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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神医花骨朵 ...

  •   016
      “我叫花骨朵。”

      皮肤黝黑的男子等崔洋和陆峰终于回神,搞清楚情况之后才自我介绍,当然他只是单方面对陆峰说,崔洋认得他。

      花骨朵是苗疆花氏神医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常年出门游历,最喜去崇山峻岭、深渊海外采集各种珍稀药材。

      崔洋是在一次出海的时候遇见到他的,花骨朵点背,乘坐的船遇到了倭寇,抱着船板在海上漂了几日。

      崔洋和一众渔民将他救上了船,见他皮肤黝黑,起初并未在意,只以为是被海风太阳晒的。

      逐渐就发现不对劲,一是他的肤色没有白回去;二是他黝黑的肤色上竟泛出金色的纹路来。

      渔民很是害怕,以为捞到了海鬼,商量着把花骨朵再丢回大海里去,是崔洋保住了花骨朵。

      后来船上有水手出事,被渔网缆绳缠住,撕去了半截胳膊的肉。

      水手最怕这种伤,渔网上常年沾着鱼类腐肉,虽然时常晾晒,但还是有可怕的腐蚀力。

      半截胳膊的肉会逐渐腐烂,蔓延全身,活生生地被痛死。

      是花骨朵救了那名水手,他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种很奇怪的绿色液体,涂在水手的胳膊上,而后缝了起来。

      起先几天胳膊化了脓,浓水直流,众水手都说花骨朵是个骗子。

      后来浓水消了,胳膊居然结了痂,再后来痂脱落,水手的胳膊竟和原来的一般无二,力气也未曾受损。

      众水手这才信了他是神医,将他安全送到了岸上。

      花骨朵也因此跟崔洋结了缘。

      昨晚他才到越州城,刚进冬酿的酒窖就被邬墨玄逮住,说了一晚上的话,今早有位石匠来报崔洋病得厉害,邬墨玄就让他立刻去看看。

      于是跟着急匆匆赶了几里山路,进屋就见崔洋和陆峰相拥睡着。

      他探了崔洋的额温,已然正常,又观察了呼吸,虽虚弱但平稳,便知已过最凶险的一关,便不打扰两人,静等着他们醒来。

      谁知刚醒就闹了出乌龙,还看了场好戏。

      崔洋羞得无地自容,他方忆起些事。

      那一晚陆峰走后,他顿觉万籁俱灭,呆坐于院中不想动弹,等觉察到夜深天寒时,人已不太对劲,头晕得厉害,腿脚无力,用力站起后天旋地转,人不受控地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陆峰怀中。

      陆峰也简略说了经过,未多言裘叔相劝之事。

      只说裘叔来他家,回去的时候路过院门,想起这两日未见崔洋动静,就进来看。

      而后发现崔洋浑身冰冷倒在院中,他与裘叔商议,裘叔星夜赶去越州城寻李掌柜,他留下照顾崔洋。

      陆峰未曾细说一夜是如何照顾的。

      但花骨朵是神医,一眼就看穿经过,赞许:“崔小子湿寒入体,身体受损,仅凭自身已无法回暖,若不是你及时帮他取暖,即便我赶到也无力回天。另外……”

      他敲了敲桌上的碗,正是之前剩干菜汤的碗,“这碗汤是神来之笔,若是喂他喝水,效果恐适得其反。”

      干菜汤微咸,崔洋听花骨朵说过:盗汗脱水之人不能喝淡水,会导致症状加剧。

      他心底感激陆峰的同时,也揣测着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令他喝下汤的,想着脸便又红了起来。

      陆峰并不知崔洋想法,见花骨朵说崔洋已好些,就准备穿衣下床。

      不想花骨朵却说:“你别急着下床。”

      陆峰不明就里,花骨朵凑近仔细看了陆峰的眼白,一夜未曾好好休息,此时的眼白上本应有血丝。

      但陆峰的眼白非常奇怪,不仅有血丝,还有处血丝破裂,形成了块小血块。

      花骨朵抬手,指被褥:“手,放这。”是要号脉。

      崔洋立刻紧张了起来,陆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本就是个棘手的病症,这一夜看护他,千万别出事。

      他忍不住探身去看,却忘记自己体虚,稍一动作就头晕目眩。

      看得花骨朵沉眉,先丢下陆峰,言:“你只是暂时脱险,不好生修养,会留下病根,往后每逢阴雨便会疼痛不已,还不快躺下。”

      崔洋心忧陆峰,哪肯躺,但见陆峰也随着转头,有要伸手帮他躺好的意思,他只好躺下。

      目光却忍不住往陆峰身上去,此时他已看不到陆峰的脸,只见着对方挺拔的背,心里叹息陆峰这般优秀却要遭那般的罪,心疼不已。

      花骨朵已诊完脉,眉紧锁,片刻才说:“你的病比他还凶险,你以往不知吗?”

      什么?!

      崔洋和陆峰同时一顿,崔洋是被吓的,陆峰是奇怪。

      “我不曾得病。”他说道,还补充,“我自小身体就很好。”

      花骨朵却是摇头,自药箱里取出银针,点了灯烫了烫,而后扎到陆峰后脑的一个穴位上。

      才触碰到,陆峰便觉头痛得厉害,花骨朵立刻就停了手,指穴位:“你这处遭过重击,留有血块,因着你年轻,血块不曾过分损害你的身体,但随着年龄渐长会越来越明显,过三十岁后会日渐觉得头疼脑裂。”

      “啊?”崔洋失声,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陆峰却愈发奇怪:“你说我脑中有血块,可怎么以前没有郎中告知过我?”

      “寻常郎中怎可能看得出你的病?”花骨朵答。

      陆峰便问:“那你可看得出病因?”

      “血块分内因与外因,内因为自然形成,多发于老人身上,幼童若是颅内形成血块,多半为痴呆儿,你四肢健全,头脑清晰,应是外因所致,你幼时可曾被重物撞击过?”花骨朵问。

      陆峰本来说不曾,却忽然想起自己并不记得幼年发生过的部分事情。

      崔洋却是越听越心惊,幼年时遭受重物撞击?那该是多可怕的事?被褥下的手不由握紧,陆峰的衣角正好在他手边,紧握时一道握了进去。

      陆峰有所感,心中奇怪之余,还是转头宽慰了崔洋:“我没事,我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位神医方才也说了,现在我还年轻。”

      可你总有年老的一日!崔洋心说,眼神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陆峰愈发奇怪,自己与崔洋不过泛泛之交,怎这般关心自己?

      他本欲发问,花骨朵先开了口:“你说得也没错,你现在还年轻,并无大碍。什么时候等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医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好找,错过了今日,你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花骨朵说这话时,神情倨傲,口气狂妄。

      陆峰未曾见过这样狂傲的人,好话说在他口中也带着丝“错过他就是你傻”的鄙夷,心底涌起不舒服感,但碍于花骨朵和崔洋认识,不曾发作。

      倒是崔洋,像是想起了什么,忙与陆峰说:“他确实不好找,机会难得,回头让他看看你娘的眼。”

      又与花骨朵说:“你呀,总有一天要坏在你这张嘴上,明明是个天下第一的神医。”

      陆峰一听崔洋说,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肤浅了,天下第一的神医自然有骄傲的本钱。

      忙郑重向花骨朵道歉,又恳请花骨朵帮他娘看一看眼,还请求对方莫要将自己脑中有血块一事告知他娘,以免他娘担心。

      花骨朵一一应了,先给崔洋开了方子,药丸和汤药两种。

      药丸他随身带着,立刻让崔洋服下,汤药等回头看完陆大娘的病,一起让随行的臻品斋伙计去越州城里抓药。

      陆大娘的病倒是寻常见,多年劳作伤了根本,现在一并发作,身体又比常人弱些,病痛就更严重些。

      花骨朵一一仔细诊治,当诊到陆大娘的眼时,他略皱了下眉。

      他医术高明,看得出这种程度的眼疾并不只是常年缝补衣物所致,常年缝补衣物一般只会导致眼花。

      陆大娘的眼却有失明之症,且仔细问询下是时发的,也就是偶尔好一些,偶尔发作厉害一些。

      因是曾患重症,但未得良好的医治,留下了后遗症,且观后遗症形成的时间,与陆峰脑中血块形成时间相仿。

      花骨朵略沉思了下,开口问:“大娘,你的眼在十年前是否完全瞎过?”

      陆大娘一听神色一变,语带戒备之意:“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这位大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花骨朵心想,面不改色,解释:“大娘,你的瞳孔内虹膜留有旧伤,这些年你看东西应时常觉得眼中有刺痛感,痛感时强时弱。我看那道伤,已固定成形,是至少十年的伤。”

      陆大娘不懂医术,但花骨朵所言与她日常所感基本对上,便稍卸了些戒备,说道:“这位郎中的医术真是高明,阿峰!”

      她唤陆峰,指着日光,“快中午了,去淘些米,这位郎中肯定饿了。”

      陆峰本坐在门槛上看花骨朵诊治,听到陆大娘的话,虽不乐意,但知确实已是正午,该做饭了,尤其早上他睡过头,他娘与他都没吃早饭,还有崔洋,也是饿着的。

      就忙取了些米,是今年的晚稻,往年他们吃不起,只敢买些旧年的陈米,今年有了老陈头换回来的提成,就买了些。

      陆峰提着竹篮去溪边洗米。

      陆大娘仔细听着陆峰的脚步声,待确认儿子走远,方才开口:“神医方才说的没错,十年前我确实瞎过。当家的忽然就没了,我伤心过度,整宿整宿地哭,把眼睛给哭瞎了。”

      她长叹一声,那是段她不愿回忆的过往。

      明明早上出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晚上就没回来,半夜家门被敲开,告诉她:人没了,是采石的时候绳子断了,从山上摔下来的,粉身碎骨。

      她当时就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抬回来了,已入殓,说是东家心疼她,赠了棺材。

      这会子正在外堂封棺。

      她跌跌撞撞跑去了前头,当家的说没就没,不能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推开了笨重的棺材盖,棺材里面的情形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越地的习俗,九层寿衣加九层被褥,要塞得满满当当的,推开棺材时,寿衣和被褥一件不少,当家的自剩头看得到。

      脸上封了张红纸,却还是清晰地显示着那颗不成形的头颅。

      她当时就泣不成声,伸手要去揭那张红纸,身旁的白事先生拦住了他,说:这不行,会坏了规矩。

      她哪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嚎啕大哭不肯罢休,推攘间,她揭开了红纸的一边,赫然发现当家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失足跌落的人怎么可能脖子上会有勒痕?

      她当时就想质问,可她只是个女人,主持白事的是陆家的叔伯兄弟,没有她说话的份,便是开口也只当她胡言乱语。

      她被人扶回了屋后,发现儿子直挺挺躺在床上,虽有口气,人却怎么唤都唤不醒。

      她悲痛交加,日夜哭泣,终于有一天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看不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神医花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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