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来运转的阿萝（系统）》浮生长欢

11、黄花鸡丝面

　　泽阳县，城垣周长一千二百八十米，高六点七米，宽四点七米，有三座城门：南门、小南门、西门。东面没有门，据说是山势巉岩，开门不利，故辟小南门代之。北面也没有门，史传当时的堪舆家认为北有天柱峰，艮风宜避，不便开门。

　　一条济源江穿城而过，自西北流向东南。县城北面和东面都有山，地势奇骏，倒是常吸引一些府城的人过来游玩，因离府城不过半日的距离，且是去往邻省的必经之路，经济倒还算繁荣。

　　方家一家人自西面城门进城时，正是各户人家用朝食，预备出去上工的时候。因此街上人流已经不少了，颇有点后世上班高峰期的感觉。阿萝一边哈着气，一边跺着脚一路小跑的跟着走。

　　一路从主干道走来，道路两旁的许多铺子已经打开门做生意了。主干道两旁的店铺都是有些门路或者银钱多才拿的下来的，因此修的那叫一个好看，都是高高大大的门，一排排比着来，这家花大价钱，在对联牌匾都刷上金漆，那边的门前就挂上了小贝珠串的帘子，阳光打在上面，五彩的光很是夺目。只是这冬日，这么看着有些冷，又在珠帘里用红色的绸缎支出一个半身高的布帘子挡风。

　　门前台阶前，画着线的人行道也都有些小摊位摆着，因到了冬天，小摊位都是用篷遮盖的架子架起来的摊位，用来挡风。有的摊位是桌子样，上面摆着不值钱头花，银钗，架子高处再挂两条细长条，银钩的耳环挂了两排，有的上面是银质的小丁香花，有的是贝珠吊着细长的一串。有些摊位前面斜着四十五度摆着柜子，分了三层，摆了些五颜六色的粗布，还有些印染的不太好的绸缎，还有一团棉花的样板。想来也不是人人都有钱进那富丽堂皇的铺子，因此这些摊位也很有市场了。有些俏丽妇人早上挎着篮子去买菜的路上看到了喜欢的款式，便会停下来瞧瞧。

　　小贩们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讨价还价声，汉子推着车送货喊着让路的声音，还有牛车在水泥道上驶过的声音，热热闹闹的，一派繁荣的市井生活景象。

　　阿萝目不暇接的看着街上这些热闹的场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生活在这个热闹鲜活的朝代。方柳氏与阿萝跟着方文谦走了一段路,只见方文谦带着他们穿过街道,来到一处矮矮的院落，似是一处人家的住所。院子里种着一棵树，阿萝不认识是什么树，但是在这冬天也郁郁青青的，看起来很舒服。

　　方文谦对着里面喊:“茂哥儿,你在家吗”只听得里面回答道:“在呢在呢,就出来了。”随着这洪亮的大嗓门走出一高一矮两个男子，看长相应该是亲兄弟。只矮个子的男子穿的与方文谦穿过的学子服一样款式，只是变成了厚厚的袄子。

　　果然听到那名叫茂哥儿的男子对着方文谦介绍道:“谦哥儿,这就是我那做中人的哥哥金盛,你把婶子和妹妹交给我哥哥带着，你只管放心。”又回头对那个高个子的汉子说:“哥哥，这便是我那同窗好友方文谦和他娘他妹子。”

　　只见那头那高个子的汉子走上前对方柳氏一家拱了拱手，又对方文谦说道:“某比你年长,你既是茂哥儿的同窗，随他喊我一声大哥便是。某不才在这县城做个小小的中人,对于县城里何处有房屋租售，何处做什么买卖,何处买卖兴隆略知一二,听茂哥儿讲你家是想寻个小生意做做，某想应能帮上一点小忙。这外面风大，你们先屋里坐，我们再聊一聊这章程。”

　　原来方文谦前些日子在书院闷闷不乐,被同窗好友金茂看在眼里,便询问了几句。方文谦将心中苦恼托盘而出：家中长辈骤逝,家母与小妹欲寻一吃食买卖来做,用以维持生计。但一家人对县城并不熟,既不知去何处寻铺子,又不知家中手艺做生意是否能行。身为人子与长兄，帮不上忙十分愧疚。

　　金茂一听,立刻跟方文谦说自家的哥哥便是在县城做中人的,县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哥哥都算是清楚,应能帮上忙的,且方文谦又是自家好友,自是无需什么中人费的。哥哥好酒，若是能帮上好友家的忙,给自家哥哥打上一坛酒当作谢礼便可。

　　因此今日一进城门,方文谦便带着方柳氏和阿萝直奔金茂家而来。金茂的哥哥金盛得知方文谦一家还未用过朝食,便盛情邀请他们一家来自家吃点东西。方家忙道不用,但抵不过金盛的热情,且金盛振振有词道：“你家不是不知道自家的手艺水平么？我家娘子便是在济源江边摆面摊的，生意很是不错。你们尝尝这手艺，若是能比个一二，便可做这门生意。若是能高个一二，便可铺大些摊子。”方家人听了此话，才不再推辞，随金家人进了大厅。

　　厅里生了个炭炉在烤火，方家人进了厅里才觉得暖和许多，阿萝仗着年纪小，挤在炭炉边烘了烘冻红的手，心想眼看着进冬了，这边倒没下过雪，但是天气湿冷湿冷的，若不在屋子里点起炭炉，感觉跟住在冰窖里似得。要是在外面，那取暖基本靠抖了。

　　这边阿萝忙着烤火，那边方家人听了金盛的介绍，才知道原来金茂一家父母早逝,就兄弟两个相依为命,前些年金盛在县城里滚摸打爬攒了些银钱,在杨家树胡同这里典了处房子安家。去年又经人撮合，与在江边摆面摊生意的孤女王氏结为夫妻。现在一家人生活的还不错。

　　金盛的媳妇儿金王氏是个高高瘦瘦的俏佳人,一身银红的窄身小袄配着浅金色的下裙，看品貌有些泼辣的模样，想来一个孤女能自己把生意做起来，自然须得泼辣点才能镇得住场子。见自家相公拉的人进来说吃朝食，见怪不怪与方家人道了个万福，招呼道家中只有些鸡汤面,望方家人莫要嫌弃。一面说着一面让兄弟二人好好招呼方家人，自己去了灶房。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金王氏就用案板端了三碗面出来，将这三碗面一一摆在方家人面前，又回去端了两碟小菜出来。方文谦见金家在一旁喝茶闲聊作陪，便不好意思的一边打听生意上的事，一边吃起面来。而方柳氏与阿萝则是用心的品尝起这碗面来，暗中比较起自家的手艺。

　　浅褐色的粗瓦碗里装了七八分满的面，上面的鸡丝黄花菜堆得厚厚的，面汤与碗口几乎齐平，飘着金黄色的油花，再多一些怕是端着走都会不小心洒出来。鸡丝嫩白，黄花菜嫩黄，又点缀着整齐的的小葱花，衬的金黄色的面汤十分诱人。一闻，土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阿萝挑了根面，尝了起来。金王氏这面是手擀的面，和面应该也是花了心思的，吃起来不软烂，有嚼劲。吸足了鸡汤的鲜美，应该不是煮好加鸡汤的，而是直接放进鸡汤里煮的，但这面汤又十分清澈，并未见到有面粉的白色浑浊混在汤里。鸡丝看起来多，但面条上多数是黄花菜，鸡丝嫩滑，染上了黄花菜特有的清香。而鸡丝的嫩滑鲜美，刚好与黄花菜的微酸爽脆搭配，吃一口面再喝一口滚烫的汤，感觉味蕾在这寒冷的冬天都满足了起来。

　　阿萝满足的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打了个响嗝，惹得大家都看着她善意的笑了起来。阿萝不好意思的遮了遮脸，凑到方柳氏旁边蹭了蹭。大家看了这反应笑的更欢了。

　　金盛看小姑娘这反应十分乐呵，打趣金王氏：“媳妇儿什么时候给我也生个这么招人疼的小姑娘？”金王氏呛回去道：“没听说过田能自己种的，不还得看耕田的人。”惹得金盛闹了个大红脸。

　　金盛清清嗓子，一脸正经的与方文谦聊起生意的事，仿佛刚才打趣自己媳妇儿的不是自己一样。不过金盛说到了重点的地方，大家也都收取嬉闹的心思，认真听了起来。

　　“县城里因主干道的划分，从西门进来，左边一片都是穷苦百姓住的，有些乞丐也在那边的破庙栖身，不安全也挣不到钱。右边一大片算是整个县城富户的人居住的，府衙也在这边。这边的胡同里少有做生意的门面，有也特别贵。以南门进来的主干道来说，到小南门之间是一般百姓的居所，县城的两家书院，有一家便在这边。这片里面有些杂货铺也有些小食铺，做的都不大。小摊子也有些，这一处儿支摊子的费用要少些。小南门和山之间有一片地，一般被富户或者府城里的人圈起来建了别院。再就是济源江对岸那边，偏西北那边都是些寻欢作乐的场所，偏东北住的大多是做水上生意的住户，再偏一点，山脚下也有一家书院。我媳妇儿就是在江岸那里的沿岸摆面摊生意，因县城西北那边，常有济源江上过往的船只停靠，下船补给，因此济源江两岸宵禁不严，有些住户生意做到凌晨。这一片便是摊位也是收费颇高的。而且因没有大码头，所以一般没什么大船在这里停留，一般直接顺流赶路，去下个府城打尖了。当然主干道两边都有铺面与小摊子，但是这个收费一般人家不太负担的起，且主干道两旁不让摆吃食摊儿，县老爷嫌人凑主干道上吃东西不雅观。”金盛一番话就把县城里的住户生意场所说了个大概。
　　方文谦看向方柳氏，方柳氏与阿萝对视一眼后，问道：“金家侄儿，婶子家呢，人少，我与你阿妹两个人，估计也能力有限。你说的一处南门与小南门这边的食铺与小摊面的价格是多少？还有就是济源江两岸的摊位如何收取摊位费？”

　　金盛喝了口茶，回答道：“婶子果然会挑地方，这两处一处安全，一处人流多，确实更适合您家些。先说安全这处儿，南门与小南门之间我们叫它南坊，南坊买一处二十尺长，六尺宽的两进铺子约要五十两，后面一般带着灶房和小院，可以住人。租的话一般要3两一个月，在巷道或胡同口支摊子，看摊位大小一个月要收200-300文。再来说人流多的河岸，因酒楼多，所以食铺倒是少，多是支摊子的，有三种规格，六尺长五尺宽的位置是一个月450文。十尺长五尺宽的是一个月600文，十五尺长，五尺宽的是750文一个月。”

　　方家人听了这价格，虽心中有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阿萝道：“金大哥，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么？就这么说，也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

　　于是除了金王氏预备去出摊儿，其他的一行人就此出门，去看铺面去支摊儿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