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79、旧事（八）

　　问剑峰四周寂灭道意的韵味更加浓厚，山石早已化作砂砾，却依旧维持着将崩未崩的状态，像是悬浮在空气中，这情景显得极为怪异，好似不在人间。

　　问剑峰附近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人数只有十来个，境界最高的以致半步武尊，大部分仅仅是真武境，按理说，这些人的功力必定会被寂灭道意彻底镇压，身在此处，应该寸步难行才对，但他们似乎只是功力受到了压制，除此之外并没有显出任何不便。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路跟踪过来的季仲陵藏身在人群附近的树林里，见着许多江湖人在前头的小院子里进进出出，凭这些人的功力，绝不可能在这片寂灭道意覆盖的山区里行走自如。

　　而这群人聚集的地方看着也特别古怪，那是一间不知荒废多久的夯土院落的废墟，坍塌的围墙周围以三尺为距，贴着符篆，而院子里头的房舍已经半坍塌，只剩下两面矮墙和一些木柱勉强支撑着房梁。

　　季仲陵趁着没什么人出入的时候偷偷潜到围墙周围探看，见那房舍之中似乎立着三斌刻着阴文的剑符，隐隐透着一股非同反响的气息，这绝对不是江湖中人能有的手段。

　　季仲陵也曾听闻天外有修士，与他们以武入道不同，这些修真入道的修士更接近大道本真，身具奇术，能够屏蔽一部分寂灭道意的压制也是有可能的。这是这些人又从哪里搞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看来这群人里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倒不好小觑了他们。

　　又有一批人回到小院子里，其中一人向院中的一个老者禀报，“盟主，所有惊天雷火已经布置妥当，这种雷火门特质的雷火若是同时炸响，恐怕真能惊天动地。”

　　“盟主，这雷火虽然态势惊人，可是并不能轰开道意，无非是响动大，真的能有什么效果吗？”一个皮肤蜡黄的中年似乎有些不安。

　　季仲陵仗着半步武圣的功力躲在院子外头听墙角，这院子里头的人没有一个掌握道韵的存在，功力基本都被寂灭道意压制过半，根本就发现不了隔墙有耳，而且这些人也仗着寂灭道意充斥山林，如无依仗没人能在这山里行走自如，所以也想不到墙外头有人偷听。

　　“自然只是声音大而已，对付准武圣，这点东西，你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效果？”白发老者说道，他背对着季仲陵所在的方向，季仲陵没有看到他的模样，这人大概就是之前那些人提到的卫盟主。

　　季仲陵好奇地摸了摸下巴，这个人就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也是这群人里唯一还看的过眼的半步武尊，只不过都这样一把年纪了，季仲陵摇了摇头，这个人说话故意做出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其实内劲却已外泄，可见其身体其实已经衰败。

　　想来是因为他年纪颇长才有所突破，而且一定是靠外力强行破境，能走到半步武尊已是极限，虽说走到灵武之上便有两百岁光景可以慢慢打磨，但这人先天不足，若是好生将养，也有好几十年可以逍遥，可惜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安心惜命之人。

　　也不晓得他搅起这番风波所谓何事……或者只是因为旧怨也未尝不可能，毕竟顾少卿仇人遍地，即使半步武圣中也不乏与他结有旧怨的人。

　　只是那些人多少掌握了一线道韵，都寄望着有一天能问剑苍穹，所以也惜命的很，不是刻骨之恨，绝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与一个步上寂灭大道的准武圣作对。

　　“什么！”听了这姓卫的盟主一番不当回事的言论，周围的人俱是一惊。

　　“那盟主为何让我等埋下此物？”顶着寂灭道意辛苦一番若是什么用的没有……不是在戏耍他们吗？姓卫的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凡物想要伤害一位即将晋升的准武圣自然是徒劳。”那卫盟主语气依然轻松，“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掩饰我们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卫盟主说的话。

　　卫盟主笑了笑，“想要破境武圣，必定会遭遇三道杀劫，第一道杀劫为杀身之劫，考验的是准武圣是否有与武圣之名相匹配的武功，败者自然灰飞烟灭，第二道为杀心之劫，身而为人，历经人世，必然道心蒙尘，此劫一起，若不能秉持本心，顷刻间便身死道消，第三道则是杀道之劫，无论道韵还是道意，都还不是完整的道，若己身之道不能凝聚，便会在天道威慑之下崩溃散落。”

　　“天下间，欲问剑苍穹，突破武圣者不知凡几，千百年来成者尚无一二，多少天资过人的不世高手，最后都陨落在这三劫之下，可见这三劫的威能有多么恐怖，但即使这样恐怖的三道杀劫，也有一线生机，能抓住这一线生机，便能真正脱出凡俗，从此长生久视，遨游环宇。”

　　“是啊，卫盟主，所以我等才齐聚此地，正是为了让那顾少卿陨落在这三道劫难之下。”

　　“人力岂能操纵天道？”卫盟主轻笑。“别说我等，既是成就武圣，也不可能干涉这三道劫难。”

　　“什么？”众人大惊，立时就乱成一锅粥，“那我等在此有何用，卫盟主这一道道的布置又是什么意思？”

　　那卫盟主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但是……可能是上天也不想让顾少卿成道吧，若是他走的是其它的大道，那我们的一番布置，不过是徒费辛劳，可他片片修行了寂灭大道，此道与天地不和，成道之时，必受天道所咎，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见周围的人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卫盟主也不着急，“如果说其他人成就武圣面对这三劫尚且有一线生机，那顾少卿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除非他能凭借一己之力扭转败局，为自己在死局中创造生局。”

　　“而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

　　季仲陵在墙外听得分明，心下只觉得这卫盟主好心机也好狠毒，唯一可惜他没有把心思放到武道一途，否则，未来也会是个人物。

　　这人的打算可谓是直指顾少卿的要害，但是……盘算的挺好，可真的会成功吗？

　　顾少卿这人吧，极为擅长扭转死局，别看他走的是寂灭一道，却并不是个偏狭的人，还特别会借力打力，这次他晋升武圣，只有他自己面对天道威慑，恐怕还多费些功夫，如今掺杂了这么一帮人进来，倒难说了。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是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

　　季仲陵笑了笑，悄悄隐没于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