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78、旧事（七）

　　起初是一股晦暗萧瑟的气息，在这股力量中，万物不可逆转的走向消弭，任何枉然的反抗必将遭受无情的镇压。

　　季仲陵一进入山中，压抑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修为似乎也隐隐有了崩塌的迹象，他立刻强行运转内力，一道看似微薄，实则雄浑凝练的星辰剑境散布在周身半寸左右，阻挡了充盈在山中的寂灭意境，这才不至于被霸道凶悍的寂灭道意彻底镇压。

　　“没想到顾少卿已经凝聚出如此浑厚的武道真意，看来他的积累以臻完满，完全足够问剑苍穹。”季仲陵见目力所及的万事万物都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形态，似乎被什么强悍之力所摧毁，却又能保持凝聚不散，仿佛时间凝固在被摧毁的刹那，维持着它们即将崩溃的形态，而这种状态正是寂灭一道的大道真意。

　　季仲陵本来还有些担心顾少卿这次行事有些过于急躁，毕竟他还这么年轻，总让人怀疑他积累不够，如今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

　　松了一口气的季仲陵便不再急着往前冲，寂灭道意之下，万法皆被压制，他必须小心运转星辰剑境，否则这层单薄的意境很快就会被寂灭道意侵蚀销毁。

　　季仲陵一边向问剑峰走去，一边观察着寂灭大道的大道真意，从这种摧古拉朽的恐怖势态，足以想见这寂灭一道所秉持的万法寂灭的威能。

　　“此道恐受天忌。”不仅草木，连山石也呈现出同样的形态，季仲陵越往问剑峰走就越是心惊。寂灭一道与他自己的大道并不相合，寂灭道意越浓厚的地方，季仲陵就越是感到不安，他的星辰剑意在识海内震颤，竟隐隐升起一股争胜之意。

　　季仲陵还未曾凝聚道意，但他已经堪破虚妄，隐隐明悟了一丝前路的方向。如今从星辰剑意的反应来看，他成圣后凝聚的大道，果然必行会与顾少卿相左。其实若是相左倒也罢了，季仲陵不安地握紧手中长剑，寂灭大道走的是万法寂灭一路，必然与大部分大道相左，但……万一他所秉持之道正好与寂灭相争，那他与顾少卿恐怕就难逃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到这里，季仲陵微微怔了怔，只是轻叹了一声。若真是不得不面对这番局面，他也不会有半点动摇，大道之下，本就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唯有大道真理才是他唯一的追索，即使必须与那人相争，他也不会后退半步。

　　正想到这里，季仲陵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些很细碎的声音。怎么这里还有别人吗？季仲陵皱了皱眉头，若是其他人要突破武圣，也许那些出世隐迹的高手会愿意现世一观，以期从旁人的得失中明悟自身之道，但寂灭道意压制诸般大道，除了那些不明大道的寻常武者，不应该有这么多好奇的人跑来问剑峰才对。

　　或者……季仲陵想到一种可能，顾少卿仇家很多，这次他这么高调地破境武圣，恐怕有些人想要借机算一算新仇旧恨，只是……捣乱一位准武圣的晋升，这些人啊……季仲陵忍不住笑了，该说他们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不知死活好呢。

　　季仲陵想了想，决定去凑一凑热闹，一方面看看这些人想到做什么，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那人会如何应对，至于说帮把手什么的……既然是能踏入寂灭道意的武道高手，又怎么可能需要旁人援助。若是几条杂鱼都应付不了，又如何敢问剑苍穹？天地威压就能轻易摧毁他，更别说之后的三道杀劫。

　　“这寂灭道意真是恐怖，若不是卫盟主寻来的这柄剑符还能抵挡一二，你我一定会被彻底镇压。”

　　一处山石旁，站着两个武林中人，看他们周身的气息，虽被四周的寂灭道意狠狠压制，却还能行动自如，可见至少也是真武境界的高手。

　　“寂灭一道走的万法寂灭的道路，那魔头所修行这一大道本与天地不和，虽然威能恐怖，但晋升的时候必受天谴，正是我等报仇雪恨之机，可若是没有这剑符，我们必定被寂灭道义彻底镇压，幸而卫盟主能寻来这等奇物，否则我等就只能看着那魔头破境武圣了。”

　　“绝不能让那人破镜武圣！”其中一人恶狠狠地怒喝道，“当年这恶人杀我父亲，夺我张家秘宝，若非如此，他岂能这么快就能晋升武圣！”

　　“自然是这样，当年这魔头不知从何处知道我寻得一处宝窟，便来杀人夺宝，幸而我逃得快，被他折了一只手臂才保住性命。”

　　“此等魔头绝不能放过他！”

　　“不错，这问剑峰就是他顾少卿的葬身之地！”

　　二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势，难道他们真有什么依仗？季仲陵好奇地躲在附近的山石后面，听他们发泄对顾少卿的恨意。

　　至于他们所说的那些旧恨，季仲陵只能说谎言说一百遍可能自己都信了。也许这二人的父亲和手臂确实是被顾少卿所杀所斩，但是要说原因是想要抢夺宝物的话，季仲陵笑了笑，寂灭一道万法寂灭，这一条大道的偏狭，注定它与万物不和，纵然真有什么天财地宝，对于顾少卿的价值也只有一剑斩之，何须费力争夺。

　　正想到这里，他看见前头那两人蹲下，往土里埋了些什么东西。那二人反复查看，确定万无一失，这才小心退走。

　　等那二人走远，季仲陵好奇得走过去看，却发现是一颗惊天雷火，只是这雷火十分奇特，上面缠缚着一些古怪的皱纹，这皱纹的气息……季仲陵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倒是有些意思。

　　只不过光靠这点雷火，想要动摇一位准武圣的心智怕是有些痴心妄想。嗯……季仲陵想了想，这大概只是故布迷踪吧？只是为了扰乱顾少卿视线的障目，对方应该还有后手。

　　这种一环套一环的陷阱，怎么有点熟悉呢？季仲陵摸了摸下巴，这种布局让他想起一个故人。刚才那些人说什么，卫盟主……莫非还真的是那个人？

　　看来这场好戏会非常有趣，季仲陵的兴趣被提了起来，他高高兴兴地跟着之前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赶了过去，都快忘记自己到问剑峰来的最初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