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King and Que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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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3
一颗一颗硕大饱满的红彤彤石榴摆满在一个高脚的黄金盘子之中，冥王手中拿着一颗石榴，沉默而熟练地剥开，取出那些鲜艳剔透、如同玛瑙似的小巧石榴籽，把它们放在面前的木盘上，细心地排列出少女戈莱的名字，又再加上纯白的玫瑰花瓣，仔细的拼凑成一朵一朵可爱的花，最后盖上了一个金色的圆罩，命人捧过去赠予妻子。
哈迪斯屈起了食指，漫不经心地轻轻敲着扶手，湖水绿的眼中映照出极乐净土温暖柔和的景致，以及对面那一座饰以翠绿纹饰的侧殿的阳台。贝瑟芬妮和德墨忒尔就坐在那里交谈，他的身影就半遮掩在柱子以及帐幔之后，她们难以发现他的存在，又可以令他遥遥地看清楚她们，以及听清楚她们的一字一句。
春之女神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与世隔绝的生活造就出戈莱的善良、温暖、单纯，她本来就对他有好感的了，至于和他朝夕相对，一颗心渐渐也就倾向他——无奈，他们之间终究是开始不久而已，她对他的爱，必然是及不上她对于母亲的深厚感情，虽则他从不要求她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但如果她不得不作出抉择的话，她必然是选择自己的母亲。
况且……德墨忒尔演得那么夸张，戈莱怎么可能不心软?
装模作样把他支开，也不过是想和女儿单独聊聊而已。
因此他耐着性子安坐在另一座宫殿等待，等待德墨忒尔如他所料一样，愿意对他让步，同意女儿的婚事，接受他提出的条件。
「……戈莱，我心爱的女儿，我从不舍得令你受任何的委屈。」
「……母亲……?」
德墨忒尔张开双臂，把有些茫然的女儿抱入怀中，贝瑟芬妮此时是绝对无法看到母亲眼中的复杂以及隐约的泪光，毕竟在爱女面前，她永远也只是她温柔而强大的母亲。前不久的失态也许是刻意的疯狂，但如今只有她们母女独处，她好像再也不能压抑自己内心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声音压得又低又轻。
「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愿意离开哈迪斯，戈莱啊，也许连你自己也没发现你到底有多爱他，贸然和他分开的话，你只会心碎而已，我知道你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但是你无需这样勉强自己。」
农神合上了眼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他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快乐就好。」
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无条件的爱，她也只能作出对戈莱最好的决定。
Part 24
贝瑟芬妮今后每一年有一半的时间留在冥界，其余的时间她将回家陪伴自己的母亲，届时春回大地，农业女神的哀伤不再，把丰饶重新赐予大地和人类——不过大部分神祇和人类所不知道的是，即使现实不能相见，但在睡神的帮助之下，今后贝瑟芬妮无论是身处大地抑或是冥界，也可以透过梦界自由地和母亲、丈夫会面，根本像是不曾分开那样。
这是对于双方而言最好的结果。
也是哈迪斯早已安排好的方法。
圆满的结局终于令农神首肯，同意接下来的正式婚礼。
……
婚礼就在极乐净土举行，设置在冥王的神殿前，没有比这再好不过的地方的了。
冥王的神殿周遭种植了一大片的阿丝芬德，彷佛是错落绿野的雪白星辰，极乐净土的天幕此刻是极为柔和澄澈的蔚蓝，在光明上空的埃忒尔(Aether)和白昼女神赫墨拉(Hemera)的赐福之下，天空揉合了海洋的魅力、蓝宝石的璀璨、水晶般的剔透，至于空气则更加明亮而清新，花海甜蜜芬芳的气息萦绕徘徊，恰似恋人不经意相交的温柔缠绵的眼神。
冥王的新娘踏着满地的香桃木花瓣款款而来，身穿由农业女神亲手制作的嫁衣。
德墨忒尔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生机和丰饶都编入其中，融汇了来自大地的各种珍贵绿色，也是她的女儿情有独钟的色彩，包含了破土而出之初、首次展现于日光之下的嫩绿，大雨过后悬挂水珠的翠绿，日夜交汇之时、霞光铺展在山峦间如梦似幻的苍绿，所有美丽可爱的绿色相互配合，天衣无缝，是最能代表贝瑟芬妮的一袭曳地长裙。
这裙子光滑如泉水，轻薄如羽毛，剪栽合身，既有她的风格，又不失冥界的特质，双肩的扣衣针镶嵌了像是星夜般漆黑璀璨的深黑宝石，高腰设计，一圈圆润的黑珍珠裹在少女的丰盈之下，而自胸口下方开始，则点缀了数之不尽的阿丝芬德，错落有序，就这样一直延伸至裙摆，边缘则绣有典雅的白杨纹饰。
她的一头金发整齐柔顺地披在背后，头上戴了一顶以金黄麦穗编织而成的头冠，届时冥王将亲自取下，以阿丝芬德后冠为她正式加冕，至于佩戴在她精致锁骨附近的红宝石项链，则是和她的另一顶石榴石冠冕相配得宜。只是在婚礼兼加冕仪式的正式场合，则必须戴上后冠，其余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刻，才戴上另一顶、或者是任何她喜欢的头饰。
夜神亲自为哈迪斯主婚，也是代表了另外的两位创世神。
厄瑞玻斯和塔尔塔罗斯。
婚礼的仪式再简单不过。
双子神一左一右站在母亲的身边，修普诺斯手抱一个名为Loutrophoros[1]的高手柄长颈瓶，跟寻常的同款瓶子比起来、这个以冥界矿物打造的瓶子比较小，内里装了斯提克斯河水，接下来尼克斯将以此在冥王冥后的额前和掌心划出缔结神祇婚约的神圣符号，最后由冥王接过达拿都斯捧住的珍贵后冠，亲自戴在妻子的头上。
「戈莱。」
黑发的青年低头拉起了少女柔软娇嫩的手，她抬起头来，一缕金色长发此时正好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心头好像也泛起了一种微妙的微痒感觉，于是淡淡的笑意顿时浮现在他的眼中。哈迪斯抬起了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温柔摩挲她的颈侧，贝瑟芬妮有点不解，但看来很喜欢他的这种亲昵，小小地用力就握紧了他的手。
「当你身处冥界的时候，你将统治一切，而且在一众不死的诸神之中，你将拥有最大的权力;那些欺骗你，没有奉上祭品、没有虔敬举行仪式、没有给予适当礼物满足你的人，将永远受到惩罚。」[2]
冥王的一字一句，包含了他对于贝瑟芬妮的无限爱意，云淡风轻地赋予她似懂非懂、至高无上的权力。春之女神愣了一下，只是骤然感到他赠予了一些无比沉重的东西，不自觉地抬手扶了一下根本不是怎样沉重的后冠。这有点茫然的表情在他看来，只是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抬手就把娇小的女孩搂入怀中。
「……陛下……哈迪斯。」
偶尔她还是有点改不了口，不过现在只是因为过于雀跃而有点紧张，很快就回复常态，对他露出了美好温暖的笑容，像是生怕被人听到那样，压低了声音开口，却又难掩兴奋。
「我等下也有礼物送给你，哈迪斯。」
Part 25
趁着双子神代为接待宾客之际，贝瑟芬妮拉住哈迪斯悄悄地从婚宴场地溜了出去，可爱的春之女神自以为没人发现，拉住他的手一路紧张兮兮地带他避开客人和侍女，但事实上，就在冥王暂时离席之际，他已经不着痕迹地转头、对一众下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继续眼带笑意凝视自己的冥后。
这显然是一个惊喜，她不允许他偷看。
刚离开宴会场地不久，金发少女示意他俯身，把柔软的黑色布带蒙在他的眼睛上，却不知道他的感知和力量遍及冥界的每一吋土地，自然也是知道她要把他带到何处。他也不说话，任由她牵住他，一路安静地听着她说话，女孩的嗓音像是吹送花香的和熙微风，听在耳中很是舒服。
她不时提醒他小心脚下，谨慎地带他穿过灌木丛，沿着溪涧往风信子花园那边走去，中途经过了一座摆放了几个软枕的亭子，踏上铺设了鹅卵石的小径，最后在一处溢满玫瑰芬香的平地停下脚步。
「到了到了，哈迪斯，你可以看了。」
这是他特意在极乐净土划出来送赠她的礼物之一。
他的少女曾经对他提及那一个念念不忘的美丽湖泊，又说到它多么像他的眼睛，他不忍心看到她的失落和遗憾，因此他按照她所形容的那样，不惜一切弄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而为免她想家，湖畔更加兴建了一座农神神殿，内里的装潢全部依照妻子这么多年来所熟悉的布置，也是无形之中对于德墨忒尔释出的善意。
这里也是只有冥王和冥后才能进入的禁地。
「你想给我看甚么呢?戈莱。」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啊，哈迪斯。」
春之女神退后了一步，张开双臂，神力的流转令她的长发和衣裙微微翻飞，释出的神力沿着她的脚边没入地下，和冥界的力量相互交缠、融合，他看得有点失神，几乎难以从她身上移开视线，反应过来之际，只见她的身边有一群像是萤火虫一样飞舞的金绿色光芒，它们缓慢在湖畔凝聚，最终化作了一大片的翠绿花海。
她把部分力量留下来守护冥界。
她把春天留下陪伴在他的身边。
「哈迪斯，即使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也好，我永远和你同在。」
贝瑟芬妮仰头，朝他伸出白皙的手臂，轻轻地搂住了正好俯身的青年。
然后他的女孩一脸认真地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King and Que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