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橙色笑脸

7、第 7 章

　　周末晚上8点15分。小夕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电车。

　　“哎……”小夕踏进空荡荡的车厢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车里没有什么人，只在靠前的双人座上有两个貌似情侣的中学生挤在一起腻歪着。两人身穿一摸一样的校服，分享一对耳机，低着头，脑袋凑在一起，一边在手机上看剧，一边不时窃窃私语。

　　年轻时候的爱情啊。小夕微微一笑。她走到车厢中部，在靠近司机一侧选了一个单人座位坐了下来：在已经明显有些萧瑟的北方的秋风中，穿着单衣单裤，花30多分钟等待公共汽车，委实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验。特别是在接到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还好，很快就要到家了。

　　小夕舒舒服服的向后靠在椅背上，一面向窗外看去。公车正缓缓驶出车站，旁边就是A市著名的商业步行街之一。这里平时就处处霓虹靓颖，周末晚上更是人声鼎沸：通宵营业的迪吧酒吧网吧ktv，很晚才关门的餐厅发廊和流行饰品店，吸引着无数追求刺激，躲避寂寞的年轻人。在这里，露天大喇叭播放的前卫电子乐可以和路边小店特价清仓的吆喝声和谐的融成一片，身穿保守制服的写字楼白领可以和把头发染成粉色的叛逆少女在同一个舞池里淋漓共舞。这条街就是这个城市的缩影：青春，狂躁，有无穷的创造力和活力，也随处可见赤裸裸的肮脏和欲望。

　　“……此桩杀人案件，已为三月内的第三起。家属痛心之余，亦有控诉警方懈怠，破案不利……”小夕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原来却是司机打开了车上的移动电视。挂在司机车座背后的小液晶屏里，本市交通台的女主播孟恬正在播报着新鲜出炉的本市新闻。

　　“又一起单身人口凶杀案吗？”小夕前面的中学生情侣也抬起头来。那女孩子似乎有点担忧，一边问，一边向男朋友那边缩了缩身子。“这半年已经五六起了，我爸他有朋友在市局工作，听说上头给了挺大压力，从局领导到普通巡警，都为了这事加班，但好像还没有什么头绪。”男孩子低声说，但看到女孩子惶恐的神色，随即伸出手将女朋友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柔声说：“别怕，这样说虽然有点不好，但遇害的都是常年独居的年轻人。你家里有爸妈，就算出来，不是还有我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女孩子听着这话似乎开心了些，将头放在男生肩上，两人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变成只有情人彼此间可以听到的悄悄话。

　　周末……周末就连坐公交也虐狗啊。小夕觉得自己脑门仿佛贴着硕大的三个字：电灯泡，心中早有无数哈士奇狂奔而过。她略尴尬的将注意力集中到司机和他椅背后那块闪亮的屏幕上。那司机带着大大的口罩，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估计见惯这种卿卿我我的情景了，背仍挺的笔直。电视中孟恬的播报已经到了尾声，她正带着一脸职业的笑容向听众做最后的总结：“鉴于近期发生的多起恶性事件，有关部门特提醒广大市民特别是单身居住的年轻市民提高警惕，避免在网上或日常生活中泄漏自己的隐私，提高风险意识。如遇可疑状况，广大市民除可拨打110外，更可拨打本市公安局开通的“000”紧急求助热线……”

　　特别是单身居住的市民……唉，小夕略带挫败感的想，就连坏人也知道单身狗好欺负了，这是专挑软柿子捏内。不过话说回来，从今年年初开始的这多起单身人口被杀或失踪案件，闹的确实有些沸沸扬扬了。首先是作案动机：被害人一般是独居白领。因为现在都市年轻人习惯浅社交，再加上独自生活，被害人同事或朋友往往在被害人失踪3天至一周后才发觉情况有异。目前所有记录在案的受害者都从事正当职业，无不良嗜好，经济状况良好，社会关系清白。一句话，不存在一般凶案中常见的债务或情感纠葛。因此警方的调查往往无从下手。被害人的家属和朋友在事前事后也无一收到过任何索取赎金的要求，所以绑架求财的情况也可以排除。

　　其次是作案手法：根据警方的正式通报，被害人的死亡时间一般在报案失踪后四到五周。均为窒息性死亡。除此之外，生前并无被虐待或性侵的迹象。离奇的是，每个受害者的心脏都在死亡后被摘除，包括两位有先天性心脏病病史的受害者。这成为警方判定此类案件为同一团伙或个人连续作案的关键。

　　当然官方的报道就到此为止了。但在A城某著名论坛上，有段时间曾流行过一个非常火爆的帖子。发帖人自称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直系亲属，称自己亲眼看到：“尸体胸部外表平整，并无任何外科手术的迹象。” 但“心脏确实整整齐齐的被从胸腔中移除了。”那帖子一开始发在社会新闻版，之后被管理员移到了灵异。下面的跟贴也五花八门：有猜测这是专业走私团伙用最新技术提取活体器官的结果，有猜测是某国生化武器不慎泄漏造成的，更有人痛斥发帖的楼主实际是个危言耸听借热点传播谣言的小人。

　　那帖子也许只是某个写手或营销号蹭热度拉流量的胡乱之作，不过小夕和邵薇薇这种不看电视报纸只玩网站手机的超级网虫倒是通过它第一次了解到自己城市正在发生的一系列恶性事件。小夕还记的刚看完帖子的那个周末，邵薇薇花了一个晚上在网上研究比较了各种不同类型的防狼器械，最后在淘宝上淘了两大瓶防狼喷雾，一瓶给自己，一瓶给了小夕。“你是千年单身母胎，而我家大齐也常常在外地，咱们两个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小夕想到邵薇薇说这话时顶着的两个大大的熊猫黑眼圈，和一脸浓的可以滴出水的忧郁，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却发现公交已驶出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渐渐消失，酒吧和KTV的震天响已经远去。那对中学生情侣也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嘎吱吱”，却是车辆进站时车胎与制动闸摩擦发出的声音。车门“哐当”打开，车厢中传来一个机械呆板的女生：“小月河南到了，请到站乘客从后门下车。”

---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耕耘的作者墨墨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