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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镇国府 ...

  •   细刀被正德领着,好一通乱逛,就似登了仙山一般,云里雾里,楼宇巍峨壮阔,銮殿堆金积玉,琳琅满目,直叫她目不暇接。

      好不容易从一个大殿内出来,细刀只觉双腿发软,两眼昏花,索性就靠到廊柱子上,不肯走了。

      “等我喘口气!”

      细刀说完,兴致勃勃的正德就回过头来,看到细刀败落的模样,就跟一朵蔫吧了的喇叭花一般,不禁嗤笑一声,“这就累了?”

      “不行了,我要回家了!”细刀看正德还笑话她,气恼道。

      “别啊,玩得好好的,做什么要回家?”

      “我肚子饿了!”细刀一撇嘴,不提还好,一提起肚子就跟着叫起来,“我要回家吃饭!”

      “哈哈,哈哈!”这下子,正德就更笑得前仰后合了。

      细刀翻了个白眼,已经无言应对,虽说长了许多见识,可也不能当饭吃,从被他拉过来,水都不曾喝一口,他倒还笑得出来!

      “好了好了!”正德笑够了,抬手想要摸一下细刀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正德也无所谓,那手就在空中划了一下,接着嚷道,“摆膳!”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应了声是,而后许多太监宫女冒出来,就在廊子那头的亭子中,行云流水般送来糕点汤羹。

      细刀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到了皇帝家窜门还想饿着肚子回家,也就你说得出来!”正德一路笑着走到亭子中,当先坐了下去,又对细刀招手,“来,敞开了吃!不吃饱不许回去!”

      细刀也不客气,直接忽视了正德的奚落,一手一块糕点,左右开弓往嘴里塞。糕点白得透亮,汤羹红得晶莹,宫里的东西,用料做工都是精品,味道自然非比寻常,不一刻,头一拨竟悉数进了细刀肚子。

      正德惊得险些掉了下巴,手里捏着才咬一半的糕点,一抬手,就又命人送了新的过来。细刀本也差不多了,可新上的吃食看着又不一样,就馋着嘴巴又每样都尝一遍,奈何已经撑得直不起腰来,只得看着正德慢条斯理的吃着,可惜得紧。

      “怎么不吃了?”正德笑得没有好意。

      “撑了,”细刀皱眉,懊恼得很,“吃不了了!”

      细刀眉目浓得很,皱起来,两边有些不平,一上一下,甚是滑稽,正德看着那松动的眉间,竟然似什么东西挠在心头一般,莫名地,浑身犯痒,不禁又起了调逗之心,笑得迷离起来。

      “吃不了,那兜着走,好不好?”

      见正德眯着眼,话又说得奇怪,细刀倏地打了个冷战,而后瞪大双眼,猛地站了起来,叫道,“不吃了!我要回家!”

      正德本是心猿意马,不意细刀陡然生气,翻脸竟然比翻书还快,横眉冷目,分明就是个母夜叉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的娇俏可爱!

      “别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细刀瞪大眼睛,盯着正德,“你要再这么看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正德一吓,鬼使神差地抖了个激灵,赶忙转开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找回些神智,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魔障了一般,竟破天荒生出些望而生畏来,更觉惊奇。

      “你怎么……”

      正德怎么了半天,也没怎么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有疑惑,却又问不出来。

      一阵风气,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细刀回头,看到一个带刀护卫正走过来,正是李彬。

      “皇上,锦衣卫同知韩靖求见!”

      “韩靖?”

      正德回过神来,又看了细刀一眼,见细刀低眉顺眼,与刚才那个伶俐灼射的眼神判若两人,竟似刚才是他的错觉一般。

      “皇上?”

      “哦,”正德一怔,回道,“传进来吧!”

      李彬下去,正德再没有暧昧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偷看细刀一眼,心情颇是复杂。他自小尊贵无比,做了皇帝后更是为所欲为,皇宫放火,民间抢亲,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敢做的,除了被重臣言官们唠叨几句,又何曾受过这等对待?可虽说遭了一盆冷水,却又半点没有气恼,原因为何,他竟也说不出。

      很快,韩靖随着李彬,抬头扫了一眼细刀,行完礼后站在亭下,严正以待跟正德回禀事情。

      “沈伯庸贪了两坛子酒,才被人丢在郊外?”听韩靖说完,正德就皱了眉头。

      “是!”韩靖双膝跪地,谨慎回道,“据沈伯庸说,却因他贪墨,故而被打,扔出城外,只是,其中内里,却如何不肯细说!”

      “不说也正常,”正德点了点头,“这些个读书人啊,脾气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还自诩清高,可他既然将气节看得比命重要,又为何贪图那两坛子猫尿?”

      “此事恐有内情!”韩靖回道,“微臣斗胆恳请皇上宽限数日,容臣再细细盘查!”

      “你慢慢查着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若真问不出来就算了,沈伯庸是文人,你们锦衣卫的酷刑也别用了,若叫杨首辅知道,又要唠叨朕!”

      “遵旨!”

      韩靖领命,见正德没什么话,就准备退下去,行礼前又扫了细刀一眼。细刀会意,果然先一步开口。

      “皇上,天色不早,我该回家了!”

      正德这时也没了玩闹的心情,遂点头答应,又想起上次掳来细刀几个女子后出了事,就道,“那朕派人——韩靖,你送杨姑娘回家!”

      后一句话是对韩靖说的,韩靖赶忙领命,拜过正德,又对细刀做了个请的手势。

      细刀站起身来,刚好扫到面前桌子上的点心,顿了一下,眉开眼笑,问向正德,“吃不了兜着走?”

      正德见她笑得天真,似没事人一般,不禁苦笑,也略过之前那茬不提,摆手道,“兜着吧兜着吧!”

      “谢了!”细刀乐开了花,两手不停,将胸口袖笼塞满糕点,对着正德一拱手,就蹦蹦跳跳走了。

      正德又哈哈笑起来,对着怔愣的韩靖摆了摆手,韩靖也就跟着细刀下去了。一直行到宣府外,韩靖才快走几步,赶上细刀。

      “杨姑娘!”

      “韩大人!”细刀站住脚,看向韩靖,问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韩靖点了点头,他关注刘婉婷一案,派了何尚陪同细刀上堂,关照李彬将正德带去了大理寺,却没料到正德还不愿动那刘瑾,最后还将杨细刀带走了。何尚跟他回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就找了个由头,寻了过来。

      “姑娘怎么和皇上有如此交情?”韩靖叫人查过细刀,知道她是保定府匠户出身,今年才进京投奔表亲,因着表亲攀上了陈家,又在陈家聚会上巧遇了正德。可是刚才她与皇上分明十分要好,怎么也不该是一面之缘。

      “什么交情?”细刀摇头,据实回道,“他觉得我新鲜而已,逗我玩的呢!”

      “真是如此?”韩靖又问,可他心里还是信了一半的。皇上放诞不羁,宫中开集市,郊野招乐姬,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何况杨细刀确是很有意思,别说是年轻洒脱的皇帝,就是饱经风霜的他,不也对细刀赏识得很么?

      细刀坦然点头,问道,“我们走回去吗?”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时候,她和正德同乘一骑,颠得她晕头转向,只觉得那路奇长无比,若是走回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家。

      韩靖只作随口一问,不再多深究,一偏头,就见何尚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牵着一匹马。

      细刀看着默不吭声的何尚,心里腹诽,这些个大人物,怎么都会召唤术似的,一抬手一张嘴,就有人凭空冒出来,听命做事。

      “姑娘请上马吧!”纵然说正德只是对细刀一时新鲜,可谁知道这个新鲜会不会生出些别的什么来呢,所以韩靖虽不动声色,到底还是比之前客气许多。

      细刀个子还没马背高,站在马旁走动了两下,何尚就看出来了,也不多话,两手一提,就扶住细刀的胳膊,将细刀托了上去。

      一起一落间,细刀就稳稳坐到马背上,她身体前倾了一下,胸口的糕点掉下一块,细刀不禁哎呀一声,急忙叫道,“慢点慢点,糕点都掉了!”

      “呵。”韩靖轻笑。

      “走慢些!”细刀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又交待,“我晕马的,走慢一些!”

      韩靖举步走在前面,何尚牵着马跟着。细刀因要照顾袖笼里的糕点,也不敢放下手拉马缰绳,一路颠簸,时不时交待慢些走。

      一直走到闹市,韩靖走五步停一下,实在有些有些不耐烦,遂找了个借口,先一步离开,只嘱咐何尚将细刀安全送回家。

      韩靖一走,细刀倒自在许多,就更不着急,只叫何尚再慢一些,她也好走马观灯,好好看一看这顺天府的繁华景象。

      华灯初上,行人熙来攘往,夜色昏沉,细刀骑着马,没了来时的颠沛,好不惬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骑马逛街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喜庆得很,细刀闻声回头,随着声音渐行渐近,一队迎亲的车马缓缓而来,队形中央是一台大红花轿,轿子前头,为首的那人身骑白马,簪花披红,风姿卓然,熠熠生辉。

      “是谁成亲,新郎官这么俊俏?”细刀问何尚。

      听细刀问他,何尚这才转回头,看了一眼,回道,“是杨慎杨翰林迎娶黄尚书之女黄娥。”

      听他说完,细刀脸上的笑意就没了,眼睛眯了起来,直直看向那迎新之人,昏暗的暮色下,也不知道她眼中蕴含着的,是怎么一种情绪。

      “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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