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7円

14、第十四章

　　那天莫衣听完一首歌就回去了，她怕父母念叨，沈貘也不敢挽留，只是撩了撩汗湿的额发，和莫衣挤出了酒吧。
　　沈貘垂着眼睛，看起来有点失落，室内热，他脱了外套，身上就只有一件宽松的无袖T恤。莫衣走到室外才看见沈貘左臂上有纹身，但天黑她又慌张，没有仔细去看。
　　沈貘陪她走到车站，道：“下次能呆晚点就好了。”
　　莫衣抬头看他，沈貘在和反反复复垂下的几络刘海做斗争，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似的。
　　莫衣笑了笑，问道：“要呆到几点才行？”
　　沈貘的动作停住了，他颇有些粗鲁地把刘海拢上去，好似刚才扭扭捏捏的不是他。沈貘脸有些发热，他咳了几声，才慢慢道：“再等几首歌，晚些没有这么闹腾，能唱慢歌。”
　　莫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点点头，道：“等到考试结束，考好一些，我应该能晚一些回去。“
　　沈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热劲始终未消，他低垂着眼睛看面前的女生，睫毛湿润润的，都是汗水，他就着这朦胧的视野看莫衣，感觉嗓子又有些不舒服起来，热气一股股地冲上来。
　　车来了，莫衣朝沈貘招呼了一声，沈貘回过神来，抿了抿嘴唇，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跟着莫衣上了车，
　　莫衣有些惊讶，她刷了卡后，木木地又刷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沈貘推了她后腰一把，笑着道：“不放心，天晚了。”
　　车上人不多不少，恰恰好没有空位，莫衣和沈貘就站着，车上没开灯，倒是遂了两人的心意。
　　莫衣是一贯的内敛，昏暗的空间看不清神色，不容易尴尬。沈貘是想太多热得慌，怕莫衣察觉出来，乐得藏在阴影里。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
　　车站距离莫衣家就几步路，沈貘临下车了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机会，他落后女生半步，盯着她的头顶看。
　　看也看不出什么花来，倒是让自己心情平复了很多。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沈貘想自己应该把外套带上。
　　沈貘在与莫衣告别之后，试图弄清楚自己走神的原因，那走神更像是一种刻意为之，但沈貘想不出自己逃避思考的原因。
　　也许他心里知晓莫衣的性格并不是完全契合自己，也许他觉得长时间的相处并不如最初一般心跳加速，又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喜欢一个人，然后遗忘那个人，也许他并不适合当一个永远忠诚的人。但最后沈貘想，他还想见到这个女孩，在每一次想见到她的时候都满心欢喜，每一次见到她之后都止不住地微笑，而分开之后又陷入空虚与再一次想念的欢喜之中。
　　他明白自己的年轻和冲动，清楚每一个好的开始未必会有完满的结局，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心跳和暗自沸腾的血液，那所有的莽撞与热烈他都只想抛向一个人。他不是会顾虑结局而踌躇不前的人，他最习以为常的就是不顾一切，可他却不得不为某个人去收敛那过于自私和独断的情绪，这也许是有点可笑和缩手缩脚的，但这些反习以为常的，正是那所谓爱情的助力，使得他不得不去直面某个人对于他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