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36、各怀鬼胎

　　“怎么样？还没有任何消息吗？”身着绸衣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茶盏，抬头看向推门而入的灰衣老翁，目光微沉，显然他心里头并不如他表现的这样平静。

　　灰衣老者摇了摇头，“已经沿路找过，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那边现在到处都是京畿密卫的人，我也不敢久留。”

　　屋子里还站着几个年轻人，一个白衣公子听老者说完，不知心里头想起了什么，神色不虞地皱起了眉头，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些什么话来。

　　这间不大的堂屋里再无人言语，气氛立时有些沉重。也不知这样一群人聚集在这么一间小屋子里，到底是在谋划些什么大事？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倒像是普通的商贾人家，听口音不是陈国本地人，约摸是从其他国家来汴州贩运丝绸的商队。

　　汴州城乃是一处繁茂的商贸重镇，可谓是陈国最富庶的州城之一，贩卖丝绸和茶叶这等贵重物品，来往的都是天南海北的有钱客商。

　　两天前，有一个十人左右的商队在城边包下了一座院子暂住，在城里收购一些不算上等，但价钱合宜品质尚可的丝织品，看样子应该只是一个实力普通的小商号。

　　周围的商户都是精明人，瞧了瞧这一行人的穿着和办事方式，就知道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些人。像他们这样的小商人，在汴州城一板砖下去能砸出十来个，谁都不会过多在意。

　　这十个人安安静静地住在小院子里，每日都有掌柜模样的老翁出入，大约是去寻找合适的货源。

　　左看右看这些人都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此时，没有外人在场，那平日子看起来和和气气、平平无奇的商队首领，周身却莫名浮动着一股奇异的“势”气。

　　若是武道行家见了，一眼便能瞧出他的底细，此人之“势”凝而不放，浑然绵长，功力深不可测。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富商竟是位积年的小宗师，恐怕距离宗师境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

　　中年人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白衣公子，“齐儿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叔父。”白衣公子立刻上前回禀，“那袁铁山明面上虽是白、张、钱三家的人，实际上却依附着申屠家，申屠仇当初被老祖一掌击败，耿耿于怀多年，对我们转投青冥宗的事一直百般阻挠，白、张、钱三家表面上让袁铁山来帮我们，实际上是申屠仇派来监视我们，说不定还打着主意要坏我们的大事，他莫名失踪，恐怕会有什么后手。”

　　中年男子听完摇了摇头，“叔父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不纯，只是申屠家在青冥宗还是有些势力，我们如今转投他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次叔父正是怕袁铁山干扰我等，才让他独自殿后，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就此失了踪影……”

　　灰袍老翁皱眉道：“家主，那京畿密卫走脱一人本就不好，袁铁山要是再出手作怪，我等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家主需得早做安排。”

　　旁边有三个做仆从打扮的灰衣人一脸惶恐地上前跪倒，“家主，皆是我等无用才走脱了那密卫鹰犬，请家主责罚。”

　　中年商贾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你等回到族中自去领罚即可，那京畿密卫无关大碍，料想他也不清楚事情真相，肃王虽不精明，但他来我王家从未带过手下，这次我等并未施展族里的功夫，任那密卫再怎么猜测也猜不到我们的身上，倒是这袁铁山十分麻烦，若是申屠仇一心与我们王家作对，说不定真的会把我们的身份暴露出来，这就棘手了。”

　　白衣公子见自家叔父愁眉不展，气得大声骂道，“说来说去还是那秦淑贞卑鄙阴狠，当初老祖还在时，她是如何奉承我王家？老祖刚离世，她就恶意排挤我们，把我们弄到江南之地，那江南之地早有青冥宗布子多年，我们王家如何能在那里发展风云阁的势力？她便借此在阁中搬弄是非，蓄意打压我等，若不是她，我们王家老祖虽然仙逝，在阁里到底还有几分香火情，不至于被逼到不得不改换门庭的地步！”

　　听了他侄儿的一番话，王家家主也是暗恨于心，“若不是秦淑贞这毒妇把算盘打到伊雪身上，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跟她撕破脸皮，不到二十岁的半步小宗师，即使在天华州的宗门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她却只想着把伊雪当作她返回风云阁的跳板，让我王振曲的女儿去当一个糟老头子的小妾？简直岂有此理！”

　　见王振曲说到这件事，王家族人也是恨得牙痒痒的。王伊雪是整个王家的掌上明主，她出色的天资更是王家未来的希望，秦淑贞居然把这种下作的主意打到他们家的二小姐身上，简直找死！

　　“至于风云阁那点香火情。”王振曲冷笑了两声，“若是前阁主还在世，也许风云阁还有些希望，如今的风云阁，整个上层各自为政争斗不修，早已一团乱麻，哪里还有空顾及我们这点香火情，若是他们真的顾念当年老祖的恩情，我们王家又岂会被发配到中州任由那毒妇欺凌？”

　　王振曲长叹一声，“其实就算没有秦淑贞，我也早有打算带王家脱离风云阁，只是之前计划还未成形就被迫迁徙到中州来，也算福兮祸兮，倒借此跟青冥宗搭上了关系，可谓是意外之喜。”

　　“青冥宗如今如日中天，宗主黄裴简虽年轻，但足智多谋，知人善任，且一身功力直通武尊，跟随这样的人，我们王家才能有前途可言。”

　　“风云阁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在天华州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中州各家族早已离心离德，只是明面上继续阳奉阴违，敷衍秦淑贞这蠢货而已，可笑那毒妇看不清局势，居然还敢在陈国作妖，弄得陈国皇室怨声载道，众叛亲离尚不自知，就连那一位……都想要整倒她。”王振曲笑了笑，“她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但这对我们王家却是一场天大的机遇，若是能借此带着整个陈国投入青冥宗，你们家主我便有望一举成为青冥宗的长老，这几年我一直强行压制修为，待到事成，便可轻易突破先天境界，甚至有望真武强者，若伊雪再能顺势拜黄裴简为师，到时候王家在青冥宗的势力便稳如磐石，申屠之流岂能奈何得了我们？”

　　王家众人听了，神色稍解，几个年轻一点的更是面露欣喜。

　　“那家主，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寻找袁铁山？”

　　王振曲思考了片刻，“不用了，这里毕竟还是那秦淑贞的势力范围，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那些密卫走狗虽不顶事，奈何蚁多咬死象，若是被纠缠上却也麻烦，这件事，就劳烦那一位查一查了，如果袁铁山真的跑去联系秦淑贞，那人恐怕会比我们更早得到消息，就这样吧，事不宜迟，午时便动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是！”

　　不说王家一众人如何躲开密卫搜查，迅速离开陈国。在远离汴州城的璕都，守卫森严的密卫府里来了一个年轻娇俏的小姑娘。

　　“太后有令，着我辅佐兄长调查肃王被刺一事，你等带我去看一看十七卫的伤势。”

　　京畿密卫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统领并未提及他妹妹要来密卫办事，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插手京畿密卫办案，这不是胡闹吗？但太后的谕旨做不得假，也必须被严格执行。

　　沈文渊的一位副手走上前，“小姐请随我来。”

　　几个密卫带着沈文莺来到十七卫的房间，沈文莺并未屏退跟着她的密卫，“小女受太后错爱，奉命调查肃王被刺一案，若有失礼之处，请十七卫勿怪。”

　　“不敢。”虎十七虽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让一个小姑娘参与到京畿密卫的案子里，但这姑娘既然有太后的谕令，自然有权问他任何事。

　　“十七卫，我听闻你在肃王府中颇受器重，应该也接触到了不少那王府中的隐秘之事，不久前肃王殿下曾夜闯太师府，不知你是否知道这位殿下，在夜闯太师府前有何异动？”

　　虎十七愣了愣，没有想到这沈文莺并不问他林子里发生的事，却对肃王为何夜闯太师府感兴趣。他一个密卫也不敢多做猜测，只是有什么答什么。

　　沈文莺听得很仔细，不时追问一些细节，或点点头，或沉思不语，实在让人无从知晓她到底听出了什么线索来。

　　就在沈文莺询问虎十七的时候，密卫副统领已经把密卫府里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沈文渊。“大人，太后如此安排，分明是想要夺大人的权？若是文莺小姐查出了什么，太后便会治大人查案不力之罪，从而让文莺小姐取代大人的位置，若是没有查出什么，太后也能把文莺小姐安插进京畿密卫，分大人的权。”

　　陈子明是沈文渊一手的提拔的副统领，当年他曾因为一次失误险些丧命狱中，是沈大人免了他的死罪，还用心栽培他，一步一步提拔他做到了副统领的位置。身为京畿密卫，陈子明从未违抗过太后的旨意，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太后的手下，而是沈文渊的心腹。

　　如今太后明摆着要夺统领大人的权，这几年统领大人对太后可谓是鞠躬精粹，赤胆忠心天地可鉴。然而太后却如此对他，实在让人寒心。

　　沈文渊却并不着急，他轻轻笑了笑，饮下一口温热的茶汤，“既然是太后的意思，照着做就是了，你身为京畿密卫副统领怎可妄议太后的安排？莫再胡说，回去吧。”

　　“可是大人……”

　　沈文渊摆了摆手，起身离开，不再与他言语。

　　陈子明叹了口气，心里却更为沈文渊不值，但他人微言轻，怎么奈何得了太后的安排。心里头憋着股气无处发泄，只得冷着脸返回密卫府。

　　此时的沈文渊也离开了自己的宅子，前往太师府。

　　“殿下的伤还未见大好，怎么又出来习剑了，你们这些下人怎么做事的，为什么不劝阻殿下？”看见萧穆云正在院子里练剑，沈文渊赶紧上前握住了三皇子的手，不让他再练下去。

　　萧穆云惨笑一声，“我已是废人一个，现如今自得其乐的练会儿剑也不可以了么？”

　　“殿下！”

　　“罢了。”萧穆云不欲与他争吵，“你已多日未来，文院里莫非又要编订书册？”

　　沈文渊摇了摇头，“倒不是，本就无甚大事，只是岁末年初瞎忙活而已，如今空了正好过来陪陪殿下。”

　　萧穆云挑了挑眉头，“那敢情好，我近日得了些汴州出产的雨前茶，正愁无人共饮。”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