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 暗夜泠岚》焰华之夏

28、PART—27

　　PART—27

　　泠岚宫内的总务阁是最繁忙也最易被人遗忘的角落，这里虽经手着整个泠岚宫内的衣食住行等杂务，但却没一个人可以踏出那紧闭的阁门一步，每日除了负责各项事物的内侍来往进出交代些事情，就极少再有人进出其间了。整个总务阁的侍女都是年过三十无法返乡的侍婢，这样的年岁，二十年来发生的事她们也必定多少知道一些……

　　白凌还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为了弄明白他一直觉得困扰的事情，恐怕也只能从这里的侍女的口中寻求线索了。不只可惜，整个总务阁中的人都是手忙脚乱的，表情里都带着一种麻木和机械的呆滞，想起来也难怪，在这样的地方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谁都会这样吧。

　　虽然不能自由出入，但这总务阁毕竟也是泠岚宫中的繁忙之所，进出之人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变化，宫中现行之事多少她们也还是知道点儿的。所以当白凌踏入阁内不久，先前侍奉王后的两名侍女便认出了来人，慌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跪下行礼，白凌东张西望了一阵子，问道：

　　“总管的嬷嬷在哪儿？还有你们的引导姑姑呢？”

　　一般说来，从事引导一职的侍女年龄都应在四十开外，要是想打听什么，她们就是的最好人选。

　　“回王子，嬷嬷和姑姑们在阁子里休息，我这就去为您叫来。”

　　“不用，领我去便行了。”

　　在两个侍女一前一后的带领下，白凌来到了一处阁子前。很快，总务阁的总管和另三个引导侍女忙奔了出来行礼。王族一般是不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白凌的突然造访不禁让几人惶恐。猜测着究竟是自己经手的哪件事儿出了什么差错。

　　“不知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若非是起居有何差池…”

　　“这倒不是，只是有事想询问一番而已。”

　　松了一口气的四人立刻将白凌让进阁内，亲自奉茶摆坐，白凌虽是王子，但不曾久在宫中。而且身边侍奉之人也不过十六，七岁。今日被这一群年长的侍女礼待周全至此，竟也有了点不习惯：

　　“你们不用忙了，都坐下来吧！此次前来，也是我白凌有事想问问几位嬷嬷…”

　　一边考虑着该如何措词一边看着杯中的花上下浮沉，白凌终于开口了：

　　“不知你们之前都是在宫中哪里侍奉的呢？”

　　“回殿下，三位教引之前分别是侍奉当时还是王子的当今王上任职雪霁宫的侍女，而我先前是御厨房中的杂役。”

　　“那么，二十年前宫中可有名叫琉璃的女子？她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原本还能流利答话的几名侍女顿时支吾起来，还喝退了身边的随侍。半天答道：

　　“回殿下，这事儿不是我们能乱说的，王家的私事，外人是不得插嘴的。殿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也请殿下不要为难我们。”

　　“不，即是王家之事，有何理由说这事我不可知道啊！再说，此处又没有外人，你们又早就是隔离了宫廷之人，难道害怕有人能走漏了什么吗？！我来就是为此事而来，得不到谜底…..可不是我的一贯作风啊！”

　　四人相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一人几句说了起来：

　　“琉璃皇后是上任王身边唯一的女子，作为越沙一族的神女，在王亲政后不久便嫁入了宫中，王后是个生的极美的女子，带着种大漠神之一族的特有吸引力…可惜好景不长，十八年前的一天，王忽然自宫中离奇失踪。于是，宫内开始盛传王后杀害自己丈夫的流言，不久之后，不知为何，王后便在殿内服毒自尽了…从此，这个名字在宫中也就有了禁忌，不可轻言的……”

　　王后？！白凌闻言一惊，母后之所以会这么害怕，就是这个原因吗？一个死去多年的凌雪王后，就能让自己这个一贯从容的母亲失态至此。而陶夭…不仅容貌和琉璃相似，而且…而且他在睡梦中还曾唤过“母后”！！

　　“她有孩子吗？同十三任王的孩子，琉璃皇后她！”

　　白凌的急躁将总管婢女吓了一跳，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
　　“没…没有……我十三任圣泠帝并无任何子嗣，否则……继位的就不会是当时的泠王您的父王了。”

　　“怎么会…”

　　难道他自己弄错了什么了吗？白凌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向门外而去：

　　“今天的事你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我的好奇心已经没有了，你们也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切记不可再随处乱言了。”

　　没有心情再听身后的人说了什么，白凌出了总务府，直接向自己的寝宫而去。他已经不能再忍耐了…必须找陶夭问个清楚！！

　　一路由福拜山拾级而上，渐渐近了王陵群，满目的凉瑟之意……虽是华丽无比的王陵，但仍是一种透顶的凄凉，仿佛挣扎在黑暗无边的漩涡中，内里的空间与破败尽显无疑。迎着微寒的山风，陶夭缓缓闭上双眼，将眼中的酸涩努力下压。

　　“母后，您就在这里啊……二十年了，您就一直在这里孤单一人吗？”

　　几经转折终于在雪晴深掩处觅得一处孤墓，不尽是青石白玉的单调冰冷，还有艳中带血的雪晴。一方石碑上只有四个字——“琉璃之墓”，轻轻蹲下身，陶夭伸手轻抚那冰冷的石碑，有泪无声滑过眼角，坠落后碎开不见了踪影。

　　“母后，您还是最爱雪晴呢……若楚来看您了，这么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父王说我同您相似至极，您也一定这么认为吧！对了，我想父王早就该告诉您了吧，他可是心急着见您，五年前便丢下我了呢……放心吧！我会完成你们的心愿的，即使这会伤害到别人，可为了你们，为了我自己……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所以，你们就请安息吧……”

　　风吹起他的白衣，吹散了一身雪晴清冷的香气，陶夭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而去。等到报仇之后，他定会再回到这里，为母后献上最美的雪晴……以及——那面目可憎的逼死她的人的首级！

　　泠岚宫中远远传来召集大臣的晚钟，一般来说，早朝方是议事之时，如今已近下午，为何会有诏令呢？心知一定有事发生，陶夭立刻加快了下山的步伐，也许，凌雪又该有什么行动了吧！自从上次在傲风城中袭击朗之后………

　　才进宫门，便有人靠近一把将他抓住，熟悉的气息和直觉告诉他，来人是白凌…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张似乎带着怒气的脸。

　　“怎么了？凌，钟声起了，你还不去议事大殿吗？”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究竟是谁？！”

　　陶夭微微一笑，不动神色地自白凌手中抽身而出：

　　“我就是我，陶夭。”

　　“不对！你和琉璃，凌雪第十三任国主圣泠帝是什么关系？！”

　　依旧是轻然一笑，波澜不惊：

　　“同是越沙族，本属同宗人。”

　　“但你明明！…”

　　一只手轻捂上了白凌的嘴，陶夭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随后保证一般道：

　　“凌…相信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拿自己的命赔你。这条命，赔给被我伤害过的人，死不足惜……”

　　钟楼上，钟声再响，似乎在催促着什么。白凌隐隐觉得什么在发生改变，这莫大的宫殿之中，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心里的猜测有千万种，每一种都不是好的结局…一旁的陶夭转过身，不再理会一脸复杂的白凌，向着不远处的正殿走去。

　　“走吧，凌，再不去，你父王又该说你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