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来的山大王（种田）》彭柳

27、腰机

　　林彻回程时已经摸黑前进，林彻没带人回去山脚，带着人去了农田的房子里暂住一晚。

　　林彻带着山匪在山下开荒时，住的也不过是山脚下遗留的茅草屋罢了。
　　林彻身上还有银子，但山脚下情况不明，生意能不能做成还两说呢，他不想投入的钱打水漂。
　　农田这儿，他一口气租了十年，前期投入高一些，林彻还能接受，这才盖了三排泥瓦屋子。

　　但林彻肯投入的资金也很有限，这农舍外头看着光鲜亮丽，屋顶都是用青瓦铺的，但里头就很简陋了。

　　农舍的地面用石锤夯实过，林彻还低价在附近的村落里收购了一批旧木板、板凳和草垫子。
　　然后直接在农舍里铺了大通铺，提供给长工的只有一个草垫子，其余的被子、床单都是长工自带的，山匪的东西也是自带的。

　　林彻带着人到了农舍后，就缴了山匪手中的大刀，然后又把从刘家庄缴获的肉拿了出来，让厨子全做了，给大家加餐。

　　刘家庄的村民大多都给了豆子，但也有不少拿了肉和鸡的，母鸡林彻留下来下蛋了，公鸡拔了毛和肉一起炖了。

　　山匪一听能吃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群中，一个小个头也向周围的山匪邀功道：
　　“瞧，我就说我要了那么多肉，今天肯定能尝到荤腥！”

　　刘家庄有多少户人家，林彻也不知道，只能派了几个人跟着去数房子，这个小个头就是其中一个，跟着刘家庄的村民去也要赔偿的。

　　刘家庄的村民只愿意给豆子，但山匪眼睛又不瞎，那么好的大房子，家中肯定富足。
　　这不，只要家里房子大的、用瓦铺的，山匪就强制性让人给肉，有好几家大户怕山匪纠缠，还多给了不少肉，这一趟下来，山匪们收获满满。

　　在刘家庄的收获，都能比得上以前他们下山一趟的收获了。
　　要知道，他们以前可不敢抢像刘家庄这样的人口大村，这一次，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这么多肉，太不可思议了。

　　林彻吃的东西一向都是开小灶的，林彻只留了一只鸡和一块肉让人烤了吃，其余的都炖了，和大豆一起炖。
　　山匪们亲眼瞧着一大盆肉倒进铜鼎里头，都不自觉吞咽起口水来，他们之前跟着山大王的时候，每次下山抢东西回来，都能吃饱饭、尝到荤腥，但山大王可舍不得给他们吃这么多肉。

　　现在跟了林大王，每日都能吃饱肚子不说，只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吃了两顿荤腥，每次都能分到一大块肉，喝的汤也是油滋滋的。
　　虽说都在吐槽林大王规矩多，但山匪们身体都很实诚，林彻让人去采石，山匪们采了；林彻让人下山种地，山匪们种了；林彻让山匪别伤人，山匪也照办了……

　　林彻一向是个奖罚分明的人，煮着肉的时候，林彻当场就进行了演讲，大概就是这次山匪们很听话，所以能吃到肉；长工们也帮忙作证了，能一起吃肉。

　　长工听到这话，眼睛也亮了起来，这肉居然有他们的份！这可是肉啊，一年到头他们都吃不到一回，林郎君居然这般大方，林郎君可真是好人。
　　长工们一下子就忘了对林彻的恐惧，忘了之前在刘家庄磨刀霍霍的场面。

　　山匪们听到这话，也早就习惯了，林大王就是这样，不分男女老少、不分里人外人，都是做多少工给多少食物的。
　　虽然有点不悦肉要被长工分走很多，但也比之前跟着山大王的时候多，加上他们也阻止不了，只能接受。

　　林彻是很吝啬，虽然包了长工的食宿，量也管饱，但给的伙食一半粟一半豆，俗称豆饭。
　　豆子又硬又难煮，还相当废柴火，每次煮豆子都要提前一天泡制好，会省下很多柴火。

　　今晚和肉汤一起煮的大豆就是提前泡制好的，原本是明天的豆饭，今晚给用了，明日重新泡就行。
　　不过半个时辰，大豆炖肉就煮好了，厨子挺着大肚子，手拿大勺子，开始分发起来。

　　碗筷一点也不用林彻操心，都是自带的。
　　这年头物资匮乏，没有人家会准备多余的碗筷，就连办席，都是找邻里借来的大件，碗筷都是客人自带的。
　　山匪们也一样，山寨里是大锅饭、山脚下也是大锅饭、农田里头也是大锅饭，山匪们吃饭的碗筷大多都是随身带着的，大多都是木碗和竹碗，方便携带不说还耐摔。
　　山匪一听说要分食物，大家都自觉的取出怀里的碗，排好队。

　　肉瞧着多，但分到每人碗里只有四五块罢了，但里头的大豆是管饱的，再加上一碗肉汤，大家都吃得嘴上流油，很是满足。

　　“真好啊，这肉好肥，还是腊肉，好好吃。这汤用肉熬的，太香了，用肉汤煮出来的大豆就是好吃很多。”
　　“好大一片肉啊，上次我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只分到了拇指大一块，太香了。”
　　“你还能吃到肉，真好。我家过年都吃不起肉，我好几年没馋过肉味了。林郎君真好啊，还让我们吃肉。”
　　长工们珍惜的吃着碗里的肉，双眼发亮，满是高兴和怀念。

　　夜晚，吃完食物，熄灭柴火堆，山匪和长工们挤在一张床，凑合在一起睡了。
　　林彻则单独有一间房，林彻监工时特意留的，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很是简陋，但特意被人打扫过，没有丝毫灰尘，还挺尽心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彻规整好队伍，离开前把长工都集中了起来，告诉了长工石灰水泡豆种的法子，很仔细的解释了一遍用法用量，还告诉长工他们可以把方法带回去村子，告知所有人，只要实话实说，是谁把方法告诉他们的就行。

　　长工们听后，满心的欢喜，对林彻更是感恩，甚至还给林彻叩了两个头，出了刘家庄的事情，见识过林彻的手段后，长工们更不敢得罪林彻。就算知道了石灰水泡豆种的事情，也没打算传出去。

　　现在，林郎君亲自和他们说了豆种的事情，还告诉他们能说出去，还和他们说种出粮食养活了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石灰水泡豆种能减少豆种的量，省下更多的口粮，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

　　长工们没见过其他的郎君，但此刻，他们觉着林郎君是那么的好，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般，浑身是光，那光线还照到了他们的心底，温暖了他们的心。
　　林郎君是第一个和他们说他们种地是如此有意义，他们养活了那么多人，是值得称赞的。
　　长工们还是畏惧林彻，但畏惧种却多了几分敬重，一个给他们吃肉、称赞他们、承认他们劳动的林郎君不是一个坏人。

　　林彻和长工谈完以后，又找来山匪，先是把给自己递消息的山匪罚了三个月的工钱，然后又给山匪讲了一堆大道理洗脑。
　　大概意思就是刘驴儿已经道歉了，刘家庄的村民也赔偿了，山匪也吃了肉，这事就彻底结束了。要是刘家庄的长工回来做工，山匪不能阻止，不能欺负人家，要是有人辞工的话，再递消息给他。

　　林彻心眼还挺小的，但还是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佃的田地就在这儿放着，四周还都是刘家庄的人，给人一顿教训就行，没必要一棒子打死。

　　而且瞧着那刘驴儿眼神不似作假，应该真的知道错了，教也教训过了，这事就作罢了。

　　林彻离开后不久，就有几个长工请了工，忙着回去把石灰水泡豆种的是告诉村中的父老乡亲。
　　李大就是其中一个，李大年前刚成亲，妻子的户口也跟着转到了村子里，妻子每年要上缴的十亩地税、十亩麻税还有人丁税都转到了村子里。

　　李大的妻子织布很快，织的布又密又紧实，送到城里去，能比一般的多换十多个钱，单是织的布就能缴上自己的税钱。
　　又得娘家看中，置换了李家村的两亩开荒地陪嫁，日子过得也算是富足。

　　都说好事成双，这年一过，李大的妻子便有了身孕，这是李大的第一个孩子、李家的第一个孙辈，全家人都甚是看中。
　　不仅每日留下鸡蛋给孕妇吃，就连织布的活计也不让做了，时下织布用的是腰机，几根木棍就能织布，但是费腰，全靠腰脊和两脚位置来控制线的张力。
　　小孩就怀在肚子里，靠近着腰呢，哪儿敢让孕妇去织布。但家里没了布料的进项，又得让孕妇吃好了，总归拮据了许多。

　　李大一听有人要招长工，还包吃包住以后，家里一合计，觉着是一个好的进项，就来了。在佃田里干的活计和家里没啥不同，都是除草抓虫耕地，在家干这些活计可没有薪酬拿，这儿有。
　　这又是高价薪酬又是高价地租的，粗略一算也是倒贴钱的，也不知道这活计能干多久。李大心中忧虑，但回到家时还是换上了笑意。

　　农舍里是不留饭的，李大为了替家中节省粮食，早饭吃了才起身回家的，只打算在家呆一会，回到农舍，还能吃到晚饭。

　　李大回到家时，太阳正当空呢，家里的男人都在田地忙活，女人则在院子里织布，妻子肚子已经显了，织不了布，但也没闲着，家里的鸡鸭得喂、清扫房屋、灶上吃事也得准备好。

　　李大昨晚分到的肉也舍不得吃，全都留下了，放在平日带水的竹罐里带了回来，滋滋冒油，这里头的油就连过年他们也舍不得放这么多呢。

　　李大的妻子见着竹筒内油滋滋的豆子和肉块，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眼睛蹭亮，这长工真不错，还给吃肉！

　　李大解释了两句，这肉也是意外得来的，肉不多，但豆子满满一碗呢，加上油汤，也能为家里添一道菜，让大家尝尝油腥。
　　李大妻子听后，忙询问李大吃过没，让李大在家吃吨饭再走，李大哄骗说吃过了，没肯留在家吃饭，安抚了几句，把家中几个女人聚在一处，说起了石灰水泡豆种的事情。

　　语罢，还道：“那豆种是我亲自种下去的，豆苗也是我瞧着长出来的，我照顾着的。这石灰水泡豆种的事做不得假。
　　那刘家庄得了这般好处，也不知道感恩，咋们可不能干那恩将仇报的事，这泡豆种的法子是林彻林郎君想出来的，林郎君想让更多人知道，省下种子来，自家也能多添一口饭。
　　阿妈往外头说时，就说这法子是林郎君想的就行。”

　　院子里的女人听后，连忙点头称是，那林郎君都带着刀去找刘家庄的麻烦了，谁还敢得罪呢。

　　李大看家里还好，该说的事也说了，怕赶不上晚饭，也没去地里看阿爹阿弟，就回农舍了。

　　李大的阿妈听了刘家庄的大八卦后，也在家呆不住了，收拾着织布工具，就打算往村里的老树下去织布。
　　村里的织娘惯爱在树下一起织布聊天，但李大阿妈一心不能二用，一边聊天一边织布会慢上许多，也就不怎么出去。

　　可现在，李大阿妈得了这个别人都不知晓的八卦，怎么忍得住的。抱着织布工具，往树下一做，便叭喇、叭喇广播起来。

　　“刚刚我家李大回来一趟，还给家里带了肉，这个长工还挺靠谱的。薪酬高还包吃住，好得很呢！”
　　“听说没，那刘家庄干了件没脸没皮的事，遭大难了，皮都被人刮了一层，在家吃糠咽菜呢！”
　　“知道那林彻林郎君为啥肯下大本钱雇那么多长工吗？那林郎君手里握着个豆种方子，用石灰水泡豆种，出苗可好了，能省下好多豆子呢！”
　　“…………”

　　在同一时间，不仅在李家村，就连周边几个村落，也都传出了消息，八卦的力量总是无穷的，歪曲的，包容的。
　　都在说刘家庄没脸没皮的，盗用了林郎君的豆种方子，然后被林郎君找上门，揍了一顿，还赔了肉，脸皮都丢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还都在传石灰水泡豆种的神奇秘方，不管众人信不信，消息大面积传播开来后，总有那么几个敢跟着一起种的。
　　一时间，十里乡竟风靡起了种豆大军，每家每户都要往自家开荒地里种上几亩大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