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笺》简尘

12、第十一章

　　却说二人到了厅堂时，一切已经打点齐整，只等着正主儿行礼拜祭了。慕幻毓留了心往内阁瞧了瞧，却瞧见往日里内眷们闲嗑的地界儿立了面漆木双面儿百鸟朝凤缂丝的屏风，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正兀自出神，觉得衣袖被人拉扯着，回神过来，瞧见慕家的长辈们都依着辈分入了座。一旁的婆子们也端了茶盘儿候着，看了看凌烨，凌烨对自个儿微微点了个头，便一同向前迈了步子，给长辈们行了跪拜礼。

　　凌烨当然知道慕幻毓瞧见了什么，可这会子也绝不是耍聪明的时候，方才慕幻毓也是说了的，若真是那人，她全当不知道就好。可方才他瞧着，慕幻毓若是不说出点什么话来，是痛快不了的。这小幻哪里都好，只是这倔强劲儿上来便不分场合的着实让人头疼。

　　小夫妻二人跪在长辈前聆讯，心里却各自琢磨着别的事儿，听婆子喊了声“起”方才回了神。

　　“烨儿，你自小便是在这慕府长大的，没有自个儿的府邸，这拜祖的事儿，我便做个主，在内阁里设了祖位，你夫妻二人在内阁行礼便是。我已经吩咐了白钟，回头给你的凌园里修个祠堂，那时你们再堂堂正正拜一次便是。”慕老爷开口说到，“虽说这府里辈分不规整，可毓丫头，今儿说什么也是要改口叫爹娘的。”

　　“是，君卿明白。”慕幻毓低眉敛目的答道，抬头看了看慕天煜。天煜点了点头，站出来对着慕老爷和大夫人行了礼，回到：“爹，娘，昨儿是妹妹跟小舅大婚的日子，我这又是哥哥又是外甥的，就私自做主在临街购了府院，也让师傅瞧过的，风水很是不错。昨儿人多热闹，便昏了脑忘了说了，方才听见爹说要修祠堂，这才没了规矩，扰了祭祖礼。”

　　慕幻毓依然低头不语，慕老爷盯着慕幻毓瞧了瞧，没再多言，便说到：“也好，到底毓丫头是出嫁，分了府也是对的，你有心了。烨儿，你若是想分府，回头挑个日子便是。”
　　“多谢老爷。”凌烨既没回绝也没答应，让天煜在旁边不上不下的甚是难堪。

　　“哼！狐狸……”慕煌宇在旁边自言自语到。他自然清楚，依着天煜的性子是想不出另置府邸的，定是小幻出的主意，又怕伤了凌烨也怕长辈们怪罪，若是求自己是多半不会答应的，也只有天煜经不住小幻的软磨硬泡，好好的小幻，怎生便宜了凌烨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煌宇！”慕老爷皱着眉头轻声唤道。
　　“爹，”慕煌宇应道。
　　“二夫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还不进去打点，在这儿话密个什么劲儿！”

　　凌烨，慕幻毓二人随着慕煌宇进了内阁，凌烨先行了跪拜礼，敬了茶，唤了声“娘！”二夫人冷冷的应了声，接了茶，轻呡了一口，便把茶盏放在一边，说到：“打今儿起，你夫妻二人便是同枝了，要珍惜缘分才是。”二人应了，便到了那屏风前，慕幻毓笑问到：“这好好的，怎生隔了屏风？没的碍事儿，回头还要遣人搬了去。”

　　“要不说你们年轻不经事呢。”大夫人笑盈盈的接了话，“这平日里都是娘儿们闲磕牙的地界儿，若是园子里有合适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到这里来祭祖不是？虽说是有失礼数，不够正经，到底比后院子里强上许多。你们只管行礼便是，左右不过是把屏风挪个地儿，偏就你多心。”

　　“大娘又笑话我了。君卿也是看着这屏风新鲜多句舌罢了，倒是引出笑话来了。”
　　“好了，好了，别没得说些不正经的，行礼改口是正经，我这当姐姐的等这天等的也够久的了。总算是替爹娘了了心愿的。”说完便从侍婢端的盘子里拿出一对玉如意来，继续说道：“毓儿，我跟烨儿自小就没了爹娘的，我这当姐姐的就持个大，全待娘送你这对玉如意了。”

　　“谢谢姐姐。”慕幻毓说到。凌烨只是一旁看着，没多说话，心里还在想着方才慕天煜说的那座宅院。慕煌宇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凌烨自也是明白的。慕幻毓自然也知道是瞒不过凌烨的，那她又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会子所谓的祭祖礼，多半儿闹成了她的认亲礼，自个儿是不在乎的。那没见过面的爹娘说起来还不如慕老爷来的亲近些，只是打着祭祖的名声也未免……

　　“姐姐，今儿君卿不顾着身份叫了您姐姐，自是把自己当作凌家的媳妇儿的。大伯交代再三，君卿自此便是凌家的人了，说句冒犯的话，还请姐姐见谅。”
　　“你说便是，小幻向来是有分寸的。”凌氏接口答道。
　　“虽说烨哥自小在慕府长大，亲缘浅薄，可到底是咱们的祭祖礼，这屏风隔开是非姐姐想得到，双亲的牌位怎生忘记了呢？”

　　这一问，在场的着实一愣，只是凌烨微微一哂，心里想道：“呵，在这儿等着呢。”
　　“这，小幻是知道的，烨儿是没见过双亲的，我便是见过，印象也极为模糊，哪里还能记得名讳？”一旁的慕家兄弟心里更是一惊，这小幻是知道的，怎生提起这档子事儿来？难不成要在那牌位上写不知名嫖客和凌姓风尘女子的名字不成？可看着凌烨，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虽说凌烨嘴上不说，可兄弟俩知道凌烨心里是介意的，要不然那会子大闹风月楼时，凌烨不会那般恼火的。

　　“是君卿疏忽了，可牌位少不得的，玲珑！”慕幻毓向外唤了声，转过脸来继续道“原以为是多此一举，如今倒是用上了，还望姐姐莫怪。”说话的工夫就看见玲珑带了两个丫头跟在身后进了厅堂，那两个丫头手里捧着两个掞着红布的牌位，三人进了内阁。慕幻毓吩咐二人将牌位放在屏风对面的神龛下，施施然走过去，跪下，说到：“凌氏祖先在上，今慕氏女君卿福泽深厚，得入凌家，望凌氏祖先受新妇一拜。”全然不提爹娘二字，大夫人心下焦急，却已是绝了后路，方才说了亲缘浅薄，这会子自是无可拜，可……

　　“毓儿，”慕幻毓礼毕后，便听二夫人唤了自己的名，起身走过去，跪在二夫人面前。二夫人继续道：“毓儿，打今儿起你就是凌氏子孙了，这些年娘有些事一直没告诉你，今天也是告诉你的日子了……”

　　“娘，”慕幻毓急急打断二夫人的话说到，“今儿破的礼数已经够多了，毓儿斗胆拦了娘的话，新妇本不该多言，祭祖礼上更不该如此多旁枝末节的杂事，烨哥纵是不计较，凌氏祖先在上也是不乐见的。”

　　慕幻毓句句在理，生生拦了二夫人的话，凌烨一旁静静看着，始终没有说话。此时抬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身着花青云母纹缎袖箭褂，下着乌黑缂丝鎏金服裙，脚上的粉底皂靴上也隐约看得见暗纹。打量过去，天庭饱满，鼻出中天，剑眉入鬓，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最特别的还是那双重瞳。

　　“哈哈……，不愧是慕家的女儿，岚落，跟你年轻时是一个模样啊。”陌生男子笑说到。“岚落不敢。”二夫人冷冷回到。

　　“娘，这是？”慕幻毓没想到这人就这么走了出来，一下子竟是乱了方寸，匆忙间却觉得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拍了拍自己，转头发现竟是凌烨在身边，心下安稳了几分。

　　“他是……”
　　“我是你爹的朋友，你娘的旧识。”陌生人说到。
　　“君卿失礼了。”慕幻毓福了福身，继续道“长辈在此，君卿本该侍奉在旁，无奈君卿初嫁，不易见外客，还请前辈见谅，君卿告退。”说完转身便对凌烨说到：“烨哥替我招待前辈，君卿先回园子了。”
　　“毓儿！”大夫人唤道，“几时就这么多礼节了？留下便是，你云伯父不会介意。”
　　“自然。”那凌氏口中的云伯父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慕幻毓，全然不管自个儿的出现有多么的奇怪，好好的怎么就躲在屏风后，躲便躲了，这会子又这么唐突的跑了出来，便是再亲近，到底是没说自个儿的身份，口口声声的喊着二夫人的闺名，一个个儿的破绽全都白白展在眼前还这般大方，倒让慕幻毓不知该从何接话，只是福了福身，退到凌烨身边。只听那云伯父说到：“论起辈份儿来，你爹在世时便与我许了儿女亲家的，这如今亲家的缘分是没了，不如认我做了义父，到底也算是个交代了。幻毓啊，来，今儿就算是咱们认亲的好日子，双喜临门吧，这串碧玺手串就当是义父送你的见面礼了。”

　　慕幻毓哪里想到这么一出，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是站在凌烨身边，进退不是。这慕幻毓正在心里恼着，却听见凌烨缓缓说到：“云伯父，小幻这会子怕是害羞呢，伯父若是不怪，还容凌烨说句话。”
　　“你说便是。”云君行上下打量着凌烨说到。
　　“这认亲历来就是大事儿，是要挑日子，送彩头的，小幻做事这家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是仔细周全惯了的，这会子这么大件的喜事儿您这么抽冷子的提出来，小幻怕是没反应过来呢。依着她的性子，是要备了礼儿合了您的心意才作数的。这会子两手空空的，就不知怎么好了。到让伯父见笑了。若是伯父不嫌弃，就先在咱们园子里凑合几天，等伯父跟娘挑个好日子，也给小幻齐备时间，让她花点子心思怎么孝敬您，这才不枉了您的心意不是？若是云伯父您觉着咱们这园子不舒坦，小侄在这儿就擅自做个主，天煜送给咱们的宅院您就先将就着，到底宽敞些清静些也方便些。”

　　凌烨到底是在生意场里打滚的，几句话说的妥帖极了。解了小幻的急不说，还稳了云君行的心思，说到底他方才是快了些，慕幻毓僵在那儿不言语的倒让他没了主意；二夫人心里也是欢喜的。凌烨自然是注意到的，从两人进门开始，二夫人的脸都是冷冰冰的，让小幻认亲多半儿也是想着小幻将来有个靠山，不见得就是心里待见这个云伯父。这个云伯父何许人，在座的怕是除了下人们都是心知肚明的，瞧瞧慕家兄弟俩脸上的表情就知道的，不知道的怕只有慕家的长辈们自以为了解呢。慕老爷瞧着凌烨，笑着点了点头，当年到了白城，慕二小姐变成二夫人开始，他就没把这个人上人放在多遵从的位置上，这会儿不过是瞧见自家小妹都没阻拦的也就没说什么了。

　　再说慕幻毓，这时候自然是缓过来了，凌烨的话密不漏风的就把话头推了回去，她自然跟着夫唱妇随，接话说到：“还请云伯父多见谅了。这家里的事本是轮不着小幻多嘴的，可若是伯父去咱们新宅子的话，您就只管开口，小幻定会全力安排妥帖的。”

　　“哈哈，凌烨小子，有眼光啊，怪道幻毓刚刚及笄你就着急忙慌的娶了去。日后好好待幻毓，否则我这个做义父的可是要替我这个女儿做主的。”

　　这事情就算是这么结了，祭祖也完毕了，慕幻毓也等于是回了娘家，里里外外的忙了一天才算是完了，饭毕，各自回了园子，进了屋，慕幻毓让婆子丫头们都散了，只剩自己跟凌烨两个。慕幻毓端了茶盏递于凌烨，凌烨接过也自在一旁拿了书来看，好不安静。

　　“烨哥不问我宅子的事儿？”慕幻毓终是沉不住气的问到。
　　“小幻若是愿说自会告之，若是不愿，我问，也不过是多费口舌罢了，不是么？”凌烨抬眼看着慕幻毓笑说到。
　　“说来倒是我多心了，依着烨哥多半也是明白这宅子是我托二哥找的，地界儿样式也是按着烨哥的喜好挑的，左右不过是觉得我又不是嫁在家里，烨哥也不会说要搬出去，只能想出这么个主意了，回头可别忘了把银子填给二哥，没得让他说我讨便宜。”
　　“怎么？这宅子不是小幻送我的大礼？”凌烨笑说着。慕幻毓哪里就当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过是同个屋檐下，藏着掖着倒不如挑明白了说。
　　“烨哥说笑了不是？我几时有能耐攒钱出去买宅子不是？何况就是有，这置地购宅的也轮不找我不是？难道我还嫌烨哥不够烦我，没得给自己添堵？”说话间，慕幻毓坐在铜镜前，取了华胜，从木盒里拿出一支扇面儿墨玉簪插在发间，笑说着“烨哥挑的东西果然细致得很。”

　　“对你那云伯父，小幻可想好了怎么办？”凌烨没有接慕幻毓的话头，相对的他更感兴趣的是慕幻毓对云君行的态度。看得出来，从小幻心里是不想认这门亲的，可到底那不是个能招惹的主儿，一两次的推辞便罢，多了，动了怒，只怕这慕家上上下下都齐齐送了命去。

　　“烨哥，对于抛弃了我的人或者物件儿，小幻向来不稀罕。我要的，我会努力去争取，可是若我不打算要了，那便真的不要了。”慕幻毓笑若莲花，只看得凌烨心里一惊。“只是那人我惹不起，看着娘的意思也是随我，那我就陪他一陪又何妨呢？毕竟，这白城他待不长久，不是么？”

　　“小姐，舅少爷。”玲珑在帘外唤道。
　　“进来吧。”
　　“这床被是二夫人吩咐我拿过来的，说是入了秋了，夜里凉，要小姐跟舅少爷注意些，别招了风。”玲珑捧着一床红缎锦被，那鸳鸯戏水的彩绣分外的分明。
　　“搁着吧，回头我自个儿收拾就好。”慕幻毓回到，却看见玲珑还站在一旁，便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姐……”向来持重的玲珑如今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分明，到惹的凌烨好奇了起来。
　　“玲珑，你莫不是想跟我说，若是他日我搬出去，让我带你一起的事情吧。”慕幻毓笑问着。
　　却看见玲珑直点头，说“就是这么个话，本不该说的，可……”
　　“行了，知道了，你就是不跟我也要把你强要了去的。正好你过来，我前些日子偷闲照着你给我画的样子烧了个小瓶，搁在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倒不如你拿去装些个东西实在些，这就跟我去取来吧。回头你回咱们园子，过浣松轩的时候，替我看看那边的厨子有没有给娘弄点藕汤，娘最易有燥火的。”慕幻毓说着便起身往屋外走，到了门口时，停下来，回头对着凌烨说到：“光顾着自己说话了，烨哥我去去就回来，你若是累了，就先歇吧。”
　　“嗯，把氅衣披上再出去吧，回头着了凉受罪。”凌烨起身，从衣搭上取了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缎披风，给慕幻毓披上，方说了句：“小心些。”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慕幻毓问到。
　　“今儿晌午祝妈妈来过，说，舅少爷昨儿夜里是在紫妩房里过的。”玲珑说到，自她听了这信儿，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成亲不过一天，这两人就折腾出不少动静来，可这话要是不说，小姐指不定做什么呢。方才进了屋子，却看见二人和颜悦色的，倒像是老夫老妻一般自在。自家小姐自然是看得出自己有话要说，寻足了理由，可方才瞧着舅少爷那股子关心劲儿也不像是个没心的，一时间竟是犯了难。
　　“嗯，我也想见了。”慕幻毓回到，突然间，慕幻毓突然转身，抓着玲珑问到：“等等，祝妈妈来就说了这么一件事儿？”玲珑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小姐突然间这么激动，自然是明白了这一次在紫妩房里过的的意思没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哈，果然难处理呢。跟祝妈妈说，别难为紫妩，该接的客人还是要接，只不过，告诉祝妈妈一声，风月楼之所以热闹是因为新鲜，咱们风月楼的花魁该换换了。”
　　“小姐，你……”玲珑问到，她自然是明白慕幻毓打了什么主意，可到底不妥当。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吩咐便是，祝妈妈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安排。”
　　“是。”
　　“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吧？”慕幻毓盯着玲珑问到。
　　“没，连莺儿也都是瞒着的。”玲珑回到，虽说不怕莺儿漏了风声，可她那性子着实不让人放心。
　　“顺便告诉祝妈妈，中秋快到了，凌烨要庆乔迁之喜，慕家三小姐要认干亲，所以要请紫妩姑娘抚琴助兴，若有人问，便说是大哥吩咐的。”
　　“知道了。”
　　“行了，去吧。瓶子拿好，别𤭢了。”慕幻毓说到。

　　慕幻毓回到凌园时，看到房里还亮着，竟生生顿住了脚步。
　　“何苦呢？”慕天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幻毓浑身一个激灵，回过头说到：“二哥也学会大哥那些淘气了，不吭不响的站在人身后，魂都吓没了。”
　　“哎，你既不愿说，就算了。”慕天煜说到。

　　“二哥，我是不是该放手就算了。我该找个真正疼我宠我的人，不是么？紫妩也是个好姑娘，名声不好听又怎样？到底是清白的，回头换个身份嫁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的执着是不是让大家都为难了？”就在慕天煜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慕幻毓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打小儿我就知道自己是要嫁给烨哥的，咱们都是这么想的，不是么？可是，咱们好像都忘了，烨哥他愿不愿意呢？他那么聪明，读书做事样样不输，虽说人冷淡些，不过是性格如此，我们从小惹的事，哪一回不是他给抹平，不是他代我们受罚的？想到自己是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就仔细了起来，觉得只有做好每一件事儿才能跟他并立的站在那儿，不是个负担。可如今，好像让大家都不痛快了，二哥，是我太任性么？”

　　天煜将小幻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把小幻抱在怀里，摸着小幻的头，说到：“一眨眼，咱们的野丫头成了大姑娘了，哥哥们一个不注意，野丫头都嫁人了。”天煜扶着小幻的肩，直直看着小幻的眼睛，说到：“小幻，打小儿你就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的人，而且你的选择一直是对的，不是么？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错了，可已经到了这一步，小幻只有走下去，把错的变成对的，不是么？咱们慕家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小舅他，只是太保护自己罢了，小幻只要让他知道，咱们从来都是把他当作家人，他就会放开的。不过，若是小幻累了，哥哥永远都欢迎小幻回来，只做咱们慕府的三小姐，只做那个野丫头，好么？”

　　“二哥，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非他不可，只是，打小儿就认定了的事情原来也是可以变的。”慕幻毓躲在天煜的怀里，喃喃说着。“玄清师傅指点我，万万不可陷入我执，那这件认定了的事儿是不是已经是我执了呢？”

　　“小幻，什么都别怕，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天煜的眼睛里似乎繁星闪烁，明亮坚定。
　　“二哥，为什么不像大哥一样阻止我呢？”慕幻毓问到。
　　“因为，咱们小幻最怕的事情是后悔不是么？”天煜笑着回到，心里却也补了一句“也因为，我没有大哥对你那样的感情。”

　　慕幻毓一脚刚刚踏进屋子，抬眼就看见凌烨坐在桌边，二人相对一笑，倒是凌烨先开了口。“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烨哥又拿我打趣儿了，自小就在这院子里长大的，便是闭着眼睛也找得到哪里是哪里的，怎么能迷了路？不过是跟玲珑多交代了几句罢了。烨哥不休息么？”一句话刚出口，慕幻毓那厢便臊红了脸，连忙补了句“烨哥几时回外间？”
　　“还好，老爷今儿说要放我大假呢，这些日子就让煌宇多担待了，有清闲日子可过，我没道理自找麻烦不是？”顿了顿说到：“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
　　“那烨哥你呢？”
　　“怎么？小幻要留我不成？”凌烨问到，见慕幻毓没有答话，便继续到“我说过的，你若是不愿，我是不会碰你的，我去隔间便是。”
　　“不如我去隔间，我小一些，隔间那床就够了，烨哥你——”慕幻毓接到，隔间的那张床，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榻来的贴切，不过是小憩时用的。可话还没说完，凌烨便打断了话头，说到：“我在京里也习惯了的，无妨，倒是你在家里怕是也习惯了的，睡在隔间儿回头摔着碰着的我可不好交代。”凌烨笑着便出去了，看着凌烨出去的背影儿，慕幻毓想起天煜的话“咱们小幻是最怕后悔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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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实在抱歉啦，上个星期有面试比较紧张就没有更新，于是这边很汗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