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51、第五十章 疯子

　　很想看着阮霈霖的眼睛，将心中的疑问一次全部说出来。可是话还没到嘴边，胸口一阵钝痛，一时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全身力气瞬间像被抽干，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了下来，竟连站立住的力气都没有，直直向后倒去。但是心里却没有任何担心，因为知道那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看我这样子摔下去的。

　　果然，我倒在了一个厚实而温暖的怀中。同时腰上缠上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

　　嘴边含笑，缓缓闭上双眼。全身的无力感让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软软地倒在那两人的怀里。

　　能遇上这两个人，真是太好了……

　　虽然浑身乏力，可是意识却依然存留着。感觉到那两人小心地将我抱回床上，然后紧张地问道：“父亲（梵猊大人），文（笑笑）怎么了？”

　　一只柔弱的手近乎在我被放到床上的同时迅速搭上了我的右手腕，为我号脉。我知道那是昀曦。很想出声安慰颢天和夜瑀，想告诉他们我没有事，只是吐了口血，觉得没有力气罢了。可是我却连说“我没事”三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身边四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觉得胸口钝痛，思前想后，觉得唯有一种可能：极罔的毒性发作了。那是不是我的寿命也快到尽头了？

　　思及此，胸口的钝痛越发地强烈起来，不可抑止，竟让我痛到近乎窒息，大张着嘴，想要汲取更多的氧气。可是还是痛到极点，恍惚间，竟觉得与其如此痛苦，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猛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生出了这种想法。心中感到一阵后怕，我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软弱？这么点疼痛就让我如此地不能忍受，以前的文棐都去哪了？那个即便是面对一桌子的□□老大都不会退却，谈笑间解决一切问题的文棐，何时竟然变得连这点痛苦都不能忍受？

　　左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绝不能存有这么软弱的想法。有昀曦在，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那两个人绝不会同意我把他们抛下，就算是到了地府，他们也绝对会把我抢回来。所以我只要安心地接受昀曦的医治，绝对没有问题的。

　　“嬖笑的毒开始发作了。”昀曦将我的右手放回被子中，口气凝重地说道。

　　果然。嘴边有抹了然的笑容。

　　“那还有希望吗？”夜瑀的声音有点发颤，慌慌忙忙地问出口，已经忘了要加敬语了。

　　“解药制起来需要费点时间，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嬖笑死的。”

　　昀曦坚定的语气似是给屋内大多数人都打了记强心剂，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但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耳边突然又传来金属撞击，和衣袂翻飞的声音。恐慌又冒了出来。是什么人？难道阮君卿没有死？如果不是阮君卿，那又会是谁？是阮霈霖、阮珣柏，还是阮飒雪？那么另外一个人呢？是智孝、夜瑀，还是颢天？心里明白绝对不会是昀曦。昀曦没有武功，若有人要攻击昀曦，智孝绝对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还不明白，对战的两人是谁，第二个疑问又冒了出来：怎么会打了起来？为什么？

　　可是却没有人愿为我解惑，所以我只能屏住呼吸，自行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金属的撞击声很频繁，发出的“嗡嗡”声让我感到些许地头晕。但是很明显地可以听得出来，两剑相撞，一方明显是处于弱势，所以发出的金属敲击声也变得短促、无力。

　　如此静谧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诡异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

　　左手无意思地攥紧被角，这种不明白的状态让我感到恐慌，仿佛自己处身事外，似乎接近了真相，却偏偏发现中间隔了层玻璃墙一般。我害怕地想蜷起身子，窝在被子，隔绝一切，真的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右手突然被人包裹在手掌心中，从肌肤接触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慢慢地平复我心中的恐慌，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随后身体被人扶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暖和的气息拂过我的耳边，让我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阮珣柏意图攻击梵猊大人，父皇和他打了起来。放心，父皇一直掌握着优势。”

　　是夜瑀的声音。那么握住我手的人就该是颢天了。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总存着默契感，好到让我有时候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体里的乏力感慢慢消失。缓缓地问道，同时缓缓地睁开眼。

　　不用特意地指明，我相信他们也能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虽然颢天和夜瑀在某些方面默契好到可怕，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的时候，还是我和他们的默契最好。

　　嘴边牵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想到他们对我的爱意，心里就忍不住地泛出浓浓的甜蜜感。

　　这两个优秀的人是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地专属于我，只差没打上印记了。

　　“不知道。不过我想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这次是颢天回答我。

　　果然很快。颢天的话音刚落，阮珣柏手中的剑就被智孝击落。似乎阮家有使用软剑的传统，不论是阮君卿，杀死阮君卿的阮霈霖，还是现在的阮珣柏，三人使用的都是软剑。

　　失去了武器的阮珣柏很快就被智孝擒获。

　　剑锋搁在阮珣柏的脖子上，智孝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要攻击曦？”

　　然而阮珣柏却紧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肯说。

　　智孝把剑又往里推近了几公分。“快说！”口气也变得强硬了许多。那种不容反抗的气势尽数展露，不愧是曾经统治过全国的人。

　　“呵呵……哈哈……”从一开始的低声轻笑，逐渐变成了夸张的大笑。阮珣柏如此应答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剑。

　　又是一个疯子。

　　这是我唯一的想法。他的笑声与阮君卿方才一模一样。原来阮家不仅有使用软剑的传统，还有发疯的遗传。

　　“你们想救阮嬖笑，我就是不要让你们如意。我要杀了那个人，让阮嬖笑被毒药慢慢折磨到死。哈哈……”阮珣柏的眼睛完全呈现疯狂至极的红色，完全不复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什么风度翩翩，只怕他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瞧见，只会把人给吓住。

　　“极罔也是你下的？”夜瑀沉着声音问道。那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不愿回头去看他此时的表情，想必定是难看到了极点。定是黑着整张脸，眉毛倒竖，双眼圆瞪，嘴角下撇。呵呵，定是如此。因为颢天就是这个样子。

　　这两人此时像极了两门神。思及此，不禁轻笑出声。握住我右手的手和抱住我的手臂同时加大了力道，让我一阵吃痛。我知道是那两人惩罚我不认真。

　　“是我下的，我要他死，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的东西，阮嬖笑不可以，阮霈霖不可以，所有人都不可以！夜瑀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原来是夜瑀惹出来的事情。回头瞪了身后的人一眼，示意让他去解决。

　　智孝显然也是这个意思，随便找了根绳子捆住阮珣柏后，就将人摔在了地上，径直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小心地审视着昀曦。

　　夜瑀小心地将我交给颢天后，起身离开床边。在整个过程中，阮珣柏的视线始终都停住在夜瑀的身上。眼神如此炽烈，仿佛能溶解一切。只可惜，无论他的爱再怎么强烈，夜瑀的心里始终没有他。

　　不知道刚说是阮珣柏不幸，还是夜瑀不幸。他们父子俩还真是相像啊，都被如此疯狂的人爱上。

　　“你极罔哪来的？”夜瑀冷酷地问道。

　　“父亲书房里拿出来的。”阮珣柏对于夜瑀的问题完全没有反抗，乖乖地作答。

　　“解药呢？”

　　“极罔怎么可能有解药？极罔是天下第一毒，根本没有解药。所以阮嬖笑注定要死。”说完，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