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梦里寻他千百度》云声雁断

14、第十四章

　　命运是在事后回顾的东西，不是事先知道的东西。——村上春树

　　我回到卧室的那一刻，入眼就是夏洛克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孔：“你慢得像是去经历了一场热带雨林逃亡——”
　　好吧，我咬了两口手里的切片面包，决定看在地板上那个黑咕隆咚的洞和手里这袋面包的份上，选择性忽视这句话里的讽刺成分。

　　我蹲下来往洞口里面看了看，头顶上方倏地打下来一道光，像是在为我照明似的，探入洞里绕了绕，又收了回去——尽管我几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过刚刚的光让我注意到了洞口右手边的扶梯，似乎向下延伸到了很深的地方。
　　“顺着这个梯子应该可以下去。”就是不知道要爬多久。如果有两双手套就更好了，梯子看上去是金属的，脚踏的部分裹着一层棉状的东西，但是在不确定这条“路”有多长的情况下，我还是希望能多一份保障。
　　况且……谁知道下面有什么呢？
　　“外面的博物架上有个手电筒，茶几下面有两副手套。”
　　冷淡低沉的声线划开了我的思绪。

　　别墅里找到的这只手电筒柄很细，我可以把它抓在手里攀爬扶梯。
　　就在我一只脚刚准备探下去的时候，夏洛克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等等，让你的头先下去。”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为什么？！”
　　这句话简直像是在教唆我自杀一样！
　　这个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夏洛克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手仍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Sherlock，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这样干的。”
　　福尔摩斯仍然没有说话。

　　空气凝滞了片刻，夏洛克说：“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Olivia，你不能用常理去要求它。”
　　他看上去冷静极了，灰色的眼睛清亮而坚定。

　　…………
　　十分钟后，我换上了更便于攀爬的鞋子，蹲在卧室中间的洞旁边，背着装有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所有线索的背包——在夏洛克拒绝和我一起分担“把握线索”的责任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这个背包给我。
　　我开始后悔我在十分钟前做出的决定。
　　也许太过草率了。我想我的脸色可能有些发白。

　　“Ollie，你可以下去了。”夏洛克催促我：“别忘了时间限制。”
　　好吧，我打开把手卡在左手手指上的电筒开关，右手握上了冰凉的扶手。

　　没多久我就开始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顺着大脑意识做出来每一个动作似乎也迟缓得不行，然而电筒的光还是远远达不到底，手中塑料和金属的摩擦感让我怀疑下一秒可能我就会因为抓不稳扶手而一头栽下去。
　　在我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重力场像是整个儿翻转了一样，原本需要刻意控制才能保持稳定的双腿自然地下垂，难以支撑的爬行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像是在向上爬一样！
　　脑海里陡然划过下来前那一刻夏洛克对我的催促声。
　　他什么时候对我的态度亲密到可以喊昵称的地步了？更何况他并不喜欢这样称呼别人。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大声喊道：“……Sherlock，其实你并不能确定吧，你只是在让我去验证你的猜想是不是？！”
　　夏洛克的声音远得像是从万丈深渊下传出，又像是从百尺碧空而下，上上下下都是他的回答，和这声音的来源一样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你很快就会到尽头了。”
　　他说的没错。
　　况且在重力场已经翻转到对目前而言还算“安全”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总不可能再爬回去吧？

　　没多久，我注意到电筒光圈照亮的地方已经不再是虚无着落的黑暗了，光线在那块实处投落下一圈明亮，随着我的接近渐渐放大，光圈里木质的纹理渐渐清晰起来。
　　“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我嘀咕了一句，用另一只没拿着电筒的手尝试去推开那块木板。
　　木板倒不是很重，只是扑朔着落下许多灰来。

　　我抓着金属扶手爬出去，外面黑漆漆的，电筒的光在眼前晃了晃，洞口前面是一张侧放着的沙发椅，光线再往上抬了抬，一只毛绒玩具熊猛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沙发椅是侧放着的，但玩具熊的脸却恰好正对着我，黑兮兮的眼睛反着电筒的光，似乎还能隐约看见我惨白的脸，毛绒熊嘴部缝线的部分有些脱线，一根红色的丝线耷拉在它嘴角半弯的弧度上。
　　身后的洞口里传出越来越清晰的细小声响……我慌忙挪开光圈，从洞口里爬出来，拿着手电筒打量了一圈这个新的空间。

　　这里应该也是个卧室，我从有金属扶梯的那侧洞口爬出来的时候正对着沙发椅，背后则是一张床，一组原木衣柜立在床的另一侧，紧挨着门，门旁的灯光开关似乎坏了，门也被锁了起来；以及刚才由于视线限制，我现在才注意到沙发椅其实是放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前还有一个小木桌，铺着蓝白格纹的桌布，波浪状的边缘垂落在桌边。
　　窗前的纱质帘子和书房里的那个像是同款——也许是女主人在大减价时买一送一的产物。

　　我的手搭在帘子上，只犹豫了一瞬，就拉开了整面纱帘。
　　开阔的视野，依然是熟悉的街道风景，我低头往下看，花园里亮着灯光，在昏昏沉沉的街道里独树一帜。
　　果然……

　　我刚要转身，却发现被拉到一边的纱帘边缘被贴了一张纸。
　　一张小而窄的纸条，上面是三个简单的数字：
　　425
　　反面是三个单词：
　　BBG

　　夏洛克呢？我收起纸条，转过头，恰好看到夏洛克从地面上的洞口里爬了出来。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拿着手电在房间里走了一圈：“Olivia，这几分钟里你找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站在窗户旁边，手里无意识地揉搓着纱帘。
　　“一张纸条，写着425和BBG。”

　　“关掉你的手电筒，把窗帘拉起来。”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房门的方向走过去，补充道：“不是纱帘，是里面那层遮光帘。”
　　整个房间很快陷入一片厚重的黑暗，紧接着，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不停地响起来，我愣了一下，刚吐出一个“你”字，就听见夏洛克吩咐道：“捂住眼睛。”
　　我伸手遮住双眼，外界的光线陡然一亮，过了一会我才慢慢放下手，头顶的灯罩已经散发着它本该拥有的光亮了。
　　“开关顶端的横线是夜光的，颜色有些微弱，只有所有的光都消失才能看清它们的颜色——金色，蓝色和棕色。”
　　“灯光并没有坏掉，这是一个小机关，425和BBG是开关的顺序，结合我们在一楼打开的房门顺序，四下蓝色，两下棕色和五下金色。”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不知道你还在害怕什么——如果你感觉你的情绪不对劲，就啃两口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