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7円

5、第五章

　　人不能独活于世，这是莫衣遇见叶溯的时候脑子里蹦出的一句话。
　　叶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就算在一众叛逆期的中学生中都很特立独行。这种特别来自他的边缘感，来自他喜欢同性的身份。
　　莫衣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躲在体育馆的后头，那里背靠着高高的石墙，上面绕满了藤蔓，新发的与枯萎的纠缠在一起，无端端使人垂头丧气。
　　叶溯就靠在那乱糟糟的石墙上，叼着根烟看书。
　　这着实是一种比较违和的画面。莫衣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见过许多违反校规兴冲冲又急匆匆地吸着烟的学生。却从没见过叶溯这样气定神闲的，甚至是文雅地抽烟的行为。
　　莫衣看得久了一些，被叶溯察觉了。
　　他右手夹着烟，翻过一页，烟灰落了一些在书上，他也不在意，抖了抖书，一抬眼就看见了莫衣。
　　叶溯挑了半边眉，他认得她。
　　莫衣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叶溯倒被惊了一跳，把书合上了，烟也落地，被他踩在脚下。
　　“你在看什么书？”莫衣挠了挠头，直觉自己应该递出去一个微笑。
　　叶溯盯着莫衣看了许久，才将书的封面展示给她看——《同性恋亚文化》。
　　莫衣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莽撞导致了话题迅速的枯竭。
　　她眨了眨眼，道：“你看完能借我吗？”
　　叶溯扬起了一边的眉毛，眯着眼打量着她，许久才哼哼唧唧地问道：“你也是？”
　　莫衣瞪大了眼睛，不知怎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道：“我不是。”
　　叶溯皱了皱眉，许是把她当作好事之徒，脸色便难看起来。
　　莫衣别的没有，对他人情绪的察觉却敏感，她连连摆手，像是想挥去叶溯的不快。
　　“我不是要拿你寻开心的，我只是真的想要了解，”莫衣顿了顿，想起了什么，“我学画的地方有个女孩，她也是同性恋，我很喜欢她，我不是觉得你们有什么特别，我只是不太了解你们。”
　　叶溯的表情有所缓和，但他旋即嗤笑出声，眼神变得有些晦暗，道：“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个的。”
　　他们突然变得像是相识许久的陌生人，其中突兀的坦诚感源于某个不在场的人物。
　　莫衣背着手原地踏了几下，有点委屈道：“可是我又不图你什么，你不要敌意那么重嘛。”
　　叶溯瞪大眼睛，上前给了莫衣的额头一指，他声音含笑：“你还和我撒娇上了？我们很熟吗？”
　　莫衣笑呵呵地看着叶溯乐，她也不懂为什么，对叶溯心怀好感。许是他们都不算这里的主流，成绩与荣誉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想做一个梦，也许在嫩芽和枯草之上，才是他们能够放心躺进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