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7円

15、第十五章

　　柏曳对沈貘的印象不好，他本就对沈貘不太熟悉。他把莫衣当妹妹惯，看不得她为别人郁郁寡欢，而莫衣偏偏只为一个人郁郁寡欢过，而这一抑郁，便耗费了她漫长的时光。
　　吃早餐的时候不知是谁起了头，柏曳皱着眉喝咖啡，一大口，迫不及待地吞咽下去就要开口：“他以为他是谁？想分就分，想和就和？”
　　莫衣置若罔闻，只是手底放轻，呼吸都默默。
　　叶溯喝粥，配两样小菜。勺子碰到碗边，一声脆响，他不紧不慢道：“你气什么。”
　　柏曳三明治刚到嘴边，又被放下。他拿叉子插了一块火龙果，含混不清道：“我不懂你在想什么。”
　　莫衣头皮一紧，没细想便张了口：“那啥……”啥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柏曳似是要偃旗息鼓，叶溯却不想息事宁人，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莫衣余光瞟到，心下一紧，恐怕这顿饭是要吃的消化不良了。
　　叶溯道：“我只是觉得，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再不诚实，如果还忘不掉，为什么不试试，试过不合适再分开，总比不试却难忘更好。”
　　柏曳怔住了，他心性不如叶溯成熟，感情之事他也不会上心，更鲜少深入思考过，被叶溯这么一说，他哑口无言了，又不敢对上叶溯的目光再被一轮说教，只得瞥几眼莫衣，颇可怜地眨眨眼睛。
　　莫衣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她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理是这个道理，柏曳也是为我好。”
　　叶溯不知哪里来的劲头，谈性大发，他不看柏曳，身子前倾朝着莫衣道：“他懂什么，他向来不考虑这些东西的，他只会凭着一股气，自己想什么便是什么。”
　　莫衣顶着叶溯的眼神，偷空扫了一眼柏曳。柏曳皱着眉，闷头喝咖啡。
　　莫衣笑笑，道：“叶溯，你怎么像喝了酒？”
　　叶溯不满莫衣当和事佬的面孔，他斜了一眼柏曳，再迟钝的也看出来他心有不满了。
　　叶溯扯了扯嘴角，双眼却无一丝笑意，他道：“我不想你后悔。”
　　莫衣怔住了，叶溯这话深意太重，也太意有所指。莫衣尚未开口，柏曳就按耐不住了。他的声音很沉，听起来无情无波澜，他道：“所以你是后悔了？”
　　柏曳哪哪都好，就是情绪管理不好，只要情绪不佳，每每开口必像抬杠，叶溯被气得和他大吵大闹，可以说是都有柏曳的锅。这人实在太不会讲话，只能叶溯去依着他，才不至于两人天天闹翻。莫衣想到这，便也心软下来，一方面是替叶溯无奈，一方面更是对柏曳无奈，叶溯性子敏感，这么多年和柏曳处下来，想来也是受了不少闷气，又无处发泄，长此下去，必是要出事情了，譬如这次，是真的动到叶溯退无可退的底线上了。
　　莫衣刚要开口，柏曳就道：“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去相亲的吗。除了你以外，我还能找谁？”
　　叶溯目光一闪，眼神有些柔软下来，他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莫衣见他态度软下来，便想趁热打铁，她道：“柏曳虽然心直口快，但他也不会说谎，他重视你是真，不想离开你也是真，他心是向着你的。”
　　叶溯沉默片刻，沉沉叹了口气，郁结之色却未散去。莫衣这话说的动听，可只有当事人才知，感情之疾不是由着旁人三两句美言就能化解的。
　　莫衣也深知这理，却无法不为柏曳说些什么。可是莫衣越紧张便越容易张口结舌，她最后也只是望着叶溯尚未明朗的神色，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