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得浮生如玉颜》宅肆

7、秦王寿辰

　　此时乐课暂歇，三人已在厅中入座。白乐师站在屋中下手。听到颜如玉与魏小将军的斗嘴有些心惊，魏小将军的大名整个栎阳城有谁不知？号称栎阳城第一纨绔，王子看到这位主都得绕着路走，更别说普通的权贵子弟。
　　可这位女主子却竟然似一点也不怕魏于飞，而且公子正看起来并未责怪于她，这让白乐师越发笃定颜如玉深受公子正宠爱。
　　赢嗣正进来前也听到了刚刚的笙乐，别说像弄玉一样引百鸟，怕是银九吹笙会千里鸟飞绝吧。
　　“白乐师，你看，玉儿这笙乐···”赢嗣正问的含蓄。
　　这一问魏于飞听后，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做夫子样道，“没希望没希望，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
　　比起魏于飞的轻松自在，白乐师惶恐无比，他忙上前跪拜道；“公子恕罪，老身羞愧，才疏学浅恐负公子所托。”
　　“先生可知玉儿学这笙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赢嗣正也知道这不是乐师的问题。
　　虽说宫中乐师自是比白乐师更加优秀，但是宫中之人基本熟识赢弄玉，所以不可能让宫中乐师来教授。而白乐师在民间也算是稍有名气，教授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不至于辱没了银九。
　　白乐师依然持跪拜礼恭敬道：“笙乐有术，需循序渐进，方可得佳境。玉姑娘有些急于求成了，却起了反效果，越想学好笙乐反而越学不好。若能放下心中负担，依姑娘才智，笙乐必能一日千里。”
　　赢嗣正微皱眉头，他可等不起。明年开春赢弄玉就要嫁去周国。虽然并不一定会用到笙乐，但如果真有什么场合让银九吹奏，依她现在的水平，怕是会让有心人注意，从而顺藤摸瓜查到嗣正君府。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不怪先生。”颜如玉双唇微抿，半月前白乐师就提点过她不要心急，但是道理谁都懂，做起来却很难。
　　“当然不怪这老头，你自己笨换谁来教都一样。”魏于飞在旁嬉笑的挖苦道。
　　随着一声轻哼，颜如玉却是懒得理他。
　　“白乐师辛苦了，今日先回去休息吧。”赢嗣正心中烦闷，将白乐师先打发走了。
　　魏于飞看着赢嗣正严肃的样子，面上稍稍正经了一些，撇了撇嘴道，“表哥，不会吹笙去了周国不吹就是，总不至于暴露吧。”
　　“你想的未免太简单，弄玉笙乐名声在外。虽说有可能世人夸大其词，但不至于一点也不会，真要有不得不吹奏的场合，怕是会引起有心人注意。”赢嗣正做事所思周全，有大局观，即使是小细节也处理的很好，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公子无需担忧，玉儿必在去周之前习得笙乐。”颜如玉轻声承诺道。她对自己也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气馁。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说什么报仇。
　　“如白乐师所言，你也不必太过于强求，尽力而为吧。”赢嗣正一身轻叹，“此次我来寻你，是想领你去宫中。”
　　“哦？我这样貌，去宫中会不会不太合适？”除了容颜受损外，进宫遮面是对君王的大不敬。
　　“这点你不需担心，到时我会命人为你稍作妆扮。过几日便是父王寿辰，宫中摆宴，弄玉届时也会到场贺寿，往年她都会吹笙讨得父王欢喜，想必今年依旧，你且随行揣摩观察，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赢弄玉自小身子孱弱多病，一般很少出现在人前。但是每年秦王寿宴她都会到场吹笙庆寿。毕竟弄玉吹笙，百鸟朝鸣，此等盛景，哪个国君看到都会心喜。
　　“公子有心了。”颜如玉起身道谢。
　　心中惊奇赢嗣正口中为她妆扮之事。颜如玉算是半个老江湖了，改容换面之术也曾听师傅金四说起过，只是此术江湖失传已久。否则以地府的实力江湖任何势力都挡不住，早就可以或明换或暗抢收入囊中，再教授给地府刺客。刺杀之术配上易容之术，暗杀岂不是变得更加无往不利。
　　而依她所知地府也确实并无易容之术。公子正手下却似有人精通此术。这让颜弄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秦公子的实力了。

　　随着秦王大寿临近，整个栎阳成都热闹了许多，各大街道张灯结彩。就连平时古井无波的嗣正君府也忙碌了起来，府中处处挂起了彩绸，显得欢快喜庆。
　　只是这些颜如玉并不清楚，她所住是嗣正君府南苑，一般并不出门，而南苑也被公子正严令，非召不得进。
　　这使得颜如玉所在的南苑像隔绝了外界一般，格外清净如世外桃源。
　　由于南苑的神秘，渐渐地府中都传言公子正南苑金屋藏娇，南苑玉姑娘地位超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本来是下人间的碎嘴唠嗑，后来传到公子正的姬妾们耳中。
　　这段时间公子正后院姬妾们可是一个个心里恨的牙痒痒。这些女人大多是各个势力为讨好公子正所献，无需为柴米油盐所牵扰，自然闲得很。
　　平日无事就是斗斗心眼玩玩心计，打扮的花枝招展，互相争个风吃个醋什么的。现在府中不知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宠妾，还被公子正保护的严严实实压根让她们没法接触到。
　　这可让这群女人们炸了锅。也有人曾想过安插自己的人进南苑，探探这位玉姑娘的底细，但是在公子正的威慑下，没一个敢忤逆把手伸向南苑。
　　这个世道，女人只是男人的取乐工具，生死自由皆由男子做主，男子的妻妾甚至可以是他们的交易筹码。一旦惹夫君不快，失宠都是轻的，怕是下场堪忧。
　　南苑贴身伺候颜如玉的只有春桃一人，平时不出南苑。教六艺的先生姑姑们后院姬妾也无权去责问。
　　但是南苑出来的下人可就惨了，不管是清扫丫鬟，还是洗衣嬷嬷，或是送饭菜的小厮，一个不差必被这些女人唤过去一遍一遍的审问。
　　问的无非就是南苑究竟是住的是何人，公子今日是否歇南苑，玉姑娘可有跟府中其他人接触。
　　虽然都只是些粗活下人，大多并未见过颜如玉，但总归有一些下人远远看到过这位玉姑娘。支吾不清各种描述，总之一句话，玉姑娘很美。
　　这可让公子正的妻妾们心中更加慌乱了，本来有个穆婉娘已经够难对付得的，现在不知道哪又冒出来个狐狸精争宠。整个南苑都分给那狐狸精一人，可见公子是有多宠爱她。
　　可笑的是，纵使这些女人们如何焦虑烦乱，却又从始至终没见到过这位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