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不让主角飞升》倒入琼杯

149、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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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从安置伤者的屋内出来，正在踏上石阶的医师停下了脚步。

　　仿佛有低沉的震动从石塔下方深处传来，震落了几颗石砖缝隙中的灰尘。头发和眼睛带着些许非人妖类特征的青年先是低头看向脚下，随即又若有所思地仰起头来，如同在透过层叠的石砖望向某一处位置。他做出手势阻止了不远处想过来询问情况的属下，自己继续拾阶而上。

　　震动只持续很短的时间就停止了，空气中却酝酿着一种无形的紧绷气氛，石塔内的通道仿佛生物的喉腔，预备着即将降临的变化而屏住了呼吸。医师指尖划过台阶侧面冰凉的石壁，探查着内部防御阵法那隐隐汹涌混乱起来的灵力流动，一丝迷惑、惊讶又有些好笑的神情在面孔上浮现。

　　“真是的，怎么跑到那里面去了……”

　　腰侧的令牌应和般地嗡鸣了一下，作为这次随行来石塔的修士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临时接管控制权限的令牌恰好在他手上。医师抬手在面前画出咒文，灵力将令牌、咒文和石塔内的阵法相互勾连，无数阵法线条在石壁上浮现了出来。

　　接着，面前青灰色的石砖、残留尘埃的地面，还有盘旋陡峭的台阶，都像被水洇开的墨画般模糊了。空间出现了奇怪的错位和重影，仿佛许多层半透明的图像重叠在一起，处于不同位置的地点都重叠在了这一处，只要一步迈过去就能抵达。

　　医师还没来得及往前迈步，画面某处突然泛起了波纹。仿佛是一块石子落进水里时泛起的涟漪，不过这一回是相反的过程，透明的涟漪将空间撕扯开了，一团毛绒绒的、像刚在雪地里滚过似的浑身沾满洁白碎屑的身影从缺口中冲了出来。

　　“快关门！”云应舟身在半空就大叫起来，他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形容有些狼狈。依旧在波动不休的涟漪后方，轰鸣声迅速由远及近，仿佛一只身躯庞大的凶狠活物践踏着地面，猛冲追杀而来。

　　医师伸出的手指尖勾连着咒文的线条，涟漪重叠的虚影开始迅速分开、彼此远去，面前虚幻晃动的石壁重新变得坚实起来，那一点闪电般的蓝光转眼间已迫至眼前，伴随着一声充满怒火、音色不似人类的咆哮——

　　忽然之间，周围安静了下来。咆哮声、追击，以及那些纷乱波动的光影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云应舟能分辨出类似传送阵法的空间波动的痕迹从周围消退，看来这整座石塔就是一件法器，懂得怎么操纵它的人能像接起一根线的两头那样把两处空间轻而易举地连系在一起。

　　医师放下双手，低头注视着他。“你是怎么跑进中枢去的？”他问，语气听着不像是在恼怒或紧张云应舟惹了麻烦，只带着一丝单纯的好奇，“而且连守卫都惊动了。那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会触发的寻常机关，要扰动中枢内的阵法投影，那至少得元婴修为才能做到呢。”

　　“我只是在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面镜子……”云应舟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哪有自称禁地却根本不设禁制阻拦的？要是刚下去就见到一个傀儡守卫指着阵法对他说“擅动者死”，他绝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你知道那个守卫是什么东西？力量古古怪怪的，不算强但又打不死……”

　　“可别小看它。”医师道，“那守卫从仙灵大阵刚建造的时候就在了，魂核中一点仙力与阵法相通，就算来个化神修士一击将这座石塔和底下空间一起摧毁，它都可以完好无损地再度出现。你应对得不算困难，大概是它只想驱赶你离开，并未发挥出全部实力。”

　　真是这样么？云应舟心里却有些嘀咕：他感觉那石头人追杀他追杀得可认真了，甚至可以说是满怀愤怒，但实在受限于杀伤有限……难道是时间太久，到现在终于开始损坏了？

　　这也没办法和医师讨论，除非医师愿意亲自去体验一下。云应舟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他为此放弃了几次脱身机会和那发疯的傀儡守卫继续周旋、用询问和挑衅不断试探，但到最后也没能挖出个答案，“我可不觉得它有手下留情，它还骂我呢……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先天道’？我只知道某些灵修道体有先天后天之分……”

　　云应舟看见医师的神情微微动了一下，“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问。

　　“是那守卫提到的么？”医师说，“那它说的应当是‘仙天道’——飞升登仙之道。”

　　“那……不就是天道？”云应舟狐疑道，“难不成还有对应的‘魔天道’、‘妖天道’？”

　　医师被他逗笑了，“那倒是没有……”他想了想，似乎在纠结于如何解释，然后突然问道：“先前那次鬼界入侵时，天台崩毁，从此世上再无仙人行迹。对于此事因由一直众说纷纭，未有定论，你都听说过哪些？”

　　“这个……挺多的吧，都是瞎猜做不得数的传闻。”云应舟不知道医师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有说是被鬼族摧毁的，有说是因为鬼界入侵后仙道势頽而自行崩塌的……哦，好像还有说仙界打不过鬼界，主动摧毁天台后丢下人界逃跑的。”最后这种说法的推崇者大概不多，毕竟直至现今，修真界对于仙界和仙人，始终是无比推崇、敬仰和向往的态度。

　　医师“嗯”了一声，却道：“其实还有一种传闻，也是说仙界主动摧毁了天台，但是出于对人界的惩罚。现在了解这个的人大概不多了，鬼界也被视为纯粹的敌人，但在鬼界与人界相接的最初，曾有一批人尝试过改变修法，从人类转为鬼族，乃至于去探寻其他尚未有接触的界面的。当时那些人提出了一个疑问，是说‘道’本应囊括万法万途，为何人界修士悟道的终点唯有飞升，只有去往仙界这唯一的狭路？为何‘道’有偏向、有规则，又是何人设定了如此的规则，令‘天道’成为仙界在人界挑三拣四的工具？这样的‘道’不能称为天道，只是狭隘的‘仙天道’而已——这便是这个名称的由来，也是传闻中仙界怒而舍弃人界的罪状了。”

　　医师说完后低头看云应舟，云应舟歪着脑袋，一双猫眼茫然地瞪圆，看样子是有听没懂。隔了一会，云应舟由衷说道：“人类的思维真复杂，怪不得要有心魔劫。”相比起来，无需悟道、不断吸纳灵气便能成仙的妖族简直像是不动脑子……

　　但——不对呀，云应舟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妖族无需悟道，修炼到最后不也是飞升么？”

　　“这个么……”医师神情有些古怪，“那些人提到过，说妖族俱是从妖皇血中诞生，生来便是仙人下属，受困于血脉等级次序，自然前途狭隘……也就是说，‘天道’压根不关妖族的事。”

　　这一段云应舟听懂了，听得表情渐渐嫌弃起来，“修士……哼。”他嘟囔道，“还分什么仙什么鬼，干脆叫‘人天道’算了。”

　　医师发出一个轻轻的鼻音，像是忍不住笑了。“不过，仙天道……”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地道，“这称谓带着些贬义，为何那守卫会这样说呢……”他喃喃道，“它与那仙灵大阵可都是仙人遗留下来的……唔，天台崩毁……”

　　云应舟不知道医师想到了什么，某种正在接近的细微动静让他竖起了耳朵，随后尾巴一甩，提醒似的在医师腿边轻扫了一下。医师也若有所觉，停下了自言自语，转头往石阶下方望去。数息之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个陌生的修士匆忙出现在石阶下方，望见停留在台阶中间的一人一猫后愣了愣，停住了脚步。

　　“医师？”他问，“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我们在底下感觉到了震动，还有一个聚灵阵被摧毁了。”

　　“是有一点小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无需担心。”医师自然地跳过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的疑问，转而问道：“聚灵阵坏了？可有什么影响？”

　　下方那人摇了摇头，神情却似有些犹豫。“病人那边确实有点新的状况……”他说，“不过，我觉得应该和聚灵阵没关系。现在下边洪修士正在查验，不过医师，您最好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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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短的一章
思路啊，快点顺利起来吧【举手向天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