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仗剑天涯》万里云疏

15、暗度陈仓（上）

　　次日，午时过后，郡守带着大批兵丁突然出了城。城里的人都觉得很奇怪，这些日子虽然重新放开了城门，但戒严的情况丝毫没有放松，郡守亲自带着兵丁天天守在城里严加盘查，要不就是呆在陆府里搜寻线索。

　　也不知道那陆府里到底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需要那么多的人手搜查这么久的时间。

　　好奇的人们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这郡守之所以这么匆忙，原来是陆家在郊外的田庄因为陆家人出了事，下人疏于看守走了水。

　　“郡守大人对陆家还真是上心啊。”

　　“那是，这位陈大人能坐上郡守的位置，都亏了他老丈人的扶持，这陆家一没了，就少了好大一笔进账。”

　　“也不能这么说吧，陆家虽然没了，但他家的财产和生意还不是都落到了郡守的手里。”

　　“哪能啊，陆家可是大家族，在乡下还有其他族人在，陆府这一支没了，家里的产业和田地都要并入祖产，郡守大人只是女婿，得不了几个钱的。”

　　此时的郡守，真真是心急如焚。他这几天都睡得不安稳，倒不是因为弄死了陆府一门心有不安，他焦急的原因只是因为迟迟找不到他想找的东西。

　　他担心那件宝贝……是不是并没有藏在陆府里？可恨那些陆家的人嘴巴太严，死都不肯招。

　　之前他已经加派人手把整个陆府都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些衙役和守城的官兵可不像他一手培养的郡守亲兵那么值得信任，嘴巴也不够严实，津州城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让他颇为头疼。陆府有宝的消息要是走漏了，他的一番盘算可就成了竹篮打水。

　　那些兵丁也不晓得是干什么吃的，找不到宝贝不说，连陈凌曦那个死丫头也不见踪影。难道她真的已经离开了津州城？毕竟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不可能在这么多兵丁的搜查下还能躲在城里，连点痕迹都不露。

　　算了，那个死丫头也没什么要紧，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陆家除了在津州城还有些脸面，在外头也没有什么达官显贵的亲戚，不足为虑。

　　何况见过陈凌曦的人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他自己的人，只要他死咬着自己的女儿已经病逝，就算这臭丫头逃出了津州，也没人会信她的说辞。

　　真正要紧的是陆家的那件宝贝，据他花了大价钱得到的消息，再过几日太师就要下榻乾州城。这是他唯一能够觐见太师的机会，若是不能在那时奉上重宝，即便以后能够找到那件宝贝，也需要花费重资才能打通上面的关隘。

　　如今陆家已经没了，他们留下的那些财产也不能全归他所有，那女人的陪嫁可经不住怎么花费。

　　更何况就算打通了关隘，若是上面的人知道他供奉的是什么，起了贪心，他还有可能被人将宝贝夺了去。

　　郡守一番思量，竟然找不到万全之策，心里十分焦急。实在是不行……也只有把陆家有宝贝的消息献给太师了，虽然不比献上重宝来得有意义，但这个消息对于一位大宗师而言也是很有价值的，那可是破碎虚空的先天留下的九幽密藏啊！

　　郡守犹豫了片刻，不！他想，在没有见到那宝贝的影子前，还是稳妥些，不要急于告诉太师。万一真像陆家人所说，那陆元才所谓的宝藏只是道听途说来的，那他把这个消息禀告太师，不仅不能讨得好，还可能惹怒那位大人，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下人前来禀告，说陆家田庄走了水。他才想起陆家除了在城里有宅邸，在乡下还有大片田地和庄子，万一那件东西藏在乡下的田庄呢？

　　想到这里，郡守立刻召集全城守兵，浩浩荡荡地离了城，只留下一班衙役和几个守城门的兵丁继续值守。

　　没了满城搜查的兵丁，津州城一下子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就连四门和码头来往的人流，也因为少了穿插在人群里四处盘查的守兵，看上去稀稀落落的。

　　易千城带着一群下人，前呼后拥的到了码头就要登船。有巡逻的衙役走过来按例问了几句，他们也不敢怎么盘查，这少年可是易家堂号的少东家，绝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对象。

　　上前答话的是津州城易家堂号的一个管事，他们易家堂号的掌柜的在津州城里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个巡城的衙役，没资格和他家少爷搭话。

　　“我们少爷早就该离开津州回北固了，却被你们郡守拦在城里这么多天，我家老爷非常生气，正要跟户部侍郎写信，问你们郡守多大的势力，竟然敢不经皇命就擅自封城。”

　　几个衙役唯唯诺诺的不知如何是好，郡守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的命令下面的人又怎敢不遵。但这一郡之长说起来威风，其实也就只是一个地方官而已，比他们郡守官大的多的是。

　　这北固易家跟京城要员颇多来往，托人找个理由随便参他一本，这津州城的郡守就得换人了。几个巡查的衙役也不敢再问，点头哈腰地退开了。

　　易千城带着人上了船，回到舱房里叫来刘伯，“我新收的婢女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刘伯皱了一下眉头，“那小姑娘虽可怜，可她母亲那身病……”今天早些时候少爷吩咐人准备好船，说今天就要离开津州，等着船老大准备的空档，少爷无事就带着他们在城里逛了逛，却遇到一个小姑娘卖身葬父。

　　少爷怜她年纪幼小，就给了她几个钱，让她安葬自己的父亲。没想到小姑娘却一定要跟着少爷为奴为婢，好报答少爷的恩情。

　　少爷见她忠孝有信义，又无人依傍，便破例收下了她。谁知小姑娘还有一个母亲，只因身染重病，连起身都艰难，若是将她一人留在津州，恐怕不能久存。少爷怜悯她们母女，就让这新收的婢女将她母亲带上，等到了北固再做安排。

　　那妇人虽然裹着一件旧罩子看不清形貌，但刘伯曾帮着小姑娘搀扶她母亲，见到了女人身上的病症，那情形可不是什么规矩的病。

　　“陆灵已经把她母亲的事情跟我说过了，自从她父亲重病以后，家里的薄田尽数变卖，实在无力继续为父亲治病，连口饭也吃不上，她母亲身体羸弱，又不愿卖儿卖女，只得靠出卖自己来养活全家，确实非常可怜。”

　　易千城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他虽然不能每个都去帮一帮，但既然让他遇见了，又怎能看那母女落得一番悲惨下场？“我已经让医馆的人给她看过了，虽然开了药方，也只是吊着一口命，我不忍她们母女生离死别，想着船上有空房间，多带一个人也不妨事，她女儿自会照顾她，你就吩咐下去，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她们。”

　　刘伯点了点头，“少爷心善，对了，为何不见无名小哥，少爷是要把他留在堂号里做事吗？”

　　易千城笑了笑，“这倒不是，我只是有一件事没有办好，让他处理好了从陆路赶过来，我听说三日后还可以停靠一个河口，到时我们就在那里等他。”

　　刘伯走后，已经改名陆灵的陈凌曦叩响了易千城的房门。“进来。”

　　“问少爷安。”

　　“恩，你母亲如何了？”

　　“多谢少爷照拂，已经安稳了许多。”陆灵对易千城和无名心里头是非常感激的，虽然不明白他们真正的目的，但她和母亲确实受到了这两人的帮助和照顾，母亲的病也因此有了转机。

　　而这一切都是无名和易千城安排好的，昨天夜里，三人定下谋算，要做一出暗度陈仓之计。不仅要帮陈凌曦逃出生天，也不能让魏成渊的手稿落在郡守的手里。

　　无名给了陈凌曦一些钱，要她想办法买来三套还算干净的旧衣服，给她和她母亲还有一具才死的男尸换上。

　　城隍庙这附近，别的没有，随时死掉的人却很多，义庄也不是日日都来收尸。陈凌曦很快就找到一具符合要求的男尸，稍微擦洗了一下给他换上衣服，又找来一卷破草席裹了，充作这一出大戏的道具。

　　做完这一切，便等天亮之后买了些清粥小食给母亲果腹，好让她有些力气走一程。又找人将母亲搀扶到柳条巷一处干净的院落里暂时休息，这才带着一卷草席，到大路上“卖身葬父”。

　　她带着尸体来到大街上没有多久，就传来陆家田庄走水的消息，应该是无名和易千城做的手脚。陈凌曦看着那男人带着一队队军士匆忙往郊外赶去，内心却很平静。沥血之仇，切齿之恨，多说无益，终究是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而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只要学会如何做好一名婢女。虽然她曾经也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但今时早已不同以往，她也不是那种放不下脸面的人。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否则便连禽兽也不如了。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陈凌曦，只有易家的小婢女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