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云歌墨雪

2、第二章

　　清早，他是被教坊里的乐声吵醒的，那声音虽隔得远，但耳聪目明的他却听得一清二楚，还是昨天的曲子，只是这样嘈杂又不得精髓的曲倒是真真的配不上那样的舞。许是一时技痒，又或是好奇那女子的模样，叶文远立即起身梳洗，不过一刻便抱了琴去了那排练歌舞的台子。众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敢阻拦，忙给他备了坐席和木案，又上了滚烫的茶水。
　　叶文远并不多言，只是浅道了声多谢，倒是让那服侍的小丫头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颊染红云。
　　一个抬腕，一个挑弦便有了不同于寻常乐师的韵味。那熟练的指法，流畅的演奏，不板不结，余音绕梁。片刻间原本的乐师都停下了演奏，专注的看着那柔美的舞，听着这摄魂的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打扰这美丽的视听盛宴。
　　听到了骤变的乐，那不一样的余韵虽让杳杳有了一刹的停止，却又立刻跟上了节奏。细细感受那倾注了真情的《湘妃怨》，豁然开朗。曾经那一点点的迷茫仿佛拨云见日，她终于找到了她一只寻找的东西。那一仰，一含，一倾，一拧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每一个旋转，下腰都极尽了女子的柔美。
　　一舞终了，杜清婉忍不住去抬眸去看那演奏之人，那远远端坐的少年琴师，不必走近，只是远远的一眼便可看出他是何等的风光霁月。
　　教坊养的是供皇家权贵玩赏的歌儿舞女，虽然此处也属于宫禁却是大有不同的。教坊的女子大多胆大，日日与乐师相见，倒是没有外面那样大的男女之防。杜清婉又不似其他舞姬一样是被采选进来的，自小见惯了乐师与舞姬自然地接触，性子坦率得紧。如今，有人弹奏的曲子这般精妙，日后她少不了去叨扰的。只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倒是不好有所接触，她虽坦率，却也学过女四书，知道在人前要同男子保持距离。就像平日里，便是总管爹爹来看娘亲也是背着人的。
　　只是想到那曲，那人，杜清婉却是忍不住要去探索一番的。她敢肯定，如果有他的帮忙，她的舞技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当即便打定主意要寻个机会去拜访的。当下却是不提，同往常一样的去温习乐理，只是经过他身边时多看了一眼，正对上叶文远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当下便是心笙摇动，那双眸子太美了，那样专注孤独的眼神里只映出一个自己，说不春心萌动倒是骗人的了。
　　许是平日里见惯了杜嬷嬷与总管的相濡以沫，她定义的爱情就该是那样平凡安然的模样。至于领舞入后宫的惯例，她又没那个心思，倒是全然不在意。
　　而叶文远终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肤如凝脂，透白如雪。标志的鹅蛋脸上有那一双柳叶弯眉，一对柔和如水的杏眸，细瞧过去那双天真无邪的清亮瞳孔中又有几分猫瞳的妩媚味道，高挺的鼻梁下是嫣红的樱桃小嘴，让人想要一亲芳泽，如展翼蝴蝶般的睫毛扑闪着，更有了顾盼生辉的味道。真真的就是《洛神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的真实写照。
　　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在他心上荡不起一丝波澜。更难得的是她那双眸子里的简单纯粹。他是生活在谎言与面具中的人，所求的便是这一份干净坦率。或许，这一趟除了虎符和布防图，她便是他的额外收获。待事成之时，她若愿意，他便收她在身边供养，许她侧妃之位。她若不愿，他便赠她金银，放她出宫婚配，终老人间。只愿她的眸子里能停留住这一刻的真。
　　“公子，皇上派人来请您过去。”一旁的公公轻声道。
　　叶文远闻言倒是不再停留，径直抱起琴随着前来宣旨的公公离开。只是又不经意的看向了杜清婉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现在刚刚相遇呦，不要着急，会有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