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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六一 ...

  •   一场酣战,流光餍足。容澈斩下李武达首级,并将带人围杀她的李武达小舅子一并杀了,她手持李武达首级在李府马厩里抢了一匹快马,从乱作一团的府中扬长而去,直奔高山营主营的方向。

      大营见一人策马狂奔而来随即戒备,容澈先将手中血肉模糊的人头扔了过去,口中喊道,“我乃清平郡主,李武达欺君罔上意图谋逆,已被我奉旨斩下首级。”她身姿挺拔端坐于马上,目光锐利的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

      李武达的副将仔细辨认地上那颗人头,确定是李武达后也不敢妄动,几人悄然换过眼色后由一参将上前恭敬道,“末将想请郡主赐令牌一见。”

      容澈将腰间御赐“清平”令牌取下扔了过去,那人接过后几人再仔细辨认,这才认定容澈身份不假,便继续道,“还请郡主里面说话。”

      容澈没有半点迟疑孤身一人进了高山营,若要让这些人信服必然不可露怯,进了主帐中她又被迎向主座,底下列齐了高山营的四位副将一同行礼道,“末将参见清平郡主。”

      清平淡漠的眸光扫过众人,并不接礼,而是开口质问道,“叛军在东江以南作乱为何不见你高山营回报朝廷,更不见你高山营有所抵抗,是想隔岸观火还是早已暗通了叛军。”

      四人皆未曾料到容澈竟会如此直接,一时不好答话只拿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她脸上搜寻,却在那张脸上找不出任何泄露出来的情绪。他们不答话容澈便不语,帐内一片诡异的死寂,直到以卫兵在帐外禀道李府的人来了。

      刚才说话的那名副将寻到了这个机会忙开口道,“末将先出去瞧瞧,郡主在这里稍等片刻。”说罢便踏出了大帐。

      余下三人见继续这么干着也不是办法,其中一名副将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道,“刚才郡主所言我等隔岸观火实在言重了,只是叛军二十万雄兵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我高山营不过十万人马冒然出兵损兵折将是小全军覆没是大。”

      容澈瞧着他,只盯的那人俯首肃立顿感紧张,她道,“你叫什么?”

      “末将杨山。”

      她一字一句错落有致,“打不过便坐视不理待大夏覆灭再改投他主,依旧做你的将军并没有什么区别。”

      杨山惊慌忙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是不想将士们去白白送死。”

      “江北大营、各城守备军、高山营哪一个不是我大夏的好儿郎,难道他们的为国捐躯在你眼中只是送死?”

      杨山一时窘迫难堪,但深知清平郡主此话在理,是他们贪生怕死心胸狭隘了,他一时间羞愧难当,只得开口说道,“末将知罪,末将知罪。”

      其余二人虽一直没开口但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作为军人常年服役在外,虽不在一个营中服役彼此之间一面未见,但袍泽情谊却如同看不见的血脉将军心联系在了一起,他们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悲凉与钦佩。

      见杨山告罪他二人也如此道,“末将知罪。”

      容澈的眸光依旧淡漠,但再开口却少了先前的冷峭,“即便是一夫当关也要守护我大夏的每一寸疆土。”

      三人齐道,“末将谨遵郡主教诲。”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出去的那位副将心事重重的回到帐内,他眉间压着犹豫所以并未瞧出四人异样,他刚听了李府来人回报,说一青衣女子以一柄长剑砍了李将军的脑袋,还杀了将军的小舅子,此时将军夫人在家中哭泣不止,已找了当地郡守务必要到捉拿此人交由李府处置。

      四人当中他与李武达最是亲近,与李夫人的弟弟更是称兄道弟,可所谓的杀手毕竟是当朝郡主他琢磨片刻也拿不定主意,便先将李府的人打发走再去一探究竟,看是否能抓到一些把柄再另寻对策。

      主意已定便立即行动了起来,他再行过礼后主动出击,问道,“不知郡主来所谓何事?”

      “我先前已说得明白,奉旨督军征讨叛军。”

      他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问道,“末将斗胆想请兵符一看。”

      容澈脸色随即冷了下来,眸光更冷,“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还是在怀疑陛下的旨意?”

      此人乘胜追击,“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想请兵符一看。”

      容澈并不躲闪直言道,“我奉旨督军并非带兵没有兵符。”

      那人道,“末将再斗胆说一句,既然郡主没有兵符为何擅自杀害我高山营统领李武达,难道这也是奉旨吗?”

      容澈惯有淡漠的眸光投向此人,依旧不疾不徐,“李武达身为高山营主帅见叛军作乱却苟且偷安,我去府中传达陛下旨意他不仅拒旨不从更意图杀害于我,此等罪行本就该死。”

      “末将追随李将军征战多年深知李将军秉性,更何况将军没有杀害郡主的道理,郡主空口无凭是属捏造事实掩盖杀人行径。”他见时机成熟,忙道,“来人,快将此冒充郡主者拿下。”

      帐外有将士应声而入,帐内情势陡转直下。容澈依旧端坐主位不动声色,眸光淡扫沉着冷静,气势令人臣服,正在此刻杨山及时开口道,“都给我退下。”

      “杨山,难道你与此人早有勾结?”这与李武达最为亲近的副将遭此突变也不知何况,只一棒子打死,“将杨山一同拿下。”

      将士们见两位副将僵持不下不敢妄动,只俯首立在一边,其余两位副将此刻正在心中盘算,尚未衡量出该如何应对。

      “放肆。”杨山怒道,“赵大川你在做什么?这可是清平郡主你胆敢动手。”

      赵大川嘴硬道,“这刺客是在假冒郡主,你莫要上当受骗。”

      “我看你是想造反。”杨山拔剑相向,“你平时与李将军一家走得亲近也就算了,但你不能枉顾是非以下犯上,有我杨山在你休想动郡主一根毫毛。”

      容澈淡扫全局又开了口,“叛军作乱高山营畏缩不前已是不争事实,与其一错再错不如迷途知返,陛下也能体谅各位将军的苦心。”

      此话一出便是告诉其余二将抹去前罪既往不咎,郡主屈尊降贵垂示善意岂有不接的道理,其中一名副将趁赵大川不备拔刀从侧面砍了过去,赵大川反应不及倒地不起,那人道,“将赵大川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帐内的将士终是敢答话应诺,将负伤的赵大川给带了下去。

      帐内风平浪静又是半晌无语,这一次还是杨山打了头阵,不过这次他问的是军情,“末将斗胆问一句,郡主此次前来可是有了对付叛军的计策。”

      “北岸一役不知诸位可有所了解?”

      “北岸大捷的消息也是前些日子才传到的这里,兵力悬殊甚大却将叛军打得退至南岸,可见统帅之人指挥高明用兵如神。”

      听此言容澈依旧淡道,“那诸位也定知为何朝廷军会据守北岸选择与叛军对峙却不渡江。”

      “自然,也是兵力悬殊不可冒进。”杨山突然顿悟,急道,“郡主前来是想要高山营攻其不备江北大营借此渡江,里应外合。”

      “正是。”

      杨山抱拳朗声等,“末将愿听郡主调遣。”

      余下二人也随即抱拳道,“末将愿听郡主调遣。”

      十日之后高山营行军奇袭从背后攻入叛军驻扎所在,烽火起,魏长东早已先遣江北大营一万千水性极好的精兵于夜里潜水过江,见机从正面扰乱南岸驻防的叛军,腹背受敌一时间难以做出最佳应对,叛军阵脚稍乱。

      而这一万先锋不过是在为其后的五万大军争取时间,船只下水,刹那间江面千舟进发,杨帆过江,大军涌到南岸势如破竹。

      此前,容澈临行当晚早于魏长东对此战有过安排,豫、云二州守备军本就隶属南岸,熟知地形由这二州先打头阵,余下江北大营随后一涌而入,既给了二州将功赎过逞勇的机会也不领二州将士深陷敌营伤亡惨重,此举也在收复二州人心。

      攻江之后又过了两日南阳城得来了此战的捷报,三州收复叛军残军继续南遁似有逃回南疆的意图,那里毕竟是靖远王的老巢。

      朝堂之上容泠审阅过前线捷报面上大喜,她悦耳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清平与魏长东此战皆有功劳,待大军回朝本宫定要犒赏他二人。”

      尚书省叶梅是老臣,女皇执掌朝堂时便深受倚重,此刻他却出列泼了东宫一盆的冷水,“老臣以为,殿下应即刻召清平郡主回朝。”

      “叶大人为何如此说?”容泠眉梢轻挑,说道,“接连两役均是大胜,况且叛军南逃,此刻正是追击的好时机,此时召主帅回来恐扰军心。”

      叶大人恭敬道,“回禀殿下,老臣不是要殿下放弃继续征讨叛军,而是希望殿下能召回作为主帅的清平郡主。”

      “本宫以为,叶大人此言总得有个说法?”

      “老臣听说郡主未得兵符是擅自调动的高山营,虽说此举在当时也算不得已而为之,可郡主杀高山营统领李武达一事于情于理都难以置之不理,所以老臣以为,郡主做事有些乖张冒进不宜再带兵行进还是及早召回京城比较好些。”

      容泠心中不悦但依旧心平气和道,“清平在外奋勇作战时不见说要召她回来,如今叛军得以剿灭只余残军败将便要将她召回,此举是否显得朝廷太过翻脸无情?”

      三省为朝堂中枢一向亲密无间,尚书省既然有此意那中书省也是一样,中书省李春生出列道,“殿下,老臣也以为应及早召回清平郡主。”

      “哦?”容泠的不悦已从心底浮现在了面上,但她口气依旧缓和仍是询问口吻,“李大人也有叶大人的意思?”

      “老臣以为不仅如此,清平郡主与叛军主帅关系复杂一旦叛军逃回到南疆恐局势莫测,此关节不得不加以防备。”

      容泠口气徒然变冷,道,“清平若与叛军主帅尚有情分又怎会誓死效忠朝廷斩十万叛军与马下,两位大人是不是多虑了?”

      李春生执着道,“不是老臣多虑而是老臣实为殿下着想,七万大军对阵二十万大军却能大获全胜,擅自斩杀李武达调动高山营力挫叛军,这一切看似合理却又非比寻常,不论清平郡主真有上阵杀敌的奇谋还是佯装做局来迷惑朝廷都不得不加以防范,老臣以为殿下还是及早将其召回。”

      容泠温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暗指这两场胜仗都是假的只是在做戏给本宫看,那你告诉我她图个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臣不敢擅自揣测,一切要等殿下召回郡主才能问个究竟。”

      容泠已是怒不可遏正欲发作,容澄却出列说道,“清平郡主未有兵符却擅自调兵却有逾矩之处。”她话锋一顿,又道,“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也时有发生,不过两位大人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召回清平郡主便势在必行,不过这一切得有殿下最终定夺,两位大人在这句句紧逼又是何意?”

      “安乐郡主这是说得哪里的话?老臣也是为了殿下为我大夏着想。”

      容澄在眉角漾开了笑意,“我自当知道李大人素来尽忠为君分忧,只是想李大人能将心比心想一想在外征战的清平郡主。”

      李春生一时间哑口无言,叶梅道,“安乐郡主此言在理,是老臣糊涂了。”

      容泠聚拢的眉峰久久未能平复,容澄朝其身后的女官使了个颜色,女官会意道,“殿下还要去听御讲,今日议事便就到此,各位大人辛苦了。”

      “臣等告退。”

      待人走后容泠将手边奏折扔了出去,怒气冲冲道,“这俩个老狐狸此刻却出来指手画脚。”

      容澄道,“叶、李两位大人为陛下的辅政大臣,惯在朝中主持大局统领朝臣,如今六部已归殿下麾下大有冷落三省之势,为保其地位三省必定还要在高山营上借题发挥。”

      容泠一拍桌案,“本宫还怕了他们不成。”

      容澄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殿下要担心的恐怕不是三省而是落华殿。”容泠眉梢轻挑眼中不解,她又道,“殿下监国虽有圣旨但这些老狐狸不会没有察觉,叶、李素爱玩弄朝堂制衡的把戏,我担心如果殿下在这件事上未能遂了他们的心意,怕是三省要联合朝臣去落华殿恭迎陛下重新主持大局了。”

      “反了他们不成,落华殿乃是皇宫内苑,他们还想直闯皇家不成。”

      见容泠越发的气不过,容澄只得先岔开了话题,“我以为在阿澈这件事情上殿下还是要给三省做做样子,拟一份召人回来的旨意,我随后写一封信让惊雨亲自送到阿澈手里,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容泠问道,“你想她怎么做?”

      “眼下阿澈不宜回京,若她回来三省必将大做文章,即使殿下力排众议大事化了,阿澈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赋闲,但只要她人不回来朝堂上再怎么争论也于事无补,待日后殿下登基大局稳定再叫她回来也不迟。”

      “我也知此刻她不是回来的时候,只是三省咄咄逼人怕是来者不善,想借由此事震一震本宫才是真。”容泠双眼灵动,“新君登基这群老家伙最怕的就是地位不保、青出于蓝,拿捏新君抖一抖威风震慑震慑朝臣手段倒是也有几分,只是,本宫最讨厌就是这些居心不良尸位素餐的老家伙。”

      殿内的空气十分湿重显然老天打算来一场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何时南阳城已入了秋。容澄望着大殿之上红装宫衣如同骄阳一般的女子,蓦地想到小时候的三个人,天真又无忧。

      容泠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容澄思绪回笼,微微一笑,“我在想待会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容泠的目光越过她望向殿外,浓云厚重,空气闷湿是要下雨的征兆,而且还是一场不小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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