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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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不喊人，一进门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一抬眼看到宋舒和房上的钱壮，先是一愣，随即小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算计。
“哎呦，我说小舒，你这是干啥呢？”来人嗓门很高，尖利的声音惊得宋舒和钱壮都停了手，钱壮往下看了一眼，没说话接着干活，宋舒回头看见来人，却是眉头一皱，随手将手里的茅草扔给钱壮，拍拍手，冲着来人不咸不淡地说：“大嫂，你来了。”
来人正是宋舒大哥宋平的媳妇儿白氏。这白氏娘家不在钱家沟，因模样清秀，未嫁人时在村里也是眼高于顶的主儿，当初看上宋平，是觉得他家田地多，兄弟少，等进了门，头胎又生了小子，这心思就更多了起来。生生将宋舒赶出了家门不要紧，因着宋家二老分给宋舒的几亩田地又着实闹了一通，可见其心之贪婪自私。
白氏今日登门本是为了找找宋舒的晦气，不想竟让她碰到了钱壮也在。这钱壮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虽说他娘不好惹，钱家人又护短，可钱家人也好脸面，这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岂能错过。
“可不是来了么，小舒，大嫂我来……哎呦，小舒，你……你这院里怎有男子在啊？”白氏先上前几步作势要与宋舒套近乎，又佯作才见到房上钱壮的惊地后退了几步，“哎呀小舒，你这院里有外人在，怎不告诉我一声！”话锋一转，神色间带出几分鄙夷，“小舒，不是我说你，你都搬出来顶门立户了，怎还是这样不晓事？！你说一个哥儿，好端端的怎么跟一个男子混在一起……”
“大嫂！”正要舀水的宋舒脸色一沉，使劲将手中的水瓢砸进缸里，看着白氏的眼中带上了冰碴，“大嫂要是有事就赶紧说事，要是没事儿，我还要修屋顶，就不留你了！”
白氏撇嘴：“哎呦，小舒，你看你你说的这是啥话，我这做大嫂的说你两句，还不行了是怎的？修屋顶？爹娘把你分出来是爹娘的意思，我和你哥可从来没说过不管你，你屋顶要真是坏了，让也该让你哥给你修，你这巴巴的找个外人来修，知道的说是你怨恨爹娘把你分出来，与我们生分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外人比跟自家人还亲呢……”
白氏这话一出，不说宋舒气白了脸，就是房上的钱壮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乡下地方虽说并不如何重视名节，可哥儿因着也能嫁，一旦与男子有了牵扯，嫁娶都会变的困难。饶是宋家老院位置偏僻，也并非杳无人烟，白氏这样大刺刺的嚷嚷出来，难保被有心人听见，万一宣扬出去，宋舒往后就别想再有安生日子了。
“宋家大嫂，话……话可不能乱说，”钱壮有些着急地开口，只是他向来不擅言辞，一着急，说话就更不利索了，“那个，宋舒的房顶破了，我只是来……来帮他修修，宋舒好歹……好歹是你的小叔，你可不能瞎编排他……”
“哎呦，我当是谁这般热心呢，原来是钱壮啊，”白氏一抿鬓发，笑的意味深长，“这就说的过去了，我早听说小舒跟你顽的好，你从小就护着他，果然这情分跟别人不一样，原本爹娘把小舒分出去，我和他大哥还有些不放心，这今后有你照应着，我们这心啊，安稳多了，呵呵……哎呦！”
原来是宋舒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一瓢水泼了过去，正泼了她一身。
“我……我跟你拼了！”这下白氏可不干了，她本就是个爱掐尖的人，平白被人泼了一身水，这大热的天，看过去十分不雅，登时又羞又恼，咬牙切齿地就冲宋舒扑了过去。
宋舒轻轻松松地往旁一跳躲过，一手拿着水瓢，正色道：“大嫂，你这是做啥？你可是我大嫂，我不能做那对不起我大哥的事儿，你要自重！”
“你！”白氏也是气急了，忘了哥儿也是能娶人的，被说的脸又是红又是白，忙把胸前的衣服笼住，不敢再动手，只瞪着宋舒，俩眼能冒出火来，“好，宋舒，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却倒打一耙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没门！我白氏行的端做得正，到哪儿都能说出理去，倒是你身为哥儿，却不知廉耻的将男子领到家中独处，我倒要让钱家沟的老少爷们都看看，看你是个啥腌臜货色！”说着，气冲冲跑出了宋家老院。
“啪……”等白氏一走，宋舒手一松，水瓢掉在地上，他抱头蹲在地上，就如被迅速抽干了水分的小白菜，整个人都蔫了。
钱壮蹲在房顶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可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帮着宋舒修房子，会引来这一出，白氏在村里名声在外，素来以心眼儿子多著称，这一次她在宋舒手里吃了亏，还不知会闹出甚么来。
“那个，”钱壮看出宋舒心里不好受，也不知该怎么宽慰，挠挠头干巴巴地道：“你别难受，那个，她的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是啥样的人，村里人也都知道，不会有人信她的话的，其实，这事儿就怨我想的不周到，我……我会跟别人说清楚的，我……”
“怎么，跟我这样的哥儿扯在一起，让你难堪了？后悔的话就快滚！”宋舒也不抬头，说话的声音还有些低，有些淡，却不知怎么的，这短短几个字却听的钱壮心一颤，忙不迭的摆手道：“不不，我没后悔，我……我就是怕牵累你的名声……”
“哼，名声，我还有啥名声，早在我被我爹娘分出来时，名声就没有了，我知道村里不少人背后说我，他们都信白氏的话，只当我当真又馋又懒，偷奸耍滑不孝顺，你……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
“没有！”钱壮难得反应的快了些，未等宋舒话音落下就赶紧表态，“我从来不信那些话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
“你知道啥？你知道的都是小时候的我，咱们都好几年没一起顽了，也许我变了呢？”宋舒抬头横了钱壮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比刚才好看了不少。
钱壮被他一阵抢白，也不着恼，憨憨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变的。我还记得小时候我送过你一只我自己编的家雀儿，过了挺久你拿出来还跟当初我送你时一样，我二婶儿说你是个念旧长情的人，你被你爹娘分出来，却从来没说过他们半句坏话，我就知道你没有变……”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了，”钱壮的话说的并不如何动情，宋舒听着听着却红了眼眶，用力眨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宋舒捡起一旁的水瓢起身，舀起一瓢水倒在堆好的黄土里，尽量轻松地道：“算了，你要不走，咱就接着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她白秀平能折腾出啥来！”
白氏这一段小插曲过去，二人重新打起精神干活，傍晚前愣是将整正房屋顶都铺好了，宋舒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笑的合不拢嘴，钱壮看他高兴也跟着高兴，两人一时都把白氏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他们终究低估了白氏的心机。翌日一早，宋舒与钱壮有私情的流言就传遍了整个钱家沟。
“宋老七，真没看出来啊，你们一家耍的一手好算计啊，”宋家院子里，杨氏站在院子当中，指着宋老七一家，脸气的都扭在了一起。
想她辛辛苦苦养大一双儿女，却没一个省心的。女儿那事倒也罢了，毕竟是她自己太过草率，原想着儿子老实本分，总该让她随心些，不成想却栽在一个哥儿手里，她家石头可是要娶女子的，一旦跟哥儿有牵扯的事儿落实了，以后还有哪家闺女肯进她家的门？！说甚么她也不能让宋家得逞。
“你们这是看准了我家石头心软好说话，一准会可怜你家哥儿，这才把你家哥儿分出去的吧？甚么有私情，定都是你们传出去的！我家石头是啥样的人，钱家沟老少爷们谁不知道，说他跟你家哥儿有私情，我家石头喜欢的可是女子，今后要娶的也是女子，他不过是看着你家哥儿可怜，多伸了了两把手，钱家沟石头伸手帮过的人多了，意思是那些人家都有人跟我家石头有私情？！”
“不是，钱银家的你别瞎说！”杨氏声音大，一会儿的功夫，院里院外就围了不少人，宋老七的婆娘王氏忙开口否认，心里直埋怨杨氏说话太狠，钱家沟有闺女的人家可不少，钱壮帮过的人家也不少，杨氏这话说的轻松，她要不解释可就犯了众怒了，“小舒虽说让我们分出去了，可到底老宋家的人，你说我们往外说他的坏话，于我们有啥好处！钱银家的，你要找就找那嘴碎传闲话的去，跑到我家来吵嚷算哪门子事儿？”
“我干啥找别人，我就找你家，要不是你家哥儿不知检点，怎么会传出那样的话来？！”杨氏可没那么多顾忌，说出来的话让宋家人立时变了脸。
白氏忍不住出声道：“哎呦，钱大婶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小舒就是再不知检点，要不是你家钱壮巴巴地跑去跟前献殷勤，这话也万不会落在他身上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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