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7円

4、第四章

　　沈貘跟着莫衣上了公交车。莫衣第一次见到沈貘坐公交车。从前他们离开学校的时间并不相近，自然不知道彼此是如何回家的，没想到竟然顺路。
　　沈貘扶着最上面的栏杆，一手把莫衣推到自己和一个有人的座位之间，莫衣便不再动了。
　　莫衣能感到沈貘的气息呼在她的后颈上，她打了几个颤，扭了扭头，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沈貘将这些尽收眼底，他错开半个身子，低着头看窗外。
　　莫衣感觉到沈貘离了远些，心里倒觉得轻松不少。她有些诧异沈貘的主动，她不觉得彼此已经熟络到能够肢体接触的地步。
　　莫衣盯着沈貘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想找到一丝不悦，她想了想，道：“我记得当时那人讲的就是你那本书。”
　　沈貘点了点头，没有看她。
　　好了，没话讲了。
　　莫衣颇有些尴尬，便也去看窗外。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呢，日复一日大抵总是相同的，一样的街道建筑，一样的树和人群，日常的魅力当时的她尚不能体味。
　　现在的她大概能体会了，当时的日常有多珍贵。总是在每一个以后怀念过去，实在是无解。
　　莫衣拢了拢衣领，把头发塞进高领里。
　　沈貘从前会趁她说话时把她散出来的头发拢进毛衣的高领，但当时莫衣留着齐耳短发，不多时头发又会冒出头，往外翘着。沈貘便乐此不疲地摆弄她的头发，冰冷的指尖不时碰到莫衣的脖颈，激得莫衣连连打寒颤，最终换来莫衣的一顿胖揍，才笑着举起双手表示再也不干了，然后下一次再继续。
　　莫衣笑了一下，很短促，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她拿出手机确认目的地，拉着箱子随着人群往外走。
　　也不是真不想来个久别重逢，只是赶时间，想续前缘就全丢给运气吧。
　　莫衣乘上地铁的时候终于散了那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这是不同城市的街景，但相似得令人发笑，一样的无趣。
　　她叹了口气，嗯亮了手机，柏曳的信息接二连三弹了出来。
　　“小衣到了吗？”
　　“到了吗？”
　　“急需您的回应。”
　　“救救孩子！”
　　莫衣绷着一张脸，笑意却止不住地扩散。
　　地铁驶入地下又回归地面，一缕阳光擦过莫衣的眼角，一下子点亮了她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