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河拆桥》常侃不辍

4、4.“银”对黑暗生物打出了暴击

　　尖锐狼爪在砖块铺就的地面上留下道道抓痕，野狼冲包围圈中央的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咧开森然长牙，掌心肉垫轻拍地面，漫步靠近。

　　姜言梓却当狼群都不存在似的撩起了百褶裙，裸露在外的白皙大腿上捆束的皮带与她甜美外表造成了刺目反差。她松开手，任由手机滑入皮鞘。随后姜言梓轻轻踮起脚尖，迫不及待的扭头看向一青鸫。

　　“小千那儿有落单血族呢，你知道吗？”她说，“没准就是那个血族三代后裔呀，待会儿去那地方接她吧？”

　　她的笑音没有任何收敛，仿若海啸来临时沙滩上最后一个躺着日光浴的旅人，不知天高地厚到了滑稽的地步。一青鸫的一记锋利眼刀刚刚送到，一声尖利嗥叫在下一秒刺破夜幕，野兽未等他做出回应，已是骤然发怒。它们眼前没有火堆，无需小心翼翼缩小包围圈恐吓猎物——狼群身披夜色，极其默契的一涌而上！

　　钟塔无比公正的俯瞰着中央广场。这里白日是人类聚集的地方，人气旺盛之处，豺狼虎豹不敢入内。而就在一朝之间，生活在暗处的种族终于决定插手人间事，不知何处来的狼见缝插针的霸占了黑夜，极原始而野蛮的践踏人的造物，撕咬人的血肉。

　　城市中浊流横行，钟塔却不说话。它不言不语的任由内部机括发声，浑厚钟鸣在凉薄夜色中荡开，凉风卷走钟声，轻柔吹入城中人的耳廓。

　　但一青鸫是听不见了。他耳边劲风呼啸，野狼嘶吼下一切多余声音皆不可闻，食肉动物口中腐臭气息几乎要喷到他脸上去。他斜眼睨了正扑来的兽，手腕一抖，喉管大豁正挂在刀尖上的狼就软了下去，一双灰暗下去的绿眼睛最后凝住的画面，是长发男子反手一刀劈下了它同伴的半个脑壳。

　　他的刀从狼嘴中进，削下滴着腥臭唾液的半条舌肉，将狼头从中一分为二，几乎不花任何多余力气。刀身上的血，只随手一抖，就顺着刀刃滴入地中。狼群大半早缺胳膊少腿的死了一地，但剩下的不知为何竟然愈战愈勇，不怕死的直扑上去，拼死也要在一青鸫身上咬下一块肉嚼似的。

　　一青鸫的眼神要比刀刃还要锋利些，这日本男子手中握的刀具与武士刀大相径庭，如果有专业藏刀人士，绝对能一眼认出——那是MAD DOG ATAK，世界顶尖军刀的款式。但与本尊不同，这把渡轮中出产的复刻品，不知用了什么工艺，将刀片坚韧度和锋锐程度再度提高。而且，刀身长度也有所增长。

　　一青鸫杀红了眼，在双重“疯狗”的锋芒面前，野狼爪牙简直是以卵击石。造成这场战斗的姜言梓却是悠悠然站在一旁，仿佛压根不在意自己把好好一场生存任务玩成了大屠杀。

　　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狼去袭击这个看似手无寸铁的纤弱女子，所有和疯了似的不择手段不要性命攻击一青鸫的野兽，都无比默契略过了姜言梓。她甚至有余裕拿出手机，选着角度给一青鸫拍照。

　　“……你就不能把这群狼驱走？”苦战良久，饶是一青鸫这等天生神人也觉得疲倦。他话音才落，抬脚前踏同时军刀直接捅出。刀尖横穿过野狼眼窝，锋利的冷白色没进一片猩红里，迸出了几乎扭曲的狼吼。

　　一青鸫未曾动容，温热狼血溅上指骨也浑不在乎，手腕拧转直接将整个眼珠子都绞成了红白相间的稀巴烂。他借着野兽哀嚎将其狠狠甩开，然而身后腥风刮的太过突然，他转身望去，一双莹绿狼眼已直撞上来——

　　叮铃。

　　铃音冲破了一青鸫停滞的吐息。

　　那狼森然长牙外露，不见血不欢的食肉动物冲势已老，上下颌一合就能从一青鸫身上撕下一条胳膊。但它竟然顿住了，还停顿了足足半秒有余！

　　这就是致命的疏漏。

　　就在这半秒之中，一青鸫骤然挣开了本能恐惧带来的僵直，毫不犹豫横挥一刀，利落斩下了它的头颅。离成功只差这半秒时间的狼头滚落在地，似乎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停了下来。

　　姜言梓终于开了口。她抖抖手腕上金铃，另一只手还坚持捧着手机，站在一地狼尸中显得云淡风轻：“我最多控制他们半秒呀，还好不是控制无效，不然你早就被吃掉了呢——还有六只，忍忍噢！”

　　一青鸫无言，横了她一眼。剩下的六只狼仿佛终于被自己同伴冲天的血气震慑住，没了先前的冲劲，反将狼的狡诈奸猾发挥到了极致，并不怎么急着冲击了。只是，一青鸫最不愿看到这种情况，他最不想胶着。而且一青鸫知道，一旦他露出疲态，这些眼睛比针尖的野兽就会立马扑上来，把他自己撕成十多块。

　　“驯兽师，我们闹成这样，不会引来血族吗？”一青鸫冷声发问。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和姜言梓一同行动……不，非必要情况下他不想和任何人一起行动。身为标准独行侠，多余的成员仅会让他感到身心不适。

　　只是姜言梓的确经验丰富，素质高尚，能力出彩。她进渡轮之前的职业，是个马戏团的驯兽师，因为一起意外交通事故而被送入了渡轮当中。或许是现实职业使然，姜言梓凑够积分便直接兑换了一个到目前为止在渡轮里还比较稀有的兑换品：异能。

　　她的能力为操控动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只要没有太过于强悍的自我意志，皆能为她所用，甚至还拥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不过，这样的异能即使强悍，掣肘也相当的大，因此价格并不高。

　　但在这种情况下，姜言梓的存在便变得尤其重要。

　　女孩儿专心致志点屏幕，给月光下浴血奋战的身影加滤镜，知道狼暂且不会扑上去，于是连头都不抬了：“不知道呀小鸫，不过他们不会来这——么快的吧。对了，很奇怪呀，你知道吗，我的能力对他们能够产生影响诶。”

　　一青鸫看了她一眼。“知道，而且，别用那种称呼喊我，”他并不想花费多余思考能力猜测姜言梓要告诉他什么，已经和这群狼打了半个小时有余，一青鸫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旺盛，“所以？”

　　在他们看似放松的一言一语对话之中，野狼开始展现出不安姿态，往后缓缓蹭去。一青鸫手指攥紧军刀，他摩挲着手感极佳的握柄，难得揣度这些野兽的态度为何如此古怪。

　　……他试探着从狼身上挪开目光，转移注意力，显现出疲乏姿态，结果并没有遭致凶猛攻击。在同胞兄弟死了一地之后，这些狼的勇气就仿佛被抽空了——他们显得畏首畏尾，既不敢攻击，也不敢就这样离去。

　　奇怪了，一青鸫想，他难道像一个赶尽杀绝的人吗？

　　“所以啊。”姜言梓并没有理睬要撤不撤的狼群，“并没有其他人在背后操纵它们，这些狼，全是靠自己的意志不被我操控的呀！在它们背后，肯定有更加强大的存在，把它们刺激成这样——”

　　呼啦。

　　一股强劲腥风骤然吹散满地血腥，将姜言梓还未说完的话语打断。地上狼尸淌出的血染红了地面，诡谲的猩红血泊在月光下光可鉴人，但风起的极其突然，连粘稠血液都被吹散开去，如有生命一般往外蔓延。

　　一青鸫往后退了一步，几近厌恶的皱起了眉，但他身后也是狼尸，在血中竟避无可避。

　　“对啦！猜的没错噢，这位……唔，漂亮妹妹！”

　　与欢快的少年嗓音一块儿出现的人睁着一双暗红的眼，却有明亮而灿烂的金色短发。大男孩模样的神秘角色往前迈了一步，扬起双臂，对着摆出警惕姿势的一青鸫和姜言梓做出欢迎手势。

　　他容颜年轻而俊朗，扬起的唇角勾勒出美国青年似的阳光笑容，叫人很难心生恶感。但他此刻脚踏腥臭血泊，背靠浓郁夜幕。在冷淡月光之下，用活泼笑着的脸说道：“虽然很不想对这么可爱的姑娘下手，但是我很抱歉啊，伊瑟兰斯大人命令过这块地方最好不要有‘活人’留着的。”

　　一青鸫神情骤然变色。而姜言梓似是愣了半秒，嘴唇刚动，下一刻竟嘶声裂肺的尖叫起来。

　　“一青——！！！”

　　冥王令下——一青鸫刚刚抬手，便被肉眼几乎捉不出来路的一拳狠狠挫飞！若非他本能侧身卸力，要是正面接那一拳，他肋骨都可能被打穿进肺。

　　那是极其纯粹的蛮力，单纯刚猛而原始的力量。即便卸去了对方的部分力气，一青鸫依然感觉他用前胸接了一记RPG导弹，浑身上下都传出粉碎似的闷疼——他起不了身，只有血沫源源不断的从口中咳出。

　　他如此简单的被秒杀了。匪夷所思。

　　思维仿佛已经离他远去，遥遥的注视着自己狼狈的□□，一青鸫想，还好他被那一拳送出了狼尸堆，否则要他躺在一群腥臭的禽兽里……恐怕，能叫他立马站起来杀了那个混蛋罢。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青鸫看着血色双眸的少年在他自己面前立住，侧头往姜言梓的方向转去，还带着歉意的眨了眨眼。

　　“我真的很抱歉哦，小姐。”那混蛋很诚恳的道，“这个人类男人比你要难对付一点，我不会让你感到这种疼痛的。”

　　姜言梓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她本应该移开目光，但身躯已经不受她自己控制。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样悬殊的情况下目睹死亡，还是第一次。她心中甚至没有了逃跑的念头，因为姜言梓清楚的明白，在那样的角色面前，逃跑毫无用处。

　　方才那人出拳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那是血族，而且，是非同一般的……

　　到底应该怎么办？是不是都怪她，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留下挑衅那些狼，或许就不会遇到这么强大的对手。是她害死了一青鸫吗，接下来，还要害死自己？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纯粹的连一丁点恶意都看不见，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男孩，而双眼的主人俯下身子，用一种面对将死的陌生人似的，略带遗憾，却不感伤的神情注视着一青鸫。

　　一青鸫面色极其苍白，沉闷的咳嗽带出他所有精力，以及一大口一大口的，象征生命力的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血族伸出手指，在他唇角沾了一下，放进嘴里吮了一吮。

　　“啊——你的血意外的好喝啊，真可惜，浪费了。”

　　……一青鸫在心里把这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他闭上眼，仿佛认命了似的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神色带着一股淡淡的厌倦，如阴霾轻拢于眉间。

　　不要胶着，不要拖沓。尽快让他脱离这个世界吧，已经够了，够烦的了……一青鸫想，只有死亡他才能安静的梳理自己的思维，是的，快让他停止呼吸。

　　姜言梓死死盯着血族朝一青鸫的脖颈伸过去的那只手，她绝望的紧盯着，期待能让那个人的动作停下哪怕半秒，期待这半秒能他妈的成为一青鸫翻盘的依靠——

　　然后，枪声骤响。

　　——砰。

　　姜言梓惊愕的看着一抹银光从左射入血族头颅，随着石子入水般的轻轻一声，下一秒，那血族的头便如烟花一般爆了半边。

　　粉白的粘稠浆液和血糊黏着碎颅骨一块儿飞溅，诡异的焦味升腾而起，银制子弹烧灼着血族身躯。失去了半边头颅的血族身子一晃，直接歪倒下去。

　　风水轮流转，原本必败之局，转眼被援兵翻盘。姜言梓转瞬间就欢呼起来，用看救世主的眼神望向子弹飞来方向。

　　——佐哈尔把枪插回腰间皮鞘里。雪貂像胜者花环似的，大摇大摆盘在他脖颈上。他是被姜言梓的尖叫吸引而来，刚刚才到，就看见这样一副令人心惊胆战场景，二话不说就拔枪来了一发英雄救友。

　　效果还很不错。

　　“吓死我了……啊，一青！”

　　一青鸫的状况绝算不上好，身体受伤严重就罢，还被他人的脑浆子溅了一身，心理洁癖发作都快要把他弄死了。佐哈尔连忙跑过去，顺带将跪在地上的姜言梓扶起。他从手环里点出纳米医疗包，蹲下身来，半跪在一青鸫身旁。

　　“你等等啊，很快就好……多亏现代医疗！”

　　见淡淡蓝光已经覆盖上一青鸫前胸伤处，那是医疗包开始自动工作，修复身体的现象。按照这个程度的伤情，只要五分钟左右就能救治完毕。佐哈尔松了口气，刚想坐下，耳畔幽幽低声骤然刺入了他的鼓膜。

　　“……嘶，好痛啊混蛋……”

　　佐哈尔看着原本躺在地上成了尸体的血族悠悠坐起，瞳孔缓缓的缩成一点。

　　明明已经被轰掉了半个头颅，他的骨骼、肌肉、脑组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佐哈尔和姜言梓极度惊惧恐慌的凝视下极速恢复——修复完成的猩红双眼旋转一圈，慢慢定在了佐哈尔身上。

　　“噢，开枪的就是你啊，还真是暴击啊，我半个头都没有了呢……可是，对我，毫无用处啊。”

　　他歪了歪头，笑容因脑组织还未完全修复而扭曲之至。

　　“——你要是长着红头发，我可能还会感觉到有点害怕哦，小弟弟。以后别拿着枪随便打人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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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全名为“银”对黑暗生物打出了暴击可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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