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十八式》宴琪

41、龙与猫（中）

　　早上七点祁缈轻手轻脚起床，尽量不吵醒熟睡的龙。不过龙还是察觉了，睡眼惺忪问：“你去哪？”
　　“今天有点事办，不能带你。”
　　龙立刻睁开水汪汪的眼睛，哀怨看他。
　　祁缈揉它脑袋：“放心，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龙一爪子掀开薄被，尾巴支撑自己坐起来，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高傲地昂着头，一言不发。
　　祁缈忽然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这龙……？
　　“陛下，你胖了？”
　　祁缈摸龙肚子，有明显的圆润凸起感，看来不是他的幻觉，一夜过后这条龙整整圆了一大圈！
　　他再去捏龙脸，居然也能捏起肉来了，龙腿也是，有种肥墩墩肉乎乎的手感。
　　连分叉众多的华丽龙角也变得又短又小巧。
　　一只小肥龙矜持蹲坐在床上，粗壮的龙尾巴左右摆动，鳞甲上有苍青色的流光。
　　“咳……哼。”
　　龙一直朝他使眼色，疯狂暗示。
　　祁缈装作没看见它的眼神，双手捧起小肥龙：“让我掂掂你有多沉。”
　　这一抱不得了，龙变得很重，估摸着可能也有十几斤，抱了一会儿祁缈有点手酸，放下龙。
　　龙压得床垫轻微下陷，它用力咳嗽几声，一脸深沉——当然它脸上全是鳞片，不怎么看得出表情：“你就没什么想跟本皇说吗？”
　　祁缈一头雾水：“啊？”
　　龙莫名其妙，要他说什么？
　　龙鼻子里咻咻喷气，很不满：“还要我提醒你？！”
　　祁缈看着它圆滚滚的模样，瞬间领悟，把小肥龙搂过来揉：“这龙肥肥的真可爱。”
　　龙终于满意了，放松地仰躺着，肚皮朝上：“这还差不多。”
　　“不是我说你，”祁缈哭笑不得，“陛下，你可真有出息，这都要争吗？”
　　他随口夸一句布偶猫可爱，龙居然怀恨在心，不惜长胖来争宠。
　　肥龙无比高傲地昂起头：“我龙族事事争先，绝不认输！”
　　它这样子实在过于喜感，几乎圆成一个球，以前修长优雅的体态荡然无存。
　　为了争宠，陛下也是够拼。
　　但不得不说很有效果——肥龙太可爱了。
　　祁缈捉着肥龙揉来捏去，简直爱不释手。龙腹部虽然没有绒毛，但滑溜溜的特别软，很有弹性。
　　把脸埋在龙肚子上，还能嗅到一种类似冰川的冷冽气息。这是龙本身的味道。
　　这可太有趣了。别人吸猫吸狗，祁缈就不一样了，他吸龙。
　　他忍着笑又逗了一会龙，才说：“行了，我得走了。”
　　龙不高兴，抓他衣角，祁缈随手把自己换下来的睡衣盖在龙头上，起身走人。
　　“呜呜……”龙想甩开脑袋上的衣服，扭动间反而和睡衣在一起。

　　祁缈一出卧室门，立刻对上另一双哀怨的眼睛。
　　“咪……”
　　贡丸怨念地看着这个临时铲屎官，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它缺爱缺得整只猫都不好了。昨晚祁缈把它放进猫窝之后关上了卧室门，它跳起来去够门把手，发现锁上了。贡丸挠门，可是祁缈家的门全是厚重的实木，它怎么挠，里面都听不见。
　　贡丸无比怀念自己的主人。
　　在家的时候它想进门就进门，想上床就上床，想和主人一起睡就一起睡，傅长乐会爱抚它，陪它玩，抱着它睡觉。它还能舔主人的脸，多么幸福。
　　到了这里之后，有吃有喝，就是没有爱。
　　临时工别说抱着它睡了，连屋子都不让它进，塞一个猫玩具敷衍了事。
　　人见人爱的贡丸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虽然它只是一只猫，但它依然很敏感。贡丸认为，一定是祁缈怀里那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家伙，分走了自己的宠爱。
　　要不然，除了过敏的人，哪个人类会不喜欢它这么美丽的布偶猫？！
　　贡丸决心向那只动物发起挑战——只有强者才能拥有铲屎官！
　　它可怜兮兮地抱住祁缈的腿，果然人类就是吃这一套，把它抱起来了。
　　祁缈抱着一大团毛球，心想该说不愧是他师弟的猫吗，过于有灵性了吧，这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得他都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个厚此薄彼的渣男。
　　他只能快速给猫梳毛，再开罐头给它，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才出门。
　　临走前祁缈松了口气，却忘了卧室门没关好。
　　不料一个小疏忽，引发一场大战。
　　贡丸吃完罐头，看向半掩的门，踩着优雅无声的猫步，决定向房间里的神秘动物发起挑战。

　　苍映好不容易从纠缠的睡衣里挣脱出来，发现卧室里只剩它一只龙了。
　　它环顾四周，房间里很安静，它心里也空落落的。
　　孤独的小肥龙扯着睡衣，重新寂寞地钻进衣服里。
　　睡衣上好似还残留着那个人的体温。
　　人才出去没多久，它就开始想他。
　　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龙安慰自己，四爪搂着睡衣，慢慢又睡着了。

　　几分钟后它饿醒，用力甩甩脑袋，扭着圆润的身体晃晃悠悠飞起来，忽然察觉卧室门开了一条小缝。
　　门缝里，圆溜溜的湛蓝猫眼悄悄往里窥探。龙瞬间清醒，大怒。
　　“死胖子，你敢踏入这里一步！”
　　龙咆哮道，然而它忘了自己现在圆滚滚的，也好不到哪去。
　　贡丸发出轻柔的猫叫，雪白猫爪伸进门里扒拉几下，扭着身体走进来。
　　它早就学会开门了，入侵卧室轻而易举。
　　猫昂起头，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龙，疑惑的发现他变大了，向它挥了挥爪子。
　　“滚出去！”
　　龙刚吼完才想起来，猫并不能听懂人说话。
　　既然如此，就用动物的方式来解决！
　　龙俯冲下去，一招神龙摆尾，用力抽在猫身上！
　　猫被它的大力抽得往旁边一跳，但猫毛非常丰厚，因此龙对它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抽得猫毛乱飞。
　　“怎么到处都是毛！”龙打了个喷嚏，愤怒地喷出一口火焰，瞬间把乱飞的毛发烧成灰。
　　猫被无数细小的火苗吸引了注意力，突然兴奋起来，去扑那些火花。
　　火花只存在了短短的一两秒，猫失望收回爪，视线重新回到龙身上。只见龙守在床前，只要它有所举动，肥龙就会立刻朝它喷火。
　　贡丸谨慎坐在地毯上，舔自己的爪子。
　　龙越想越气，一想到这只猫粘着祁缈的样子，就恨不得把它做成猫肉煲！
　　“揍死你，臭胖子，昨天开始我就看你很不顺眼了！”
　　肥龙咆哮着扑过去，和猫扭打在一起。
　　它们在地毯上打成一团，犹如两架小型坦克横冲直撞。贡丸当然不可能打伤苍映，甚至连它半片龙鳞都伤不着，猫肉球抓在龙身上，跟挠痒痒没差别。
　　但贡丸身上的毛又多又厚，龙一爪子下去只能抓进毛里，连皮肉都没碰到，再加上贡丸由傅长乐亲手训练过，比一般的猫要灵活敏捷得多，因此一时半会儿它俩谁也没占上风。
　　砰！
　　一声清脆的裂响，卧室里玻璃花瓶惨遭毒手。祁缈书桌上的书本和笔筒全被打翻在地，一瓶墨水翻倒，纯羊毛织锦地毯被染黑一大片。
　　然而正在打架的龙和猫并没有关心它，反而越打越凶，战场从卧室一路拓展到客厅。
　　砰！
　　落地台灯倒了，灯罩碎一地。
　　砰！
　　茶盘被打翻，从雨山带回来的精美茶具粉身碎骨。
　　两个圆球凶狠地在客厅里扑咬，打得不可开交。
　　最终龙重重压在猫身上，一口咬住它的脑袋:“死胖子，你服不服？”
　　贡丸挣扎，龙太重，压得它动不了，只能发出屈辱的叫声。无论如何它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这只奇怪的动物还又瘦又小，今天就能把自己打翻在地。
　　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只能向龙认输，讨好地露出肚皮，表示臣服。
　　龙这下子彻底身心舒畅了。它对猫呲牙咧嘴，威胁到：“不许你再靠近他，否则我就咬死你。”
　　猫瑟瑟发抖，脑袋耷拉下来。面对凶神恶煞的龙，它真的好想回家，好想自己的铲屎官。有主的猫猫是个宝，没有主的猫猫就是一根草。哪怕它身价两万。
　　龙耀武扬威完毕，抬眼一看，客厅里一片狼藉。不知道什么时候碰碎了祁缈新买不久，用来打游戏的液晶电视。客厅里的其他摆设更不用说，几乎没几件完好无损的。
　　“……”
　　龙终于感到了一丝丝不安。
　　还没等它想出什么对策和借口，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孔里的细微响声——祁缈回来了。
　　“！”

　　半小时前祁缈去东门转一圈，他心情很不错，又去集市买了点小玩意儿，开车回家。
　　当他一进家门，面对的就是犹如台风过境的客厅。
　　肥龙和布偶猫待在还算整洁的木地板上，和祁缈面面相觑。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龙当机立断，直接把锅甩给猫。它对祁缈说：“都是它干的，不关我的事。”
　　“喵喵喵，喵喵！”贡丸急得乱叫，拼命甩头，却被龙一爪子把脑袋摁下去。龙欺负它不会说人话，栽赃嫁祸。
　　祁缈：“……”
　　他慢慢走上前，将两只动物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居高临下俯视它俩。
　　“真的不是我！”龙罕见地感受到了杀气，流下一滴冷汗。
　　祁缈一言不发，捏住龙和猫的后脖子，一手一个，把这两只十几斤重的动物拎起来，往厨房走去。
　　贡丸比较识时务，乖乖的一动不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惹人类比较好。
　　龙垂死挣扎：“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搞破坏！”
　　“是猫先动的手！”
　　祁缈温柔地笑了笑，笑容让龙头皮发麻：“嗯，我知道。那么也一定是电视先动的手。”
　　“……”
　　祁缈揭开锅盖，龙和猫被他一起塞进锅里。家用铁锅不算大，它俩又都圆滚滚的，被迫挤在一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道名菜，叫龙虎汤。”
　　祁缈拉过厨房里的折叠椅子，不慌不忙坐上去，单手支着下颌，看向龙和猫的目光十分和善。
　　“这道菜的原料是蛇和猫，当然现在已经有现成的龙了，也算是真材实料吧。”
　　他手指抚过自己的下唇，嘴角非常缓慢地上挑，停在一个危险的弧度。
　　肥龙和猫惊恐万状，吓得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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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因为现实的事状态不好所以鸽了，现在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