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嬖笑》翼暝

52、第五十一章 尾声

　　“没有解药？”

　　颢天从身后拥着我，嘴里轻轻地重复着那句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仍然能够清楚地知道颢天此时心里必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手轻柔地搭上他的手臂，希望这个样子能够给他一些安慰。

　　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们，先行离开的。

　　“为什么要害笑笑，要对笑笑用那样恶毒的药？”夜瑀的声音变得更加凶狠，似是想要立刻扑上去，将阮珣柏撕成碎片。

　　“笑笑？”阮珣柏无意识地重复着那两个字，讷讷的语气，如同弱智的孩儿一样。但是，这个样子只是转瞬即逝的。他的音量陡然拔高，尖锐得有点刺耳，震得我的耳膜有点发痛：“笑笑，叫得还真亲热。明明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他长，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因为我下贱，自己爬到你的床上？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可是我在你的眼里，却只是个贱货，我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你付出一点感情吗？”

　　尽管阮珣柏字句间都包含着对夜瑀浓浓的爱意，可是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尖锐的嗓音，却让我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闻言那一长段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夜瑀身上。骤然听闻别人的表白，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不好意思。但是前提得是那是个正常人，而不是像阮珣柏这样已陷入疯狂状态的非正常人。

　　夜瑀沉默不语，什么都没说。背对着我们，因此我们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完全无从知道此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然而还未等夜瑀发话，阮珣柏再次说道：“我得不到的，绝对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利用我在朝为官的条件，联系了边界的盗匪，企图让他们将阮霈霖带到君天国。哪知却被阮嬖笑从中作梗，害得我的计划失败。不过没关系，反正阮霈霖和我一样也只是个玩物，只要杀了阮嬖笑，你就可以只属于我一个人了……”说到最后一个字，阮珣柏已然是低喃，声音低得几乎不可耳闻。

　　阮珣柏的一席话还真是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屋内许多人都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屋内许多人都曾经亲历过那场荒唐的纷乱。虽然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可是每当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会觉得面红耳赤。

　　阮珣柏的声音陡然又拔高：“虽然我知道这些背地里做的事，只会让你更加讨厌我，可是我无法忍受看着你完全属于别人。所以在知道你对阮嬖笑可能抱有好感之后，我决定如果不能得到你，那就毁了你。却没想到，你看似什么防备都没有，实际上暗地里却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组织。你打着外出游玩的名义，想引那群人出来，好一网打尽。而我却还傻傻地落了套。”

　　什么？那次出行中发生的行刺竟蕴含了如此复杂的背景。但是夜瑀的应答却让我感到更大的震撼：“没错，那次出行是我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消灭那个组织。不过，阮珣柏你并不是那个组织的幕后操纵人，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人，你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原来，夜瑀竟然早就知道了。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幕后操纵人？我一个在朝为官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那种江湖组织的幕后操纵人？更加不可能与他们有任何接触，所以饶我一命还是算了吧。再说，如果我真的知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我根本不想继续活下去，反正阮嬖笑已经中毒，无药可救了，我的心愿也达成了。”

　　夜瑀单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同时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阮珣柏胸前的衣服，恶狠狠道：“想死？没那么容易，你害的笑笑这么痛苦，我绝对会一百倍地还在你身上。来人，把阮珣柏关入大牢呢，没有得到我同意，任何人都不得探视他。”

　　屋外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架着阮珣柏，拖了下去。顺便，将阮君卿的尸体也一并收拾了。

　　待一切妥当，夜瑀方才又回到床边：“梵猊大人，笑笑的毒……”

　　“放心，嬖笑的毒应该还有的解。”昀曦缓缓地从床边起身，“嬖笑中极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是到目前为止，都只有晕眩和失去意识。今次会吐血，我认为可能是今日嬖笑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而造成的。所以只要嬖笑的毒没再恶化下去，那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配制毒药。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

　　“那么这段时间有劳你了，父亲。”

　　昀曦向我们几人点头示意后，就和智孝一起离开了屋子，应该是去配制解药了。

　　“那我们……”阮飒雪欲言又止的。我一直很怀疑他这个样子要如何在商场上拼搏。

　　“你们三个人先回偈嗣府，在一切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个人都不准离开，我会派人把守。”夜瑀下令道，然后再次唤人来将阮家三兄弟带走。

　　阮飒雪担忧地望了我一眼后，跟着人走了。而阮霈霖也意图不明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唯有阮芏苓毫无留恋地径直走出屋子。

　　屋内很快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夜瑀依旧阴沉着脸。我伸手轻抚他的脸庞，然后对他露出灿烂的一笑。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摊了开来，终于有点明朗。所以我的心情也变得有点开心起来。看着夜瑀还在为方才的事情愤怒和烦恼，心里感到一阵不舍。

　　“夜瑀，不要想了，昀曦说了，我的毒可以解，所以你，和颢天，可以放心了。”

　　说完，又对夜瑀笑笑，同时也不忘了给颢天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以真面目对他们两个展露笑容。本来就够祸水的一张绝美容颜，配上灿烂的笑容，必定是充满了魅力，只要看夜瑀和颢天的表情就知道了。

　　被人爱的感觉真好……

　　之后的一个月，身体仍然很虚弱，不过在昀曦特制薰料的帮助下，失去意识的情况已经没有那么频繁了。不过，夜瑀和颢天始终不允许我下床，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俨然成了米虫。

　　一个月后，昀曦终于做出了解药。喝下解药，又蒸了八个小时的药浴，再加上前前后后几次的金针治疗，体内的毒终于排干净了。我也终于可以摆脱米虫生活了。

　　摆脱米虫生活的第一天，我就回了一次偈嗣府。

　　现在的偈嗣府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辉煌。虽然房子还是那么大，可是下人却走了大半。府内空荡荡的，几乎快成了废弃的荒宅。

　　阮君卿被判定犯了弑君之罪，就地正法。而阮珣柏则是犯了通敌卖国和弑君的双重罪责，同样是死罪难逃。在他被判罪的第二日，阮珣柏就在大牢内咬舌自尽了。阮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罪之人，祁熵城所有的人都是谈“阮”色变，曾经辉煌一时的阮家如今成了过街的老鼠，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

　　阮芏苓在半个月之前离开了祁熵城，再次开始他在江湖的闯荡。阮飒雪的商铺因为受到阮家声誉的影响，生意是一落千丈，几近破产。而阮霈霖本就不出来做事，如今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说实话，虽然跟阮家的人并不亲，可是阮霈霖和阮飒雪毕竟也是可怜的人，看见他们如此，我感到心有不舍。于是安排阮飒雪到智孝名下的店铺干活，毕竟他曾经也是个商人，对打理生意应是没有问题的。

　　本来只是对他们略施小惠，可是却没想到，阮飒雪听到我如此安排的时候，满脸的感激和不知名的情绪竟让我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祁熵城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这种平静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月后，夜瑀册封我为文后。整个祁熵国都知道祁熵国的皇后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举国同庆，整个祁熵城庆祝了三天三夜，庆祝他们有了皇后。

　　而与此同时，帝宫里面，在帝君的屋内。

　　“你给我出去，今天是我和笑笑的洞房花烛夜。”

　　“哼，文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小孩，我不看着点，你肯定会乱来。”

　　名义上是我和夜瑀的大婚之日，其实却是我、夜瑀和颢天三人的婚礼。看着那两个人又在为一些无聊之事争论，我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单手抚上已经微微凸出的肚皮，心里悄悄地说道：宝宝，看见没有？你的大爹爹和二爹爹又要打起来了哦，你说他们谁会赢？真希望你能早点出来呢，娘和爹爹都会疼你的哦……

　　突然，一左一右，落入两个怀抱，暖暖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文，你在干吗？又在跟宝宝说话了？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把你的相公冷落在一边呢？”

　　“就是啊，笑笑，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开始洞房吧，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

　　“……

　　夜瑀八年十一月，偈嗣阮君卿犯弑君之罪，就地正法。

　　同年同月，阮君卿二子阮珣柏犯通敌卖过之罪，并犯弑君之罪，两罪并罚，判处死刑。同日夜晚，咬舌自尽，死于大牢内。

　　夜瑀九年一月，夜瑀帝娶阮君卿四子阮嬖笑为后，封号文后。

　　……”

　　——《文嫒•祁熵》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