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一世安好》小梅雪

4、第四章 落日熔金 繁花空等

　　沉星环视四周，除了之前见过的掌门人凌宇和再英长老，另外还有三位长老也在。蜀山内德高望重的老者几乎都在了，这场面颇为正式威严。
　　再英行礼说，“沉星师叔，这里没有外人，你下山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再莲师妹已经闭关修行八年了，所以不方便前来拜见，还请谅解。 ”
　　沉星微微点了点头。
　　再英身边的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走过来，“沉星师叔，弟子是再玉。我们几个都觉得蜀山自古长幼尊卑有序，不能乱了辈分，所以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我们都要尊称您一声师叔。”
　　沉星心知阻拦不过，只说，“随便你们。本来我只是来向凌宇道别的，没想到你们都在。”
　　凌宇说，“如果沉星师祖你能找到段师祖的转世，也是一场因果。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转世的人是不记得前世际遇的，有些事，希望沉星师祖你不必强求。”
　　凌宇话中有话，引得沉星心中泛起疑惑，她自然知道转世的人不会记得前世，什么叫不必强求？难道她和他今世不宜再见吗？
　　在旁沉默已久的再微突然开口问，“沉星师叔，你上次见了再英师弟之后，还记不记得到过去了多久？”
　　沉星说，“大约个三月。”
　　话音刚落，只见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算错了？沉星回想她所记的观星摘录，重申说，“确实不到三个月。”
　　再英看着她，纠正说，“沉星师叔，自从我上次在炼丹室中见到你，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年了。”
　　凌宇在旁附和，“确实已经一年了。”
　　一年？
　　沉星疑惑地问，“已经过去一年了？”
　　再微上前一步说，“确实是这样。师叔你应当知道常人有三魂七魄吧？”
　　沉星点了点头，“这个自然知道。”
　　再微接着说，“恕弟子直言，您体内只有一魂一魄。这一魂是人魂，您失了天魂、地魂。七魄之中只有主哀的雀阴这一魄。所以您才需要比常人多三倍的时间来休息。”
　　沉星恍然醒悟，原来如此！原来当年是段天涯强留住她的一魂一魄，才使她的魂魄不至于全部灰飞烟灭，消失于这天地间。可是，魂魄还有一魂一魄，那她的身躯呢？不是该在熊熊烈火中烧成灰了吗？她的身躯是怎样保留下来的？难道天涯给她重新造了一副身躯？
　　沉星一直都以为她是这世上最懂段天涯的人，却也不知道段天涯到底是怎么样留住这一魂一魄的，照常理说，她的魂魄早该在祭剑当时就消散了，难道天涯在祭剑之前就抽离了她的一缕魂魄？难怪她的仙锁能困住他，他当时就已经为她留了后路了。
　　沉星谢过再微的提醒之后，向众人辞别说，“好，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告辞。”
　　再微突然开口说，“师叔，我送你一程吧。”
　　沉星婉拒说，“不必了。”
　　再微把手伸向袖口说，“有件信物，段师叔要我亲手交给你。”
　　段天涯的信物？沉星不再推拒，“也好，你送我一程，有些话我也想问你。”
　　“恩。”再微跟上沉星的脚步，往外走去。
　　蜀山风景幽奇，但游山的人往往一去不返，世人就妄加揣测，说蜀山是虎豹财狼的息身之所，也有的说是被仙佛超度了去，众说纷纭。倒也是因为这些传说，让世人对蜀山裹足不前，也让门下弟子的修行省去了许多尘扰。
　　蜀山派虽建派多年，但行事低调隐秘，加上经手的事都是些诡异荒诞之事，所以使得蜀山派的存在更像是说书人口中的传说。
　　下了台阶，走到无人之处，沉星突然停下脚步问，“再微，你还记得当年我和天涯进了铸剑室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当年柏逸师祖只让我守在室外，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所以我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再微很久，那天沉星进了铸剑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几个师弟妹都私下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确确实实不知道。
　　关于那天所发生的事，蜀山典籍上是这样记载的：邪神地煞来袭，柏逸长老祭出蜀山秘藏的噬邪剑，重创地煞，却也油尽灯枯而亡。沉星的师父齐鹏昆和第十二代掌门齐鹏易，为了拖延地煞魔军的攻势，给柏逸长老祭剑的时间，战殁。
　　沉星小心地问，“那天之后，天涯他还好吗？”
　　典籍上并没有记载当天段天涯的事迹，只记载了地煞逃退之后，蜀山群龙无首，众弟子跪求在段天涯身前，恳求他出任蜀山掌门，重振门派雄风。他推脱不过，只肯代理掌门，坚决不接任掌门之位。
　　“那天段师祖从铸剑室走出之后就一言不发，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是异于以往的平静，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再微回想起段天涯那时的模样，又说了一句，“他后来越来越不爱和我们说话了，一有空，他就会去莫高峰，每次从莫高峰上下来之后，都会显得特别的疲惫。”
　　沉星垂眼望着手中的惊梦剑，那是段天涯以前从不离身的佩剑，“你知道为什么他不肯接任掌门之位吗？”
　　“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偶尔听他叹息说他有愧于蜀山，不配担此大任。”
　　沉星心里疑惑，天涯他在愧疚什么呢？他为蜀山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原来那些年里，他也不曾好过。
　　快到山门的时候，再微停下脚步，递给沉星一块墨玉，“这是段师叔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今生等不到你了，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的话，就把这枚玉环交给你。”
　　“他还说什么了吗？”沉星接过玉佩，长长的睫毛覆盖不住她满眼的哀伤。
　　“没了。”
　　沉星辞谢再微之后，就独自前往汉中了。
　　沉星想起段天涯气宇轩昂的身姿，笑傲天下的气魄，忍不住猜想今世的他会是怎么的模样？她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她原本就不擅长占星推演，穷尽心力也只勉强算出是汉中林家。
　　到了汉中地界知后，沉星才知道汉中有许多户姓林的。又推演了好几天，才算出来是十七岁至二十九岁间的青年，可这也无从查起。
　　沉星一时无奈，偷偷趁着夜色潜入汉中当地的户部，把汉中这个年龄段的林氏男子住址都默默地抄录下来，一户一户寻访。虽然她的身体需要比常人更长的时间来休养，但思君心切，她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寻找着。
　　还好，剑识旧主。
　　走到汉中安慈镇的林府前，段天涯旧时的惊梦剑开始异样地在剑鞘内隐隐震动，它知道，他就在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