的妻子。」她瞪大雙眼盯著他瞧,強壓住內心底的忐忑與慌亂,刻意語帶威脅地說道:
      「像你這樣登徒子的行徑,我這王妃是否也可以追究你輕薄之罪?」
      不錯!變聰明了!還知道自己是王妃也會反將一軍。他嘴角噙著笑,淡淡說道:
      「知道!孤很清楚妳的身份,倒是妳知道孤王是誰?」
      對耶!她猛然一愣,傻傻地望著他,問:「你是誰?」
      這時候才想到要問會不會太晚了!他刻意俯下身貼近她的臉蛋,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儁逸秀美的臉上掛著一抹促狹的笑容,輕輕說道:
      「孤,高孝瓘,字長恭,蘭陵郡王。」
      啥?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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