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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 1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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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丢到不认识的荒郊野外,云应舟虽然有点懵逼,但并不惊慌,因为他应该还在小玄山——他分辨得出属于每一道灵脉和每一处山林的不同气息,而且在刚才的传送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问题。
云应舟已经基本猜到他会出现在陌生地方的缘故了,只能怪他自己忘记提醒目的地的事情。他站在传送阵上,低头研究了一会,发现这是个单纯负责接收、没有传送功能的定位阵法,于是自己传送这个念头也可以直接放弃了。
环顾四周,周围只有砂土和大块岩石,别说生灵,连草都没长一根,一点都不像是灵气充沛的地方。云应舟走出传送阵,见到不远处石壁上一道延绵不见尽头的剑痕,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那剑痕中残留的杀意,让他此刻都有种寒毛竖起的凛然感。
这样的剑痕密布在山石之间,甚至还能见到残留在石缝中的断刃。整个环境杀气四溢,久而久之自然变得寸草不生了。
原来小玄山的剑峰是这个样子的吗?
云应舟仰头望向上方,没有树木遮挡,山峰在一览无余的视角下看似近在咫尺,实际高不可及,堆积着或许已有千万年未被触动的冰雪。他不知道怎样才能从这里回到外门去,蹲在传送阵边等了一会不见再有人来,就随便选了左边,决定走一段路看看。
事实上剑峰并不像想象中全是荒芜的,没走多远云应舟就嗅到了水汽,继而看到了树木。穿过这片不算大的树林后,景致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一道从山脚延伸上来、继续通往更高处的石阶出现在了云应舟眼前。
石阶是用普通青石铺的,虽然石板宽且平整、每一块形状大小都分毫不差,但走向顺着山势歪来扭去,远不如入门试炼的镜中天阶那样有震撼力。云应舟正准备顺着石阶往下走走看,一个小东西蹦跶着从他面前经过,被他条件反射地一爪子摁住了。
爪子底下毫无动静,没声音也没挣扎,云应舟都快相信自己是将一块滚落的石头看错当成是活物了——如果他没感应到一丝极微弱的妖气的话。他把那东西扒拉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这就是一块灰扑扑的、半边染着青苔的石子。
云应舟等了一会,还等不到动静就失去了耐心。他后退一步,伏低身子紧盯着那粒“石子”,突然“嗷呜”一声猛扑过去,张嘴作势要将其一口吞了。
“石子”微微颤动,突然原地蹦起,像安了弹簧一样一蹦老高,从云应舟头顶上一跃而过。它跌在了他身后的草丛里,然后迅速向树丛深处滚去,一路滚一路发出雏鸟般的“唧唧”叫声,仿佛受了欺负的幼崽在呼求帮助。
这是哪一种妖族,怎么在北岭从未见过?云应舟好奇心起,正想追过去,忽然听到身后出现了不太对劲的声音。
他回头一望,只见一道不知怎么出现的青绿交杂的洪流,正从更高处的石阶汹涌而下——组成洪流的是无数和刚才那个差不多的石子,它们叽喳乱叫,以圆滚滚的身材体现出张牙舞爪的气势,朝他所在的位置猛扑了过来。
云应舟条件反射地丢了一道风刃过去,然而劈入石子群中如抽刀断水,几乎毫无影响。他怀疑自己可能手贱触动了剑峰的某种防护措施,虽然十分怀疑什么防护会是这种画风,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硬抗,扭头顺着阶梯就往下跑。
跑了一段发觉不行:石阶宽敞毫无阻碍,背后那群石子们越追越快,转瞬间已拉近了不少距离。而且就在这短短几步之间,云应舟发觉脚下看似普通的石板竟传来一股吸力,使得他的灵力运转如陷入泥泞般骤然滞涩,才知道原来这道石阶上还暗藏着这种机关。
下方石阶有个急转弯,云应舟脚步不停,企图离开阶梯直冲进转弯后方的灌木丛,结果险些一头撞在石阶边缘突然展开的透明屏障上。幸亏他反应迅速地一扭身,还借着风力反推了一下止住去势,才险险擦着屏障过了这个转弯,听见身后急冲而下的石子击打在屏障上发出骤雨般的声响。
这都是些什么鬼啊!云应舟心中破口大骂,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条山道上的机关很可能不是针对闯入者,而是剑峰对自己弟子的一种训练措施。
但小玄山折腾起自己的弟子来一向心狠手辣,天知道会不会真有杀招?云应舟不敢赌这个万一,使劲催动越来越不听使唤的灵力,连跑带滑狼狈奔逃。后面那群石子却也在不断加速,穷追不舍越来越近,甚至还有雪上加霜的是,云应舟爪子每一次短暂落地都感到越来越明显的震动,竟似是山体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迹象。
云应舟专心逃命,没发现一道流星般的剑光从上方滑过,似乎察觉底下情况不对,在前方转了个弯又回来了。驾驭飞剑的是个一头白发、面色冷峻的少年,他俯首注视着山道上的这场追逐,只见一个白影迅若闪电地飞奔在前,浩浩荡荡的一大片石子群紧随其后,似一支白羽箭引着奔涌的潮水,乍一看倒还有种气势非凡的感觉。
他神情微动,驱使飞剑降下高度,追上那道白影从侧边超了过去。云应舟听见一个清冷声音道了声“上来”,头一偏看见越过身边的飞剑,认出上面是个熟人后如蒙大赦,用力一跃而起,在半空中被一手捞住,飞剑带着他猛然加速升高,石子群组成的潮水锲而不舍地也跟着掀起一个浪头,终究比不上飞剑速度,被轻轻松松地瞬间便甩到了后面。
云应舟大口喘气,确认脱离险境,终于放松下来。他远远看着那群石子失去追踪目标,在青石山道上徘徊了一会,就像渗进地下的水珠一样忽而与青石板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这下云应舟算是明白它们一开始是怎么出现的了,又是气恼又觉得神奇,忍不住问:“那些是什么东西?”
话音出口他想起自己是被人救了,连忙补上一句:“多谢你刚才帮我。”抬起头,看见白发的少年剑修,自北岭一别后首次再见的林岭,正以探究的目光注视着他,声音不由像是心虚犯错似地低了下去,“我就是想抓一个看看……”没想到引出一大群来。
林岭微微点头,移开了目光,把云应舟放下来让他自己站在飞剑上。“你不该跑的。”他语气听着冷淡,其实只是性格认真,对云应舟解释了一遍山道上机关的机制:“这是剑修的训练,踏上石阶后就不能再后退,越往上走出现的兽机关群越强,需要硬撑过去、或者找出其中有一个特殊的机关将其击碎,它们才会溃散,往山下逃是甩不掉的。”
……原来被追这么惨,是因为他跑得太快?
云应舟得知实情,无语凝噎,在心里把这条山道的设计者狠狠骂了三遍才消下火气。“它们是机关?不是活的吗?”他疑惑道,“但是我有感觉到妖气啊。”
“也可以说是寿命很短的小妖。”林岭道,“妖气比灵气更易侵染,妖化机关以内部残留的妖气作为动力,耗尽妖气后就会变成普通石子,制作和会收起来都很方便。”他低头看了蹲在剑柄上、还没喘匀气的猫一眼,问:“云狸,你怎么会自己在剑峰?”
“我叫云应舟。”云应舟很不喜欢别人用种族称呼他,但想想他好像也没和林岭做过自我介绍,于是纠正了一句,然后略过前因只说:“就是……传送阵搞错目的地了。”
林岭“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倒是特意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云应舟,我知道了,叫你云师弟可以吗?”
云应舟心道:杜越按辈分估计是林岭的师兄,结果杜越喊他前辈,林岭喊他师弟,这辈分可够乱的。他觉得这样应该不会对试图伪装“符篆大师”的计策有什么妨碍,便无所谓地应了:“好吧。”
林岭又点了下头,道:“我送你去山下的传送阵。”
话题结束,一人一猫间就此陷入冷场,只剩下飞剑快速飞行时呼啸的风声。剑峰上大概布置着能够影响到半空的防护阵法,看似四面不设遮拦,林岭带着他却不时就要转弯、甚至回头又往上飞,试图记下路线的云应舟很快被绕迷糊了,放弃后无事可做,便偷眼打量林岭。
他对林岭这个“角色”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剧情里的林岭是个因为涂青崖的死,咬着主角这个嫌疑人狂追不放、有点疯狂的形象,之前在北岭那段短暂相处中表现出来的却是处事周到、又习惯照顾人,而这两种都和少年冷漠的外表十分不符。
这回林岭主动搭救他,确认名字的做法也让云应舟印象不错,他盯着林岭被袖子半挡住的捏着剑诀的手,黑衣将肤色衬得极白,整个人仿佛冰块一样散发出淡淡的冷气,心道:现在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性格吧……剧情里恐怕是因为师兄死在他们分头去完成的任务里,受的刺激太大陷入了偏执。
最后他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云应舟想了想,发现记不起来了。一个涂青崖、一个林岭,本来都是这一代中惊才绝艳的人物,消失的时候却毫无声息。不知如今剧情已改,他们的未来又会是怎样……
飞剑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云应舟听见飞鸟迎风振翅的声音,一只鸽子以不正常的速度从身后追来,落在林岭伸出去的手上,灵光闪过,还原为了一张短笺。林岭一眼扫完上面内容,目光就转过来落在了他身上。
云应舟心道:不会是张廷旭在找他吧?故作镇定地看回去,林岭随手一揉,以灵力将纸条碾碎,对他道:“庄溯尘等会也要到剑峰来,你想回去,还是留下来多待一会等他?”
听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但怎么又扯到庄溯尘了?“我等他吧。”允许参与的事情自然不能错过,云应舟想也不想地做出选择,随后好奇道:“要他来做什么?”
“记得北岭那个能在地下移动的魔修秘境吗?”林岭提起了一件云应舟快忘到脑后的事情,“有一队人一直在搜寻,前几天终于找到了。他们在秘境里发现了一个可能是龙兽蛋的东西,准备让庄师弟试试看能不能唤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