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澹容

5、第 5 章

　　雅姬也不追问。
　　聪明的人都不喜欢别人追根寻底。好在，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待。
　　女神学院的全称是贝露丹迪贵族学院，这所据说是全球□□排名第一的杀手学校已经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它的创建源于某个意大利黑手党家族、一个忍者和一个拥有神族血统的贵族集体的一个近乎荒谬的愿望。当然，他们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红姬，则是学院里实际的主宰，学生会会长大人。
　　与理事长、校长这两个需要世袭的职位相反，学生会会长一直是优胜劣汰的结果。
　　甚至于学院里的学生会长区域根本是无人防守————这也是证明女神学院里实力至上的最好例子。
　　“所以，你决定参加暗部的考核？”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圆满地结束这首优美轻快的曲子，菲尔修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很明智的选择。”
　　雅姬正在研究一堆曲谱，闻言头也不抬，只顾和知世校正某支曲子的曲谱。“也是最快的途径吧？再不有所作为，我旁边的人会死光了————哦，就是这里，这里出错了。”
　　红姬名下弟子包括他们总共有五十名，顶着红姬门人的优越光环，入校时间最短，但成长速度最快的雅姬毫无疑问承受了最多的压力，四面八方的妒恨、猜疑、陷害以及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
　　虽然雅姬因为实力卓越而屡屡胜出，但往往还是会祸害到身边的普通仆人。三天两头就要处理意外死亡事件，令本来就忙碌的雅姬更加头疼。为了挑选出最优秀的人选，弟子之间的生死角逐学院高层从来都是保持默许的态度，这样的事情红姬向来置之不理，其他的学生自然更加地落井下石，除之而后快。
　　暗部作为学院里最高的刺杀机密部队，死亡淘汰率也一直排学院首位。如果能够在暗部里生存下来，那么在学院里生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菲尔修斯以手肘支撑着钢琴支架，歪着头微笑。“要不要我和学生会打个招呼，你先在纪检部或者安全部待几天？”
　　“嗨嗨————你今年也才六岁呀，口气怎么像个老头子？学生会是迟早要进去的，何必急于一时呢。是不是啊，知世？”
　　“啊？”一双蓝黑色的眸子抬起来，是满满的温柔。“有什么关系，雅姬的话，到哪里都会成功的。”
　　“我的天，你被一种名叫雅姬的生物给彻底催眠了！”菲尔修斯捂住心口夸张的叫了起来。
　　其余两个人互视而笑。
　　十月的风微微掀动音乐教室银灰色的窗帘。窗外，一树一树的殷红固执地燃烧着，仿佛最艳丽的火焰。每年最晚的红叶，总是最漂亮的。

　　雅姬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暗部的新人选拔赛，菲尔修斯和知世便以庆祝为由拉着雅姬，到忘川边放烟花。
　　三个人贿赂了生活老师，派人把事先预备下的各色烟火安置在了忘川河畔上游的安全地带，多余的人被彻底清场，便是他们三个人的世界了。
　　他们放了半夜的烟火。为了欣赏到更加美妙的效果，三个人甚至涉水站在对岸观看烟火。但距离还是非常之近。烟火绽放的巨大轰鸣每一声都在耳边回荡，三个人紧紧挤在一块，像三只小小的蘑菇。
　　无数色彩绚烂的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上怒放开来，拖着长长的轨迹四下飞溅。像菊花，像流星，像飞蛇。
　　年幼的三个孩子都不由自主屏息，看着满天华美的烟火铺天盖地的飞落，那么接近的距离，仿佛一伸手，那些美丽而脆弱的生命就会落在自己的怀抱里，眼睛里。
　　……如果能够拥抱那些烟火，就好了。
　　即使很多年后过眼了无数繁华，雅姬仍然对生命里最初的那一场盛大的烟火之典感到宁静温馨。

　　烟火放完，雅姬就被红姬叫上了观典楼。
　　观典楼是女神学院里最高的建筑物，而学院为了提高学生的力量，根本没有设置电梯。而红姬在顶楼的天台等待。纵然是被人称为武学天才的雅姬，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也觉得有点吃力。
　　一身红色裙子的红姬拉着孩子的手引她看底下的风景。雅姬受宠若惊，这位导师向来冰冷苛刻，什么时候对她如此温和过。
　　红姬问：“好不好看？”
　　雅姬点点头。女神学院没有夜禁令，所有的夜间照明设施全部正常开放，而远出的城市因为黑暗而与这里缩短了距离，与学院的风景连成一线。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纸醉金迷。不是白昼，却比白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只要在颠峰站过一次，便没有人可以抗拒那种君临天下的美妙感觉。无论如何，最高点的风景永远都是最美丽的。所以很多人都会觉得，为了这个而放弃其他，都是值得的……”
　　红姬的声音在无边的夜色里像含了露水，渐渐沉下去，沉下去，直到默默无语。
　　雅姬分明觉得，红姬今晚有些怪异。底下的风忽忽刮上来，脸颊变得冰冷生疼。头脑开始眩晕，她想这并不是恐高的原因。
　　红姬将孩子慢慢揽入怀中。雅姬打了个突，最终没有挣扎。她摸不清红姬的心思。
　　就这样伫立了很久很久。谁也没有出声破坏此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