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霸道》米魔青鹰

22、二十一．三人行

　　三人一起离了亭子，何尚一个呼哨，唤来他与细刀的马，细刀走到马近旁，搭着何尚的手，就要上马，忽地停下来，回身看苏子默。

　　“你的马呢？”

　　“在下，”一对上细刀的眼睛，苏子默就有些紧张，偏了偏头，才开口道，“在下没有马。”

　　“你没有马，那怎么去延安啊？那么远的路，你们衙门没有给你预备车马吗？就这样让你走着去吗？”

　　“在下与周少卿同往陕西，衙门是配了车马的，”说到这里，苏子默顿了一下，又道，“在下惯常行路，并不觉累，走着去，一路看看风景，倒更自在。”

　　细刀明白过来，他与周少卿同乘一辆马车，刚才周少卿要与他分道扬镳，将他丢在这里，自己乘了马车走了。

　　这个周少卿，这般记仇，又胆小怕事，独占了车马，还这般理直气壮，简直可恶！

　　可细刀这边也只有两匹马，此时又不好回城去买，耽误时间不说，若是被梅九娘撵上，她就走不了了，现在看来，只有两个人同乘一骑，到下一个城时，再买一匹马。

　　可哪两个人同乘一骑呢？

　　细刀眨了眨眼，又在苏子默跟何尚之间浚巡了几个来回，虚咳一声，道，“路上要看到卖马的再买一匹，你先跟何尚同乘一骑，将就一下！”

　　当然是苏子默跟何尚同骑了，细刀可不是喜欢吃亏的人，不过，三个人里就她个子小一些，就这么大刺刺占一匹马，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为何，刚才细刀在看苏子默的时候，他就有些难为情，害怕细刀会叫自己与她同骑，还担心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后来听细刀说完，才舒了一口气。

　　“属下不跟男人同骑！”极少开口的何尚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悦。

　　“为什么？”细刀没想到先拒绝的是何尚。

　　“首尾相触，不成体统！”

　　细刀原是随口一问，没想那么多，不料，何尚却红着脸，梗着脖子，答得干脆响亮。细刀常听说书，也知后/庭/花，此刻听何尚这么说，直觉人不可貌相，寡言少语的何尚也有语出惊人的时候，不禁张着嘴巴，对他竖起大拇指。

　　“何尚，你厉害！”

　　苏子默站在一边，并未听懂何尚的话，又见细刀瞪着眼跟何尚说话，而何尚则满面通红，还以为细刀要为难何尚，就解围道。

　　“在下与何千户皆过七尺，两人同骑一匹马，难免磕碰，确是不好施展手脚。”

　　细刀听了，又转过头来，张着嘴巴，对着苏子默竖起大拇指。

　　“苏子默，你更厉害！”

　　苏子默莫名被夸，虽未搞清楚为何，却也觉得不自在，再看细刀贼嘻嘻看着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眉目传神，顾盼生姿，忽觉浑身燥热，但圣人有训，非礼勿视，苏子默深觉罪恶，急忙低下头，涨红着脸，眉眼闪烁，无处躲藏。

　　他这副扭捏模样，落在何尚眼里，就分外嫌恶，何尚翻了一个白眼，将手中的马缰绳甩给苏子默。

　　“你骑马，我步行！”

　　“这，”苏子默愣住了，“何千户——”

　　“还有何事？”何尚一听苏子默唤他，浑身不自在。

　　“还是何千户骑马吧，”苏子默尴尬道，“在下，在下不会骑马。”

　　“你不会骑马？”细刀才觉得跟苏子默同行十分不错，别的且不说，就看这两个男人鸡同鸭讲，也是够她乐一路了，不想苏子默却来一句，他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这一路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她还想着，找到常友泰，带回他去劝服沈伯庸，早些回京，省得梅九娘担心受怕，她也能早些求了韩靖办事。

　　“骑马很容易的啊！”细刀说道，“我之前也不会骑，才骑了几次，现在骑得挺好，只要不快跑，一点事没有，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细刀骑马虽说不上好，但勉强能骑，只是上下马还需要何尚帮扶一把，不过这跟她身高有关，谁叫她身高刚与马背齐平呢！

　　“此乃在下不擅长之处，还是不争强好胜，以免贻笑大方。”说着，苏子默就迈开脚，又道，“二位可打马前行，且行且等，在下步伐快些，应该不会耽误脚程。”

　　细刀看着苏子默走到了大路上，虽背脊挺直，但脚步却有些错乱，分明是不自在，连步子都不知如何迈出去。细刀知他本性不好动，且又腼腆固执，笨傻直厚，也就嗤笑一声，随他去了。

　　就这样，细刀与何尚骑马，远远看着苏子默跟在身后，走走停停，终于在天要擦黑前，进了一个小镇。

　　三人递了文牒，城门很快放行，一进城，细刀下马牵着步行，一则活动筋骨，二则找客栈落脚。

　　暮色四合，城门口一路往里，人来人往，进城的轻快，出城的匆忙，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细刀正看着两边铺面，被香飘四溢的吃食勾得口水四溢，松开马缰绳，馋兮兮就要跑过去，却被何尚扯住了袖子。

　　“姑娘，”何尚见细刀竖起眉头就要发火，赶忙凑近一步，低声道，“你看另一边。”

　　细刀看何尚神色严肃，也就顺着他的示意，偏身往另一边看去，正好看到几个大汉，都是短打黑衣，在巷口驻足不前，为首的那个，眼神朝着侧前方，细刀也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站在前面，等细刀的苏子默。

　　“是西厂的探子。”

　　“西厂探子？”细刀转回身，问何尚，“刘瑾？”

　　“当是刘公公。”何尚点头。

　　细刀了然，又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苏子默，一身长衫背着暮色，肩上挂着包裹，时不时被来往行人蹭到，每蹭到一下，他就移动几步，脸上是歉意的表情，眉目谦和，温文尔雅。

　　这呆子，惹上仇家了。

　　细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又戳了戳何尚，叫他掏钱，买了两只牛肉包子，托着纸包，一边咬着，一边往前，走到第一家客栈，也不挑拣，就带头钻了进去。

　　“店家，”细刀刚好吃完包子，将油纸往柜台上一拍，说道，“住宿！”

　　“好嘞，姑娘！”

　　掌柜笑脸迎人，唤了小二出去牵马。苏子默走进来，在离细刀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喘着气。何尚将马交给小二，也跟着走进来。

　　掌柜本来笑眯眯的，但一看到何尚人高马大，又一身飞鱼服，不禁唬了一跳，刚才细刀猛一进来，他没细看，此刻又看细刀，见细刀也是一身飞鱼服，就更害怕，哆嗦着开口问话。

　　“姑，姑娘，要几间上房？”

　　“两间房，”细刀伸出两根指头，在掌柜面前摆了摆，“不要上房，中房就可以了！”

　　“两间房？”掌柜还没反应，苏子默就接了话，看到何尚站在细刀身后，细刀刚好到何尚胸口，从他这里看去，两人贴得很近，他的脸就遽地红了，心里有话，想忍住不说，却又十分不舒服，就吞吐道，“两间房，不好睡吧……”

　　“怎么不好睡？我睡一间，你跟何尚睡一间，刚刚好！”

　　原来是这样分，那倒是好睡得很。

　　苏子默舒了一口气，心口一松，也不知道为何，看细刀盯着他笑，知她猜到自己小人之心了，很是惭愧，只得避开细刀，对着何尚拱手作揖，郑重道，“如此，今夜就请何千户多多担待了。”

　　见他这一本正经的斯文做派，何尚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奈何他知道细刀让他和苏子默同房的意思，也拒绝不得，只得黑着脸，不说话。

　　三个人定好房，又到饭堂用饭。细刀饿极了，虽吃了两只肉包子，还不觉得饱，又点了鸡汤，就着鸡汤泡了一碗饭，稀里呼噜吃下。等她放下碗，何尚那边也吃好了，倒是苏子默，虽是饿着，却慢条斯理，依旧吃得斯文优雅。

　　“等下吃完饭，你俩去雇一辆马车。”细刀说道。

　　“为何雇马车？”苏子默抬头。

　　“不雇马车，你明天还想步行不成？顺天府到延安有两千里，今日咱们才走了六十里，这样走，一个月也不能到延安！”

　　苏子默听细刀说得在理，也是无言以对，今日他从京城城门外，步行大半日，还是追着马走的，也才走到这里，明日又更乏累，即便早点启程，恐也不会多过今日。这么想着，他竟也有些责怪周少卿不厚道，明明是衙门里配的马车，他也有份，怎么就将他丢下了？

　　不过，也是怪他自己，当时周少卿要丢下他，他竟也没想到这么多。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马后炮！”细刀打断苏子默，一拍桌子，“赶紧买马车，等回了京城，找周少卿分摊雇马车的钱，这才是正紧！”

　　听细刀这么说，苏子默也深以为然，可是他还是温温吞吞，汗颜道，“杨姑娘说得是，只是在下囊中羞涩，所带盘缠除去吃饭住店，几无所剩……”

　　原来是没钱。

　　细刀翻个白眼，又想到他穷得叮当响，还主动要求正德扣他俸禄，气得不知怎么骂他好。但路还是要赶的，还有西厂探子盯着，也不能丢下他不管，细刀倒有钱，从韩靖那里领的，但梅九娘挣钱不易，细刀自小俭省，也没有白给人花钱的道理。

　　“我借给你！”细刀一咬牙，“不过你可一定要还，不能赖账！”

　　“这……”

　　“还是立个字据吧，”细刀想了想，又道，“写个借条，就写苏子默欠杨细刀银钱多少，三个月内还，一分利，超过三个月，五分利，一年不还，你就，就以身相许，任我处置！”

　　细刀头一次借钱给人，说得斩钉截铁，豪气万丈，也没在意以身相许有歧义，只想着拿气势吓住苏子默，不然拿不回钱，可就亏大了。

　　“啊……”苏子默目瞪口呆，脸噌地红得跟烙铁一般。

　　“不许不借！”细刀又道，“更不许不还，不管你卖文还是卖身，回去就得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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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首尾相触，不成体统..
何千户是直男啊，表示十分嫌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