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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犹圣断 ...

  •   “咦?”正德踩着台步,八面临风踱进公堂,迎面看到细刀,惊得收住脚,身体后倾,瞪大眼睛道,“是你!”

      细刀正郁闷着,忽然就听到正德的大嗓门,又看到他这副出乎意料的表情,也觉得开怀,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是啊,皇上!”细刀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刮的什么东南西北风,将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细刀说完,正德就乐了,他这几日又想出来透透气,张彬提议到大理寺走走,他就带着到自己果园子摘果子的心情,一路游荡过来,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园子长着个吃过一次的果子,喜滋滋上去一看,果然比上次还要新鲜,不禁喜不自胜。

      “哈,那这东南西北风是好风还是坏风啊?”

      “当然是好风的!”细刀见正德果然上道,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些,也不管跪得一地的众人,只凑到正德旁边,爽利开口,“皇上,那日你叫我们回家,有小姐在路上出事了,天子脚下,没得叫小人张狂,你可该管管吧!”

      “哦?出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怎么样?”正德果然一凛。

      “我很好啊,自己先回去了,是刘婉婷在半路上被人掳走,”细刀指了指被人押在角落里的刘主簿,说道,“那是刘婉婷她爹!刘主簿,你是原告,你来说,皇上在这里,你可得抓住机会,好好说话!”

      正德顺着细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就一眼,那些个衙役就吓得松开刘主簿,刘主簿一下子就扑到正德脚跟前,还没开口就先哭起来。

      “哦!”正德嫌恶地挪了挪脚,“就是你刚才吵着要见朕?”

      “回皇上,是微臣,微臣求皇上替微臣做主,微臣冤枉啊!”刘主簿一面哭一面说,虽然语无伦次,但有细刀在旁边带着节奏,倒也将事情说清楚了。

      “也就是说,你女儿在回去的路上被谈琼掳走,遭施虐十多天?”正德问。

      “回皇上!就是谈琼那个畜生!他掳走了我女儿,还指使他家家奴抵罪,为非作歹,无法无天!”说完,刘主簿又哭起来。

      “周少卿,”正德皱着眉,问周少卿,“找一个人而已,为何费了十多天时间,大理寺是吃干的吗?还有,既是在谭琼府上找到的,为何只抓管家?谁家管家这么能耐,敢在主子眼皮底下藏人?”

      细刀听正德提问,不禁要给他叫好,这个皇帝看着胡闹,其实很是拎得清,三言两语就问出关键,这么想着,她也就更加安静,只耐心等着正德怎么处置此事。

      自正德进了大堂,周少卿就一直冒冷汗,不想正德跟杨细刀这般熟识,更没想到杨细刀又将案子带出来了,现在被正德点名,他真是三魂去了六魄,赶忙匍匐在地,一面思索如何应对,一面小心翼翼又将案子讲了一遍。

      “没问你怎么办的案!”正德不耐烦地打断周少卿,“你就告诉朕,京师布防严密,为何寻人费了十多天?为何不将谈琼作为嫌疑人?”

      “回皇上,”周少卿吓得更加没有主张,又急又怕道,“大理寺用了三天时间找到刘家小姐,谈琼原也是嫌疑人,可证人证词含糊,且管家又认了罪——”

      “那管家分明是替罪羔羊!”刘主簿激动地打断周少卿,“谈琼背后是刘公公,你们分明是怕那谈琼,不敢得罪他!”

      细刀点头,刘主簿终于抓住重点。

      “刘公公?”

      “就是刘瑾刘公公!”一旁的李彬回正德,“谈琼是刘公公本家,他任锦衣卫千户就是刘公公安排的!”

      “原来如此!”正德了然,“这个刘瑾怎么搞的?最近的事怎么都与他有关?不是叫他消停会么?”

      细刀听正德意思,倒是和那刘瑾十分亲近,细刀就看了李彬一眼,果然李彬回道,“此事恐与刘公公无关,只怕是那谈琼狗仗人势而已!”

      “哈,”正德果然笑了,“刘瑾都是仗得朕的势,这苍孙,狗腿子倒挺多!”

      这是句玩笑话,正德并非跟怪罪刘瑾,可他话音才落,就又皱起了眉头,问道,“不对啊,人丢了十多天,大理寺找了三天就找到,朕算学不差啊,这个帐是怎么算的?”

      “回皇上,”这个帐不糊涂,责任也不在大理寺,只是没说清楚而已,周少卿忙回道,“案发在二月初五,那四位小姐不敢报官,刘主簿找不到女儿,二月十六来大理寺报案,这才耽误十多日。”

      “哦?”正德更糊涂,“刘主簿,你女儿走失多日,你为何迟迟才来报官?”

      “皇上,”刘主簿折腾这么久,早没了盘算,问什么答什么,“那日,臣以为小女被留在了宫中,就没有四处张扬,可苦等多日,一直不见圣旨下来,找人打听消息,得知皇上近日没有留纳新人,这才确定小女是失踪了,来大理寺报案!”

      刘主簿话说到一半,细刀就觉得要坏事,果然他话音才落,正德就收了笑容。

      “原来你算计朕呢!”正德被气到,啧啧摇头,“这么说,你家女儿出事,也是你活该,怪不得别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会打洞,看你这副德行,想你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幸好当日朕没留下她,说不得,那谈琼和你女儿也是般配,不如就将你女儿许配给谈琼,也算挽回了她这辈子前程!”

      一句话说完,刘主簿已然吓成木头人,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一旁的周少卿在心里轻嘘了一口气,心道果然刘瑾还是得罪不得,自己还是一样结案,再提点一下那谈琼,撮合一段姻缘,也算皆大欢喜。

      细刀听周少卿这般盘算,不禁皱眉。

      “皇上圣明!”周少卿拜谢。

      “罢了!”正德早不耐烦,宫里多少政事等着他,没想到出门来还办了个桩案子,真是有操不完的心,遂大手一挥,算作结束。

      “皇上——”

      细刀没想到是这般结局,正想开口,不料一旁抱刀的李彬却对她使了个眼色,打断了她的话。

      “这大理寺,连个座位都没有,真没意思,朕以后可不想再来了!”正德伸了个懒腰,精神一振,调转头看细刀,咧开大嘴,笑了。

      “杨细刀,你还有点意思,走,跟朕耍去!”

      说着,也不顾细刀什么反应,正德竟拉着细刀出门上马,一路颠簸,到了镇国府。

      “这是我家!”正德下马,也没管晕晕乎乎的细刀难受不难受,热情洋溢,将细刀扯着往宅子里面带,一路甩开拜倒在地的太监宫女﹑伶人戏子,兴奋地说道,“朕有好东西,你定然没有见过!”

      七弯八绕,到了一个大殿,细刀被琳琅满目的东西闪迷了眼睛,这才有些脚踏实地的感觉。

      “那是珊瑚礁!”正德见细刀的视线落在一个如小山般的物件之上,就介绍道,“是从海里弄上来的!”

      “那这些呢?”细刀指了指珊瑚礁旁边围着的一排闪闪发光的圆球,问道。

      “那是夜明珠!这些都没意思,”正德对细刀招手,带她往里走,到了一个檀木架子旁,从里面取出一把铁质的器具,献宝一般送到细刀面前,“你看,这个是火铳子!”

      “火铳子?”

      “火铳子,就是火、枪!”正德见细刀一副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傻帽样子,就更加兴奋,得意解释道,“这个东西可厉害了,能喷火的,里面喷出箭来,能射死人!这一排全是,这一把还是我改良的!”

      说着,正德就将手里的火铳子递给细刀。

      “火、枪我知道,岳飞抗金的时候有火、枪!”细刀接过,握住手中冰凉的。

      “你还知道岳飞抗金?”

      “我听说书先生说的!”细刀只翻看了一下,又将火铳子放回了架子中,这个东西太冰冷,又能喷火又能要人命,可算不得好东西。

      不过,她倒透过架子发现了另外一个好玩的东西,那竟然是一个大大的番镜,映出的人相十分清晰,却看着又非常怪异,细刀就绕过架子,朝那番镜走去。

      细刀动来动去,那镜子里的自己也变来变去,随着自己的动作,一时脑袋变得巨大,一时腿脚变得细长,一时脸鼓起来,一时鼻子又胀大,更夸张的,细刀微微张嘴,那镜子里的自己就似长了血盆大口一般,着实怪异。

      “这个好有意思!”

      “这个是郑和从海外带回来的!”

      “就是带回了苦瓜的那位三宝公公?”细刀玩了一会,发现规律后也就无所谓了,遂停了戏耍之心,回头看向正德。

      “正是永乐爷时的三宝太监!”正德一直钦佩这一位,可以扬帆远航远渡重洋。

      一说起太监,细刀就想起刚才的案子来,两眼骨碌一转,开口道,“这都是当太监的,怎么有些人就能够远去西洋宣扬国威,有些人就只会走狗斗鸡结党营私呢?”

      “哟嚯,你还知道结党营私,说说,是谁结党营私了?”正德听细刀说话,就乐了。

      “刘瑾啊!”这些日子,细刀可不止一次听到刘瑾,“不过,这个刘瑾是谁啊?”

      “刘瑾是我家大太监!”

      “你家太监?那你要管管他啊!”细刀开口道,“还有那谈琼,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皇帝都只是玩闹一下,也没见为难谁,他可倒好,对刘婉婷暴虐凌辱,简直没有人性!还有啊,你也要管管大理寺啊,办案不利,胡乱抓人,无凭无据就将我关在牢里,过后还没个说法,简直明知故犯!”

      “不是人人都跟朕一般高风亮节!”正德听着前半句,心里舒坦得很,听到后半句,又问,“你还被抓起来了?”

      “是啊,吃了一天的牢饭,也是新鲜!”

      “牢饭好吃吗?”正德感兴趣地问,见细刀皱眉摇头,就又想起来,忙道,“你等着,朕办了大理寺那群白痴,替你出气!”

      “那倒不用!”细刀摆摆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好了!换了别人也不定好多少呢!不过,那个谈琼是一定要办的,虽然刘主簿糊涂,吴周几个小姐冷漠,可一码归一码,谈琼欺辱女子,这事不能轻饶!”

      “倒也是!谈琼着实没品,竟违背女子意愿,该死!”正德连连点头,说着就高声道,“刘瑾,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可知道怎么办了?”

      细刀愣了一下,循着正德话音的方向,就看到一个虚胖精明的老头儿从大殿偏门闪了出来,一甩浮尘,跪在地上,“老奴该死,老奴是个没子孙根的,只想着帮扶一把同姓之人,不想被小人利用了去,老奴也冤枉得很,还带累皇上替老奴操心,老奴着实该打!老奴这就按姑娘说的,决不轻饶谈琼那厮!”

      “严惩谈琼是其一,其二,刘瑾,最近惦记你的人可不少,朕不聋不瞎,现在不想动你,可你也该省省心,若想长久伴着朕,就夹紧尾巴做人!”

      刘瑾方才还有些乖觉地讨饶,可听着正德倒真有些生气,顿了一下,才又以额触地,声音也是变了,肃然道,“奴才记住了,奴才谢皇上不罚之恩!”

      “罢了,下去吧!”正德懒得再说,一挥手,遣退刘瑾。

      那刘瑾也不再逗留,低着身子,双手奉于头顶,一步一步退出殿外。他虽一直没抬头,可细刀总觉得他在悄悄打量着自己,心里不禁一阵不舒服。

      啊呀,这就被他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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