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Death and the Maid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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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1
「死神大人你今晚怎么那么安静啊?」
克琳娜捧住一碗小扁豆洋葱汤，疑惑地看了一眼神祇面前没有怎样动过的食物，忍不住又瞄了瞄对方那一盘蜂蜜芝麻棒，随即又装作不怎样在意，抓起一块薄饼连同芝士一同塞入口中，低头看了看一旁的炉架上的牛肉串、羊肉串和烤鱼。她在肉串上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蜂蜜，稍稍翻转一圈，眼巴巴地等着肉类熟透。
直到一整个晚上也没有怎样说话的死神突然开口。
「……想吃就拿去，可别把自己饿死。」
「真的?」
小姑娘一脸不相信，但还是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一盘还放了几颗无花果的蜂蜜芝麻棒，喜孜孜地啃了起来，一口接一口。银发的青年一直单手托腮、嘴角含笑注视她，他杯中没有稀释的葡萄酒更加已经喝了大半杯，不料她突然笑瞇瞇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啊——快点张嘴来吃啊，死神大人，不能不吃东西的，都喂到嘴边了，快吃啊，别那么像是小孩子啊。」
达拿都斯的微笑微微一僵，忿忿地咬了她送到嘴边的甜点一口，直接就咬住了她的指尖。他咬得有点用力，克琳娜只是当他不小心，试着抽回了手指，猝不及防感到有个柔软温暖的东西舔了她一下，然后神祇才若无其事地张嘴，三两下就吃完，彷佛真的不小心咬到她的指尖、舌尖又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而已。
人类少女毫不在意，连手也没有擦，就抓起最后一件蜂蜜芝麻棒，叼在嘴里，站起来蹦跳着跑去多拿一罐的蜂蜜。死神此时低下头来，决定还是不端出兄弟赠送的罂粟籽蜂蜜蛋糕，伸向篮子取出了一颗石榴。
冥王陛下不时亲手为妻子剥石榴，看来很是温馨甜蜜——
「……死神大人你在干甚么!?」
小姑娘突然大叫一声，急急忙忙跑回来，拿起布巾轻轻擦拭他的指尖和手背。
「石榴不是这样剥的!你想吃的话，我给你剥啊!」
养尊处优的神明怎么可能亲手剥过石榴，这一直都是侍女的工作。他顿时只觉得失却面子，又有几分恼怒她的不开窍，一时没注意力度，用力一握，整颗来自冥界的石榴随即在他手中炸裂开来似的。克琳娜没来得及哀叹他的浪费，苦闷地看着彼此身上的石榴汁，都不知怎样擦拭才好。
「……舔干净，克琳娜。」
偏偏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把修长好看的手递到她面前。
这语气跟在床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不解地瞥他一眼，以为他没看到她手中的布巾，把石榴的残渣放到一旁，轻柔地擦了擦他的脸颊，没想到他猝不及防朝她凑近，把手上的石榴汁涂抹在她的唇上。少女疑惑又自然不过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不经意却发现神明那双银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她顿时擦了擦自己的脸。
「死神大人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啊?我的脸上也有石榴汁吗?」
Part 12
木头脑袋。
达拿都斯偶尔也挫败地怀疑她的心、她的灵魂是不是木制的，要不然这一段日子下来，她怎么都没意识到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所谓神罚，实际上是他难以启齿的喜爱，是他拼命抑制、却又如同燎原大火般的狂热爱意。他的心是如此急切地渴求她的接纳、回应，一如百川投奔至大海的怀抱，一如亲吻大地的归根落叶，一如所有必然的最后归宿。
死亡本应才是万事万物的最终结局，如今，金箭却促使他疯狂地想得到她的爱。
修普诺斯当初得知他以神罚之名跟她亲密，摇着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表示这样子下去可不行。人类的一生极为短暂，永生的神祇却可以一直守候下去，但如果他不开口说清楚的话，也许她真的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意。
况且他也是知道的，这个小姑娘可看不懂暗示这一套。
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
此刻夜色的静谧，夜神之子的双眼是宁静的，彷佛是降落在铺设了马赛克地板上的月光，带着无言又极为隐秘的温柔。从冥界而来的玫瑰在一个黑曜石瓶子之中怒放，飘送着人世没有的浓郁芬芳，混合了葡萄酒的香醇气息，交融成奇妙迷醉的无声诗篇，几乎快要自他不知何时凑近的唇齿之间溢出。
彷佛是有谁拨弄了无形的琴弦，他无坚不摧的内心一下子像是触动了，唇边自然不过就溜出了这一句。
「……克琳娜，我见过数之不尽的灵魂。」
人类不过是尘埃草芥，是神明眼中不屑一顾的存在，是在谈笑之间灰飞湮灭、也无法撼动铁石心肠的死亡。神明漫长的一生之中早已看过数之不尽的灵魂，多如繁星，但这些灵魂的寿命却短促得可怜，至于在生命最后一刻徒然的挣扎更是可笑，然后不知哪一天，他竟然在一堆的渣滓之中发现了一颗闪闪发亮的纯净宝石。
「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灵魂。」
所以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根本无法真正理解他此番说话背后的真正意义。
她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瞪大眼睛，很久没有说话。
然后小姑娘试探似的捏了一下他的脸，像是怀疑他是假冒一样。
「……睡神大人?你三天前不是才假扮死神大人玩了吗?」
「我是如假包换的死亡，克琳娜。」
银发的神祇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压抑怒火，抑或是暂且放下自尊、摒弃高傲，极力地令自己的表情看来别那么扭曲。他依然坐在椅子上，伸手把她往怀中一拉，心爱的人类少女坐在他的腿上，以为他又要开始神罚的了，习惯性地抬手替他脱衣服，不料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异常的冷静平稳。
「自你出生起就等待的死亡，你唯一的终点和结局，也是你的开始——你也是知道我的特质的，克琳娜。」
「你专门收割灵魂?」
克琳娜反应很快，笑瞇瞇地眨着眼睛回道，那一刻他觉得心里所有的恼火、不忿、耐性全部都要磨光的了，但一丝压抑不住的奇特笑意在他眼中泛起，死神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似的戳了戳她的眉心，看上去一脸的嫌弃，只是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痛她那样。
铁石心肠和木头脑袋。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修普诺斯幸灾乐祸地表示他们是天作之合。
「只要我看上甚么，就绝对抓住不放手的了。」
他的语气一瞬间变得很是轻快，嘴角微微上扬，银色的长发轻轻地滑落到她的掌心之间，她伸手抓住了一缕，再次纳闷地感慨神明的发质，不自觉玩得不亦乐乎。等到她回过神来之际，才发现死神不知看着她有多久，然后他低下头来，额前的黑色五角星轻轻贴在她的额角，轻柔地低笑出声。
「既然我都抓住你了，克琳娜，我就喜欢看着我的新娘，不可以吗?」
哎……新娘……?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Death and the Maid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