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悄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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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让何尚送来了锦衣卫腰牌，还有两套赶制的锦衣卫制服。
“不行！我不同意！”梅九娘看着细刀抱着男士衣裳，兴奋得手舞足蹈，就一把将衣裳扯了过去，扔在桌子上。
“娘，我当官了啊，有俸禄的！锦衣卫啊！”细刀晃了晃手里的腰牌，跟梅九娘撒娇。
“哪里有女孩子做官的？还有俸禄？还是锦衣卫？”梅九娘皱着眉头，怎么也不肯相信，“你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去见陈大人，却又变成了去见皇上？还和锦衣卫一起回来？还成了锦衣卫？”
“我不是告诉过你，就是皇上和韩大人看我聪明，就让我帮着办案！这可比跟陈大人认亲强！谁厉害都不如自己厉害，等我立了大功，也跟岳飞一样，给您请个诏命！”
“还浑说！”梅九娘越听越担心，“锦衣卫都是什么人？看着风光，其实人见人怕，做得都是刀口舔血的差事！还有，你告诉娘，你是不是没注意，叫人知道了你的毛病？！”
“我不用打打杀杀，何尚会跟着我的，不会有危险！再说，什么毛病不毛病啊，”细刀不高兴了，嘟嘴回道，“这是我的长处好不好？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你可不知韩大人知道后，多开心呢！”
“果然如此！”梅九娘愕然，“你年纪小，不知道凶险，匹夫怀璧，这是要惹祸的！用得着你的，自然收拢你，可碍着事的，怎能容得下你？”
“娘，我有分寸的，对我有坏心的，也近不了我的身！”
“说起来容易，可一旦招惹上了，千日防贼，哪里还有踏实的时候！”梅九娘道，“况且，你若要往外地去，又不在我身边，就算没碰到歹人，若是有个闪失走丢了，可叫娘怎么好？”
“不会会走丢的，我三岁就一个人从顺庆府走回成都府，哪里——”
“要死了！”芳姑姑捶了细刀一下，打断她的话，可是已经晚了，梅九娘也想到那次往事，眼泪就落了下来，芳姑姑一抿嘴，瞪了细刀一眼，低声说她，“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都是为娘的没本事，”梅九娘抽泣道，“那时候把你弄丢了，现在也照顾不好你，招惹上这些麻烦事，还得你去做什劳子锦衣卫，劳心劳力，没个姑娘样子……”
“娘，怎么还哭起来了？那事不怪你！”细刀头疼，也怪自己不该口无遮拦，“你放心吧，我就出门几天，何尚也去的，等我回来，我就请韩大人帮忙，去新都给你脱籍，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你是有女儿的人，有靠山哪，可不能总是哭鼻子！”
“什么光明正大在一起！”梅九娘被细刀说得忘了哭，抹泪道，“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
细刀见梅九娘不哭了，搂着梅九娘哄了好一会，奈何梅九娘还是不答应。
梅九娘有她的考量，眼下看，细刀得了皇上和韩靖的青睐，或能得些便利，兴许真能给自己脱籍，可长远来看，却算不得好事，别的且不说，反正认祖归宗也无望，可单就锦衣卫的身份，那肯定是要耽误细刀的终身的。
若是细刀没有好归宿，别说脱籍，就是刀架在梅九娘脖子上，她也不会答应！
“九娘，该去药铺了！”芳姑姑看她娘俩个说来说去，都不肯让步，就打断道。
梅九娘点头，看了细刀一眼，索性道，“这事不要再提了，你先跟我去药铺！明日我请洪大夫跑一趟，将你送回保定府，避一避！”
“不行！”细刀一听就急了，“我不回保定，我要去延安办案，何尚还在外面等着我定出发的日子呢！”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
梅九娘气得说不出话，站起身，正想法子，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接着就听到木豆在外面喊话。
“梅掌柜！马爷回来了！催您快去呢！”
梅九娘听得一愣，看了细刀一眼，又看向芳姑姑，问她拿主意。
“马爷回来了，那细刀还是，”芳姑姑低声道，“留在家中吧？”
梅九娘点点头，想着让芳姑姑也留家中，可马爷回来，她得置办饭菜，芳姑姑也要打下手，这样子，只有将细刀锁在家中了。这么一决定，梅九娘就麻利地在灶上搭火，煮了几只鸡蛋，热了几张饼，这才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芳姑姑出门去。
细刀蔫头耷脑，跟前跟后，看着梅九娘啪地一下关上门，咔嚓一声落了锁，耷拉的眼皮子瞬间就掀开，闪出晶亮的眸子。细刀跑进屋，搬了一只椅子摆在墙边，站到椅子上，想往外看，看脑袋将将到墙顶，眼睛看不到外面。
“何尚，何尚，何尚——”
细刀就趴在墙上，喊何尚，嗓子都喊痛的时候，何尚果然到了墙根下，应了一声，接着就腾地一声，蹦到了围墙内。
“你会飞檐走壁！”细道睁大眼睛，吃惊得不得了。
“姑娘！”何尚送腰牌时，就看到梅九娘不高兴，也没逗留，出门时看到细刀冲他使眼色，就没走远，“属下看到梅夫人出去了。”
“是啊！”细刀回神，急忙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九姨不同意我去办案，将我锁在家里，明日还要送我回保定呢！你等着，我给九姨留一封信，收拾几件衣裳，咱们今天就走！”
说干就干，细刀留了字，收拾包裹，干脆换上锦衣卫的衣裳，将灶上的吃食也带上了，在何尚的帮扶下，翻墙出门。
一路疾走，直到辞了韩靖，走上城门外的官道，细刀才喘口气，从马背上滑下来。
“何尚，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细刀肚子咕咕叫，又渴又饿。
何尚也下了马，解了水囊给细刀喝，说左边不远处有个亭子，可以到亭子里歇脚。细刀两条腿酸痛，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由着何尚背上包裹，将马系在一旁吃草，两人信手往亭子走去。
不料，才绕过树丛，亭子是印入眼帘，亭子里却已经有人先到一步，细刀一看，拉住何尚，站住了脚。
那亭子里的两人，皆作读书人打扮，围着石桌坐着，一个年纪略大一些，另一个年轻些。细刀认出，一个是大理寺周少卿，另一个，是苏子默。
“苏御史，”周少卿开口，“虽你弹劾本官，但本官还是要问一句，此次屯田，你在延安，我在庆阳，皆是行监察之职，你预备，如何监察？”
苏子默因刘婉婷一案，弹劾周少卿，本以为此次同行办差，两人会略有尴尬，但听周少卿说这番话，不禁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又钦佩周少卿为人，就事论事，公私分明。
“多谢周少卿不怪，”苏子默坦然道，“皇上派我们去屯田，自然是监督清丈田地，公平公正，据实上报。”
周少卿一听，眉头挑了挑，顿了片刻，才又笑着开口，“如此，本官就放心了。”
苏子默以为，周少卿担心他年少莽撞，不会尽忠职守，因而要提点他几句，此刻知他态度认真，所以也很是欣慰。
他哪里知道，周少卿这里，却是偷着乐得不行——屯田一事，错综复杂，几年来，刘瑾力推屯田，也得杨首辅和皇上认可，但到了地方上，行动起来却百受阻挠，其中利害，关系重大。苏子默果然是只雏鸟，分毫不知前路凶险！叫他之前还不知天高地厚弹劾自己，自己也不用提点他。
周少卿捋须呵呵一笑，云淡风轻，“如此，本官就放心了。对了，本官路远，且半道还有其它事情要处理，这里就不与苏御史一道了。”
说着，周少卿就起身，连给苏子默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利索地告辞。
他从亭子另一边走出去，并未看到细刀和何尚，倒是苏子默，送走周少卿，回身时，看到了细刀，愣在当场。
细刀咳嗽一声，带着何尚上了亭子。
“苏子默！”细刀笑呵呵坐下，一面让何尚拿吃的，一面跟苏子默打招呼，“咱们又见面了！”
苏子默看着细刀走进来坐下，起先，因为她身上的飞鱼服没认出，但细刀一开口，他就记起来了。他看着细刀，头发梳着女子小发辫，身上穿着藏蓝飞鱼服，腰上束着裹金赤鸾带，脚上又穿着黑绒布鞋，打扮得不伦不类，奈何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笑起来，分外灼人。
“是你……”苏子默莫名脸颊一热。
“是啊！”细刀笑，拉苏子默坐下，接过何尚递来的鸡蛋，朝自己脑门上磕一下，说道，“你去延安屯田是不是？我们也去延安呀，等下一同上路啊，路上可以说话聊天！”
苏子默看着细刀利索的剥蛋壳，又一口吞下，嘴巴鼓鼓的，不知怎么，他就咽了一口口水。
“你要吃鸡蛋吗？”细刀咽下鸡蛋，又拿起一颗，问苏子默。自上次在正德那里见过苏子默之后，细刀觉得这个读书人还挺有意思的，故而这次见他，也忘记第一次见面时的不愉快，分外礼遇。
苏子默呆呆地，看到一只小巧的手伸到面前，三只手指托着一颗鸡蛋，另一头，是歪着脑袋笑呵呵看着他的细刀，他的心就跟弹珠一般跳动起来，脸也更红了，赶忙摇摇头，目光闪烁，不知如何安放。
细刀哈哈一笑，捏着鸡蛋在苏子默脑袋上磕一下，剥开扔进嘴里。
“你不要每次见我都紧张嘛！”细刀笑眯眯地，露出沾着蛋黄末的两排牙齿，“我又不吃人！”
“没有，没有紧张，”苏子默摇头，愈发慌张，嘴上却不肯承认，强装镇定，回看细刀，“你怎么，怎么穿这衣裳？”
“我是锦衣卫了啊！”细刀看苏子默看她，想起来她急着赶路，还没好好打量这身行头，也低头一看，还拉起衣角，问道，“怎么样，我穿这身衣裳还好看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