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巫咒案15 ...
-
朱炜正在独自进食，陈云蹑手蹑脚的进来，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此地无银三百俩……
朱炜放下碗筷，勾勾手指，示意他近前说话。
陈云告了个不敬之罪，靠过来，附耳道：“杨俊回京，等候王爷的召见。他带去的人手折损将尽，不过，收获不小。”
朱炜一怔，糟糕，他把这厮给忘了。
除了违反皇命的盗墓，还有一条平南侯侄子，父皇亲军带刀舍人的命。母后驾崩，平南侯府肯定派人前来奔丧，这事儿瞒不下去。
朱炜叮嘱了陈云几句，等陈云离开，他冲着空静的室内，拱手道：“儿皇有事求见父皇。”
没过多久，一名内侍过来，领着他前往勤政殿。
一进殿，令朱炜惊讶的是，自母后驾崩就一直阴沉着脸的父皇，此刻正满脸喜悦的背着双手，在殿中激动的踱步。
见朱炜进来，皇帝高兴的直搓手，“老四，你大哥又有儿子了！刚太医院来报，太子妃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联正担心太子子息不丰，这下可好，联也放下心中的石头了。”
皇帝的喜悦没有感染到朱炜，反而令他心生酸楚。
真真是慈父啊！
仿佛只有太子哥哥才是父皇亲生的。
太子哥哥比二哥年长四岁，已成亲六年，太子妃两年不孕，父皇立即给太子哥哥纳了侧妃。如若不是太子妃随后有喜，父皇说不定要换太子妃了。时至今日，二哥连亲都没有正式订，加上母后的孝期，至少要过四年二哥才拥有子女。连受宠程度仅次于太子哥哥的二哥都是这个待遇，何况其他兄弟。
心情甚好的皇帝，敏锐的从儿子眼中看到了嫉妒，收敛起笑容，“你母后与平南侯夫人是手帕至交，早已为你订下了平南侯的嫡三女。柳氏的女儿跟儿子一起排序，虽说是嫡三女，其实是嫡长女。侯夫人带着子女跟平南侯一起镇守南疆，加之，柳氏女还年幼，才没有宣布你们的订婚。此次，侯夫人带女一起进京，联打算让你们先见上一面。”
“是。”酸楚消散，难以抑制的喜悦充盈心中，红霞爬上了朱炜的面庞。
皇帝眼中闪现阴霾，不孝子！你母后尸骨未寒，你却为娶媳妇高兴！
皇帝语气冷凉的道：“联答应过平南侯，柳氏女若看不中你，婚事取消。”
忘形了……朱炜惶恐的跪下。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儿子。
流着联的血，有张跟联相似的脸。聪明，心气高，心眼也不少，懂得审时度势，就是嫩了点，历练不够，不能完全隐藏情绪。也不是真厌弃他，只是不满意皇后对孽子格外痛爱。联明白，太子是储君，皇后不得不硬起心肠严格要求他，老三不知是不是联的种，皇后只能把一腔慈母的爱倾注在这不孝子身上。
皇后啊，但愿你不会养出一头白眼狼。
“老四，什么事急着见联？”
朱炜收拢纷杂的思绪，把杨俊盗了前朝无名王吴碧的墓，一一向皇帝交待。
藏身在房梁上的暗卫统领听了，惊出一身冷汗，发生了这样的事，暗卫硬是没听到丁点风声。
皇帝抚额，轻叹一声：“柳凌云死了？”
一身黑，头脸裹得严实的暗卫统领，悄无声息的从房梁跃下，单膝跪在皇帝面前，“回陛下，得知柳凌云失踪，微臣曾派人去他家查看，柳凌云的命牌还在，所以判断他为失踪。”
“命牌？”朱炜心情有所放松。没死就好！若娶了平南侯嫡女，平南侯侄子也算是孤的小舅子。经营得好，也是助力。
暗卫统领解释道：“柳氏子女出生，长辈为其立下命牌。据说命牌无故碎裂，代表命牌之主身亡。”
朱炜惊讶：“如此神奇？”
暗卫统领也觉得这事儿神奇，但是，得不到答案。无论是柳氏宗族隐居的栖凤山或是平南侯府，都铁板一块，暗卫根本插不进去。
“父皇，杨俊……”
皇帝摆手，“联应承过要保此子一世平安，盯着点就行。柳凌云失踪，你去找找，给平南侯夫人留个好印象。”
“是。”
这点小事都需要提点……皇帝嫌弃的挥挥手，“机灵点。缺人手，去找高翎要。”
走出勤政殿，朱炜不敢置信的回头盯着已经关闭的殿门，又望了望苍茫的天空。这么大的事，父皇没有问责，轻易的放过了他，甚至还给他人手。
这是，天上下金子了吧……
朱炜走后，太子从屏风后走出，上前扶住皇帝的手臂，扶持着皇帝坐回龙椅。
皇帝看着太子道：“心中有疑惑？”
太子行礼，恭谨的道：“请父皇解惑。”
皇帝道：“确实，法度不可违。联颁布不可盗墓的严令，天下臣民一律须得遵守。不过，老四的这一桩，发生在严令颁布之前，可罚可不罚，这是其一。其二，有了结果，老四主动向联坦言求罪，没有擅自灭杀知情人隐瞒于联，不枉顾人命、不欺瞒，有罪也能轻减。其三，老四太穷了，皇帝不差饿兵，联也不会因他捞了点前朝遗物，就责罚他。国家穷、联穷、你们兄弟也穷。你有联供养，加之你本性就是个节俭的，花销不会捉襟见肘；老二跟联在外征战，能收获一些敌方财物；老三、老五在京跟人合伙，做有小买卖，不愁嚼用；老六他们有母家资助。唯独老四，在老家呆了将近三年修祖宅祠堂，最是一穷二白。”
太子崇拜的看着父亲，“父皇真真是智珠在握，慧眼洞察天下。”
皇帝志得意满的抚须而笑。
跟陈云交接完毕，杨俊拿着属于他的那份财物，走出了隐身的居所。
好累啊——
这事儿终于办完了，本该感到轻松感到高兴的，他却心里堵得慌，人也累得想直接瘫地。
伸了个懒腰，扭动脖子，抬头仰望苍灰的天空，云朵的颜色，脏脏的，就像布衣上沾染过的血迹，无论清洗多少次，也褪不去的印迹。眼睛忽地刺痛不已，泪水奔腾而出。
他跌坐在地，抱着头埋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错了吗？错了吧……
值得吗？值得吧……
出身下九流，懂望气术，为了富贵，父亲他们为皇帝赌上性命，临死的那一刻，是否后悔过？
柳兄全身上下红光滟滟，应该是个有福的啊，怎么就……难道那红光不是福，而是血光之灾？是因父亲故去太早，没来得及传授他完整的望气术，他看错了吧？
“兄台，身体不适？在下带兄台去看郎中。能站起来吗？”有人凑到他面前，伸出援手。
杨俊挥开对方的手，把眼泪一抹，站起来，跄踉而去。
“哥，回来了！”正在巷子里玩陀螺的杨俏见到杨俊，把抽陀螺的鞭子一丢，朝杨俊扑来。
杨俊一把抱住他，“举不起高高啦，重了。”
“哥，你怎么瘦成干条啦！”
“饿。”
“吃饭吃饭。”杨俏拖着杨俊往家走。
“娘、婶婶。”听到杨俊回来的消息，他母亲和婶婶已候在门口了。
“死小子，一去几个月，让娘担心死了。”杨母抱着儿子只抹眼泪。
久别归家的嘘寒问暖过后，杨母端上鸡汤面条给儿子吃。
血腥味始终萦绕在鼻腔里，全身上下有股粘腻感，人，怎么也清爽不了。明明肚子很饿，吃进嘴里的面条，无滋无味，吞咽不下。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杨母担忧的看着他。
杨俊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捂脸，“柳凌云失踪了，找不到他，我心里不好过。”
“柳兄弟还没找到吗？柳夫人来过几次，焦急得很。他怎么失踪的？”
“我们……我们出公差，差事办得差不多了。途中，凌云听脚商说北边有一种金边缬草，对治疗心疾特别有效。凌云往北方去找了，约好时间归来，但到了约定之期，他却没有出现。我去找过，没找到人。”
婶婶叹气，“北边可不好去。那边前朝余孽还在兴风作浪，加之有胡奴时常出没，很危险啊。”
“是啊。”杨俊阴沉着脸。
再次进无名王陵，因有了充足的预备，过程相当顺利。不过，那地下陪葬坑，他不敢再入了，只搬空了那几间陪葬室。准备进棺室给柳凌云收敛，没想到同僚们突然发疯，互相残杀。幸好，他带的辟邪物灵验，没怎么受影响。只是，棺室里不见柳凌云的尸身。不独他的尸身失踪，无名王那不腐的尸身也不见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和棺椁。显然，有人入过墓，带走了他们。地上有沾血的袖箭和柳凌云一部分行李……柳凌云行事有条理，他的行李一向规整得好，不会满地乱丢，任其杂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巫咒案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