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异闻录》凌零祁

5、交友

　　李明司四人在妖域逗留数日，仍查不到桥姬的去向，只好作罢离去。

　　与来时相同，左衔君驾马，李明司背靠着他肩头休憩。只是这一路奔波，给马背铺了垫子也不大经用，硌得他屁股直疼。李明司实在受不了折腾，便让左衔君停马歇歇。

　　李明司下了马，才觉得好受些。眼看日头快到正午，李明司也不想赶路，便让左衔君找处地方休息。好在他们走的是条林道，随意找棵大树便能歇息。

　　枝繁叶茂，树摇沙沙。栖息树木的乌蜩，聒噪声阵阵。李明司背靠树下，屈膝而坐，展开手里的蝙蝠扇，扇着风。

　　正值初夏，温度不太炎热，坐在树荫下倒是凉快。李明司召唤出小少和小年帮左衔君搭把手，去寻找干柴，左衔君则拿出从秋荻城买来的铁锅，找处有水的地方洗洗。

　　李明司偷得半分闲，便靠在树下睡着了，清风和煦伴着草香拂面而过。未过半晌，矮丛内蓦地传来沙沙响动声，李明司半睁双目，朝传来声响的矮丛看去。

　　便见左衔君背着洗好的锅，走出矮丛，遂后将锅放在地上，在四处找来些不规整的石头简单搭出个小灶。一人抱着捆干柴，一人提着水桶的小少和小年，也紧跟着左衔君身后走出来。

　　“明司大人，吵醒您了吗？”小少蹲下身放好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发现李明司已经醒了。

　　“吵醒了吗？”小年放下水桶，就绕着李明司跑了两圈，被起身的李明司勾住后领，便立马停了下来。李明司抬手轻扣小年的脑袋，笑道：“无碍。”

　　李明司将黏在身上的草根拍干净，朝左衔君走了过去。左衔君正握着打火石生火，看着便要擦出火星时，他却停下手里的动作。遂后起身，与站在他身侧的李明司对视，却不答话，似乎在等待李明司下命令。

　　“衔君，走到金灵县还需多久？”李明司本想看李衔君是如何生火，却没想打扰到他。

　　“四日。”李衔君答。

　　四日后，果真如左衔君所言，到了金灵县。

　　李明司牵马进了县城，此时街道有些冷清，墙角边儿还蹲着两名穿着破烂衣衫的小乞丐。

　　“这里怎么如此冷清……”李明司眉头微皱，低声喃喃道。他牵马经过巷子口，然后又返回来，看向坐在地上的讨乞孩童问：“你们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讨乞孩童异口同声摇着头。

　　“那现在呢？”李明司从怀里拿出两朱甲州金，分别放在地上有缺口的碗内，失笑道。

　　“知道知道！大人，这金灵县最近不太平，您还是快离开吧！”拿了钱，乞讨孩童像是换了张脸似得，朝李明司咧嘴笑道。

　　“是啊，最近金灵县瘟疫四起，大伙儿都去打架赚钱了。”

　　“他们为何放着病不治，而前去打架？”李明司手摇蝙蝠扇疑问道。

　　“大家伙儿想治病，可是没钱治啊！但那打架的地儿，有个有钱的小娃娃，他可以变出许多的钱来，但要大家伙打架，谁赢了谁就能拿到钱。”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结果好多人病没治好，身上又全带着伤。”

　　李明司又与两孩童闲聊半会儿，在得知他们家还有位重病的兄弟，又给了他们些钱。与两乞讨孩童告别，李明司找了家客栈住宿。

　　走了许久，李明司早已觉得疲累了，刚关上障子门，李明司便趴在叠敷上不想动弹。左衔君见状，将李明司横抱在怀里，将他抱到矮几旁，轻轻放下。

　　李明司累得睁不开眼，将小少和小年也召唤出来。小少和小年拉开橱柜将被子抱出来铺好，让李明司躺下，遂后拿扇子给李明司扇风。

　　左衔君跪坐在矮案前，将茶釜放在风炉上煮着，遂后将抹茶倒入碗中，待炉上茶釜内汤水沸腾，稍凉片刻，注入茶碗。然后用茶筅在茶碗中搅动，使抹茶与水融合。再加水，点打茶汤，待碗内起了茶沫才停罢。

　　放下手里的茶筅，左衔君捧茶起身，走到李明司身旁跪坐下，小少和小年放下手里的扇子，跑去矮案旁收拾茶具。

　　左衔君右手端着茶碗，左手搂过李明司颈后，将他扶起，靠在自己左肩上。淡然清新的茶香，在鼻息间氤氲开来，李明司缓缓睁眼对上左衔君的视线，脸上浮现笑意。

　　“明司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清理好茶具，小少握着扇子走到李明司身旁扇着风。

　　“做什么啊？”小年也紧跟着贴过来。

　　“你们俩去外面看看情况，记得在太阳落山前回来。”李明司吩咐道。

　　“是，明司大人。”话罢，小少拉着小年的手，离开了。

　　李明司捧着茶碗，喝了口茶，看向左衔君道：“衔君，今夜陪我出去走走。或许……”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唇角扬起弧度：“能看见不同的月色呢。”

　　薄暮黄昏将尽。

　　小少和小年也打探回来了，两人的嘴角边还沾着糖渣。

　　“明司大人，这里有很多人都生了病不说，还有打架的地方，有钱！还有郎中价格很高啊！”小少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你是说，此县有很多人生病，却因药材价格高昂没有钱买药，但在县城有处地方，可以靠着打架换钱，然后去庸医那里买药吧？”李明司看向小少道。

　　“是的，明司大人。”小少回答，稍顿半会儿，又道，“明司大人，您刚说那人是庸医？”

　　“今晚，你和小年便先睡，我和衔君要去走走。”李明司没回答小少的问题，“不许跟着来，若被我知道，此行便不带你们了。”

　　“我保证，会乖乖呆在屋里的！”闻言，小少抬起右手，三指朝上，两指朝下，郑重道。

　　“乖乖……屋……屋里。”小年困得眼皮打架，刚说完话就靠在小少肩头，呼呼睡着了。

　　“小年。”李明司伸出食指点在小年眉心上，浅笑道：“吃饭了再睡。”

　　小年揉揉眼睛，迷糊答道：“……哦。”

　　街巷寂寂，檐落秋霜。

　　李明司与左衔君携伴，沿客栈后院的小门，朝蛰伏黑暗地深巷走去。薄云遮月，剥落的墙角长满苔藓，散发出的霉湿糜烂的味道。

　　两人绕过窄巷，又拐上好几道弯，终是在一处破院前停下脚步。院内野草芜杂，时而闻得虫鸣低语。

　　李明司迈步跨入院内，左衔君紧随其后。清月银辉流泻洒下，拉长两人的身影。李明司手握蝙蝠扇，巡视庭院一番：“衔君，可是在这里？”

　　左衔君未答话。转瞬间，神色一凛，抵在剑格上的拇指轻挑，剑出半鞘，寒光乍现。旋即左腿微屈，身体朝前微倾，纵身朝一处长满杂草的地方跑去，手里剑柄微侧，朝杂草丛横扫而去。

　　长剑横扫瞬间，一道黑影从杂草内蹿出，在半空来了个利落后空翻，遂后落在墙檐上。那人头束紫荆玉冠，脚踏皂靴。额间有朵紫金莲，金边窄腰上挂着翡翠碧玉。

　　那男子神情肃重，黑而澄澈的眼眸，直盯着墙檐下的左衔君，旋即从怀里抽.出道符箓夹于指间，念念有词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指间符箓伴着男子口中咒语隐隐发光，夹住符箓的食中二指陡然指向左衔君，黄符蓦地化作道金光朝左衔君迸.射而去，左衔君泰然处之，正要迎上，李明司却挡在他身前。

　　李明司展开蝙蝠扇，朝直.射而来的金光挥去，用结界将两人罩住。那道金光猛地撞在结界上，似落海之石，未惊起一丝波澜。

　　男子从墙檐跃下，手摸着下巴。站在原地微挑着眉头打量着李明司和左衔君二人。沉默半晌，他开口道：“你难道是……阴阳师？”

　　“没错。”李明司温声答道：“在下李明司。”

　　“幸会幸会，在下江段言，是名除妖师。”江段言走到李明司身前，抱拳作揖道。李明司这才看清他的相貌，江段言模样隽秀，眉宇轩昂。这倒让他不禁想起了某个人。

　　“我刚还以为你们是妖怪，所以才出了手。”江段言朝两人，讪讪道：“对不住啊！”

　　“无碍。”李明司笑道，“量是寻常人，也不会半夜在破院闲逛的。”

　　“说的也是。”话音刚落下，江段言腹中便传来咕噜声，弄得他脸色赧然，“啊……说起来，我蹲守妖怪太久，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妖怪今夜怕是不会再出现了。江兄，相识便是命中的缘分，我请你吧。”

　　“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初来此地，就发现这里百姓被病魔缠身，看着可怜的孩子乞讨要钱，便一时冲动把钱全给他们了，结果自个儿生生挨了两天的饿。

　　“看江兄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东瀛人吧？”

　　“我不是东瀛人，我是唐土人。”江段言偏头看向李明司，答道：“我是奉师父之命，来此地修行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科普大概一分钟
1.唐土就是唐朝
2.至于遣唐使是什么时候派出去的，我也不知道，（PS：反正是架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