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 暗夜泠岚》焰华之夏

27、PART—26

　　PART—26

　　不知何时，月已悄然攀上枝头，流岚如纱暮，轻笼在整个已然寂静的泠岚宫。白凌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却没看见那抹红。翻身下床向外走去，不禁皱眉——也不知这些内侍怎么搞的，居然没有人掌灯，若不是月明而雾薄，怕是此刻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吧！厅内躺椅上，薄白月光笼着一身红衣的陶夭，却是已然入睡，虽看不清他的表情，白凌亦可以想象那份恬静下来的美。尽量放轻步子走近浅眠的人。白凌在逐渐拉近的距离中，心中竟有了一种莫名的欣喜。这天下第一的人对自己的靠近浑然不觉，可见自己分明在他心中已有份量，那，应该是足够的信任吧！丝毫没有戒备的信任。

　　白凌迟疑着伸出手，想要将陶夭楼进怀中，以便抱他上床休息，方才感触到那纤柔的身躯，却听见他带着伤痛的语：

　　“母后…我该怎么做才好…我真的不想再伤害他们了…不想伤害任何人了……”

　　陶夭的梦境里仍是白耀同白翼交替出现的场景：虽是凌雪太后祭日过后不久，两人仍旧同以往一样兄弟和睦。因为，白翼并无任何理由可以说服自己去狠心杀害自己如父般的大哥。

　　可在这之后的某一日，便装在封雪域内散心游玩的两人偶然间时限集中于一处，只为那出现在白耀同白翼面前的美丽女子——如瀑黑发，似水明眸，顾盼间自有柔情万种，额间一点绯红，那姿容，分明就同陶夭一般，只不过瞳色为紫，又多出了几分娇柔与女子的细腻。

　　陶夭自然明了，这便是自己的母后，越沙一族神女之一——琉璃。

　　这封雪域中的相遇，难道真的是他们逃不掉的宿命的开始吗？

　　轻唤着母亲的名字，陶夭只觉得自己仿佛变得脆弱无比似的。正在这时，不知是谁伸出了温暖的手，将他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虽抱着奢望，但他清楚那个人不会是崔朗，朗…不会再温柔的抱着他了……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的话语，陶夭在白凌的怀中转醒，这两天来他总是会不断的回想起以前母后告诉他的凌雪旧事，总是会一个人在厅内发呆。今夜，竟还睡在了躺椅上，对于白凌的接近毫无察觉！虽然说梦魇算的上小小的原因，但……这一切难道在预示着自己正在缓缓走向软弱吗？什么时候，自己既然改变了那么多……

　　调查母后的消息一事丝毫没有向白凌提起，虽然在白凌的一层庇护下白翼并没有多做什么巡查，但自己毕竟同母后太过神似，即使没有人知道琉璃与白耀有一个自出生便被奉为大漠之神人界代行者的儿子在越沙一族中存在，可至少……会认为这个人同越沙女神有亲缘吧！

　　“夭…方才…….你所唤的母后……是何人？”

　　沉默了许久之后，白凌终于开口了。因为陶夭那一句母后，母亲的失态与父王的表现都不得不让他心生疑惑。即使先前就知道自己的家族似乎同这神秘的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可他仍然制止不了自己对在某一天也许会面对的残酷事实的恐惧。

　　那一夜，有着同圣泠帝一样脸孔的男子持剑的样子让他难以忘记。隐瞒下了天城之内发生的一切，他隐隐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的凌雪……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段也许是刻骨铭心的过去……

　　“母后？我刚才有说什么吗？也许，是梦吧…”

　　陶夭转过脸，将自己埋入白凌的臂膀之中，下定决心不将这才十九岁的对上一代恩怨一无所知的……对自己来说流着同样宗族血液的兄弟卷入血腥之中。接下来的事只要他一个人去做便好。

　　“可是刚才……”

　　“凌…那是梦而已吧，我困了…你不是准备抱我去休息吗？”

　　白凌愣了一愣，虽心中疑惑，却也没再开口。因为，直觉告诉她，陶夭这么做是为了他好，所以再怎么追问，也是不会有答案的。也许，那被母亲惊恐唤出的琉璃……便是陶夭的母亲？去调查这点，或许来得更有效。

　　轻轻将手中的人放在床上，白凌倾身在那半睡的眸上印上一吻，虽然明知他爱的不是自己，但这一刻，他是在自己怀中。那么自己就会保护他，疼惜他……

　　“好好睡吧，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了……”

　　白翼方上完早朝，回书房的路上，却无意间被雪晴从中一身白衣之人吸引了视线。那一身素白流连花间，浅笑灼人神的美丽身影，像极了以往在雪晴花中不愿离去的琉璃，让人移不开视线。

　　陶夭自花间站起身，望着有些发呆的白翼，道：

　　“王在这儿啊？正好，陶夭有一事相问呢！当初凌在身边，也就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不及询问，不知这是才提出来是否失礼呢？”

　　“当然不会，不如到书房去再细细谈吧。”

　　白翼从问话中回过神来，径自走在了前面，想着眼前人同琉璃如此相似的原因：白耀同琉璃一直无子，难道此人是她的兄弟? 不…年龄差距太大了，可是琉璃先前入朝时真红印还在，分明是童贞之身，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啊。

　　“王，已经到了哦！”

　　白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书房内，回过头看着陶夭那张似笑的脸庞，不由得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和琉璃是什么关系…”

　　“这正是我想问你凌雪漠帝的问题哦！二十多年前，我越沙神女之一的琉璃入朝凌雪，二十年前回族时经由祖定仪式御下神女一职后便再未回到大漠。而且还杳无音讯……后来由于遭受不明袭击，我族不得徙居它处，这事便是由于这一场族内变故而搁置了下来。直到今日，我方才再到凌雪，可问及宫内男女，竟无人敢言知晓琉璃一事，王后见到我更是一脸惊惧……这又是为何呢？”

　　“你是越沙族人！？难到……”

　　陶夭微微一笑，示意白翼不必心急。

　　“既然知道这么多，我自然是越沙之人，当年越沙双神女先后离去，只剩我这刚出生便被奉为大漠之神陆上代行的唯一一人，琉璃虽已不是神女，但毕竟我是越沙之人，她的事自然得得出个缘由。至于这样貌相似，源于我与她本同宗。”

　　白翼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误以为陶夭有不老不死的神力，但立刻明白他出生于琉璃卸职之时，如此也就不可能是年近垂暮之人。想当时琉璃也说过越沙族人本来血缘极近，如此看来，他的话似乎像是是合情合理的。

　　“琉璃二十多年前入朝时是作为第十三任王后被大哥白耀迎娶回朝的，但……她回族卸职后不到三年，大哥便离奇失踪，从此音讯全无，就在国内乱成一团之时，当时的王后琉璃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于是便自杀了……而且，在此之前，宫内曾经留言说是王后不祥害死了大哥…王族之事自然不可泄露，于是一切消息也就封锁了，自然不允许谁擅自提起。”

　　听到这番话的陶夭不禁觉得好笑到了极点，当年父王从封雪城中失踪，母后早就有察觉到异样，只可惜，最后一次的飞鸽传书仅有她嘱托族人密探白耀的下落，自己还将留在凌雪的消息。这不摆明了母后定是被这泠岚宫中的某人逼迫致死吗？他在这宫中呆下来，为的就是期望能找到任何一点有关于母后的东西。

　　“王朝之中果然永无宁日……各人都是心怀鬼胎啊，真是一场永远不知疲倦的悲剧……如此说来，倒也让人明白不少，那漠帝可否告知琉璃的生前寝宫和陵墓在何处？”

　　“琉璃生前同大哥所居的寝宫在十七年前的大火中被烧毁，陵墓在福拜山上的王陵群中…如果你要去的话，顺便也代为拜祭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