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河拆桥》常侃不辍

5、5.“游走角色”正在发育中

　　半个小时前，广场上腥风血雨刚刚刮起，血腥味被夜风吹至稀薄无迹。死于一青鸫刀下的那些冤魂，有再怎么浓郁的冲天怨怒，都飞不出一隅圆形土地。相隔几百余米，深夜依旧睡的宁静，像堆积起来的乐高积木似的欧式楼房一律披着暗沉的颜色，连同勾勒它们边缘的，蜘蛛网般复杂的细窄巷道一起，晕作一团朦胧暗影。

　　没有一点光亮的这团影子里，有群人艰难摸索，只期待抓到一缕荧光。

　　曹偃翻遍整座公寓上下，能用钥匙打开门的所有住宅，终于得出一个极其重大的结论：这个城市——至少是这栋楼，一点可用的银都没剩下。

　　他其实可以用其他手段暴力破锁，搜空整个楼的屋子。但这种会造成不可逆伤害的非法入室行为，在曹偃心中是万万不可用的。人民警察就算被渡轮丢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也从不损害他人财产利益。

　　虽然没有试空可能性，但曹偃心中隐隐有个预感：不止是这一栋公寓，在其他地方也没有可以随手取用的银制品存在了。

　　联想到这个地名已经干脆的被“血族盛宴”四个字覆盖，曹警官登时做出明智决定，心说还是别做无用功的好——但对他来说，不全是无用功。他摸空了搜索过的住宅里所有刀具，上到剔骨刀下到水果刀，遗憾的是欧洲家庭并不是每家每户都热衷于做菜，有几家的厨房里只有两把切水果用的小刀，曹偃也统统拿走，收进了腕上佐哈尔同款的渡轮收纳用手环。

　　于曹偃而言，刀具大有用处。他用手表看过时间，轻而不爽的啧了一声，十分利落地三两步跳下楼梯，轻快跑出公寓，转进一条小巷。

　　然后他站在巷口。

　　拖着细长尾巴的毛茸茸影子带着吱吱声掠过巷尾，从曹偃眼皮子底下逃匿了过去，他只分给那只老鼠半秒注意力，便再度看进巷子。他的视线边缘，黑暗与地面的连接点上，蜷缩着一团不似阴影的东西。

　　那玩意儿似乎比曹偃要更早的来到此处，因此，便那么光明正大的占据着道路的正中央。它一动不动，仿佛是从黑的看不清的地方生长出来似的，十分的黑，又闪动着一点黏糊糊的反光。

　　曹偃微微皱眉，本能让他觉得诡异。那团黑色如同“死寂”二字的化身，连一丝呼吸的颤动和起伏都看不见，但曹偃偏偏觉得它该是生物——至少，之前是。

　　不论有多诡异，表盘上顺着顺时针方向一格一格跳动的指针并不允许曹偃在此停留太多时间。他回首望去，身后另一条通往未知黑暗的道路空空荡荡，看似前程似锦。但他浑身一颤，本能般又迅速转过头来，眼神一瞬间就定在了原先看了许久的地方，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依旧没有动弹的东西。

　　这团黑影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会在曹偃眨眼、挪开目光，总之是不去看它的时候猛扑上来的意思。

　　曹偃轻轻呼了口气，走上前去。

　　一串黯淡的小小足迹缓缓从暗影里褪出踪迹，是方才窜过去的老鼠不经意间留下的一点小小足迹。随后，月光诚实揭开黑暗帘幕，一点点露出了那团漆黑物体的本貌。

　　——尸体已经干瘪了，紧绷在骨骼上的干枯发皱皮肤透着失血的惨白。大半个颅骨都是扁的，干血把头发糊作无比惨烈而肮脏的形状，一个眼珠子已经和骨头一起变成了浆糊，唯一一个翻白眼球，深嵌在黑洞洞的眼窝当中，冷冷的凝视着夜空。

　　他……不，是它的眼球已经浑浊到发灰，因眼窝下陷而和金鱼眼一样的突出在外，翻到眼皮里的虹膜仿佛随时会转下来一般的诡异。冷白月光将它表情粉饰的无比怨愤，钝器所造成的外伤挫裂了它的头皮和大半块头骨，死状无论如何都算不得安详，失去血液，皱起的皮肤在它脸上填出一道扭曲笑弧。

　　曹偃只觉得心脏好像突然停跳，像被人捏住再用力砸到地上，眩晕感随之而来，好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心脏的大血管，狠狠的，捏紧再松开。弹性十足的大动脉狠狠一跳，他胸腔里那颗沉甸甸的往外泵着血的东西，就猛地弹回来，反冲出一股绕梁三日不绝的余音。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往后摔倒。惨死的尸体样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曹偃闭上眼睛甩了甩头，紧闭的眼睛前方浮现出郭晓如影随形的死状。干瘪的尸体，发皱的皮肤，严重失血的冷白色，变形扭曲的颅骨，翻白眼珠，眼窝，那种死尸脸上的狞笑。

　　干瘪的……干瘪的……干瘪的。

　　郭晓是被不知道谁砸死，然后被他妈的吸干了血了——用吸管，或者他妈的尖牙。

　　“操……”

　　曹偃抬手就直接甩了自己一巴掌，震耳欲聋脆声和随之烧遍半边脸的火辣辣的疼痛，让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的幻影褪去了些。曹偃用手抹脸，冰冷感觉都被死死封进躯体里，一点汗都滴不下来。他按了按太阳穴，在原地转了两三圈，终于认同自己此刻无计可施，勉强冷静了一点，至少能做到不去看死不瞑目的郭晓。

　　是谁先下的杀手，曹偃相当关心，但他更想知道的是，吸干郭晓的那玩意儿现在还在不在这块区域四处转悠。

　　曹偃将目光投远，四下一片寂静。在夜里，一切细节都被模糊了，除了黑以外，没有什么可注意的地方。方才从墙角溜过去的小老鼠仿佛是这块地界除他以外的唯一活物，于是曹偃有点后悔，没把它早早拦截下来，也好做个伴。

　　想法固然猎奇了点儿，但总归比和一尸体在这面面相觑的好。

　　曹偃看了两眼那本来叫做“郭晓”的躯体，张开嘴，做了一个尽量不让气体经过鼻腔的深呼吸。这巷子里的空气中沉淀着散不去的血味，还有种若有若无的腥臭，让人极不舒服。他蹲下身来，借着月亮，“郭晓”头上的细节在他眼中简直纤毫毕现。连在沾着猩红的骨骼碎片下面的，那点迸射出的脑浆，都看得分外清晰。

　　曹偃猛地站了起来。

　　“……”他又犹豫的俯下身去，朝着郭晓剩下的独眼比划两下，觉得要他闭眼的难度太过于高了。于是他叹口气去，潦草的将他拖到一旁，脱下外衣盖住了尸体狰狞的脸。眼不见，心就能欺骗自己的感官和记忆，觉得任何痛苦都不曾存在过，同伴死的其实十分安详。

　　曹偃无不愧疚地处理完曝尸荒野的郭晓，抬起头，正对上了一双在夜里泛着暗色光辉的赤眸。

　　“……卧槽。”人民警察轻轻爆粗，有一瞬间他想拔腿就跑。

　　然而下一秒曹偃看清楚了，那是一名身形高挑的红发女子。在夜色朦胧下她的外貌显得尤为出挑，一瞬间便在曹偃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本能告诉曹偃面前这人并没有太大的杀意，只是她身上的侵略性极强，连曹警官这种男人都感到些许不适。

　　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站在那儿，冷漠的注视着曹偃的一举一动。她好像看了很久，看曹偃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隐约的烦闷。

　　然后，她扬起英气十足的剑眉。她的双眼中流转着属于非人类的诡谲赤色，瞳孔也尖细如兽眸。曹偃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她就开口道：“你知道些什么？”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染着股独特的魅力，惹人遐思。但要配上这种单刀直入的问题，就不那么让人心动了。她身上的戾气大的出奇，生的颇为精致的一双眼冷冰冰的看着曹偃，像随口一问，又很有不容他回拒的强迫意思，冷硬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说实话，不论是谁，直接被呼来喝去第一反应都是莫名其妙。曹偃更是完全无法接受，他跟着扬了扬眉毛，故意学着她的神态，毫不客气的道：“您不觉得您很奇怪吗，小姐，问一个碰巧撞上的陌生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曹偃喜欢干脆利落的，但并不乐意被人用这种命令口气对付。听人仿佛没有和自己动手的意思，就略略放大了胆子，语气却还是平淡的——刚好还了她硬邦邦的态度。

　　他本来已经做好这女人要和他动手的准备，哪知对方竟只皱了皱眉头，似乎真的在考量自己问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

　　曹偃忍不住想，这他妈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线索，所谓凭空而降的一个NPC金手指？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可能还有点傻。

　　另一边，卡洛伊浑然不觉自己头上已经被扣了一个“可利用NPC”的头衔。

　　这是卡洛伊离开她生活了十余年的教堂的第五年。她原本游历过很多地方，为了找个吃饭睡觉的地方，除了出卖自己的□□以外的几乎所有能做的散工，卡洛伊都去尝试了一遍。她发现她的散打天赋出人意料的好，还有枪术——她的灵魂里仿佛带着战斗的本能，在教堂的这些年没有将她与生俱来的天赋磨平，就像格斗和枪术是卡洛伊多年以前的好友，从来不会忘却。

　　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导致卡洛伊的散打套路极尽了多变野蛮，几乎是招招要把对手往死里修理的地步。卡洛伊是个聪明人，有优势当然就要利用。她做临时的散打教练，也收钱帮别人解决一些麻烦。总之，她没有饿死自己。

　　卡洛伊是在一个月前来到这座城市的。临海，老旧，孤独又安静。她来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很放松，但紧接着，有些奇怪的东西便缠上了她。

　　卡洛伊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血族。

　　她在离开教堂的那一天就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还知晓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是血族导致卡洛伊决定离开，也是血族在这里因为未知的理由缠上了她。如若在平时，卡洛伊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但是今天，一切都乱套了。

　　卡洛伊知道，今天，不但是低等血族聚集在此——连仅次于亲王阶级的血族三代，也来到了此地。

　　她还知道，她眼前这个人类背后，有三个因为吸食脏血而发疯的七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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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短。日常求评论收藏…！！！TWT
那么真女主卡洛伊出场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