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生活手札》柠檬冰红茶

3、第 3 章

　　赵爱国买了半斤盐，半斤酱油，摸摸剩下的五分钱，脑子里浮现九丫那浮动着水光的大眼睛，枯草般的头发，心里嘀咕着小孩子需要营养才能长高，又花光了五分钱买了二两硬糖。

　　“妈，我回来了！”

　　“哥哥！”他妈还没应声，屋里先跑出个小人儿，大眼睛亮亮的，欣喜的望着他。
　　赵爱国板着脸，内心早已软成一滩水，软萌萌的小妹妹呢。

　　他蹲下身，从裤兜里掏出几颗糖，剥开糖纸，将桔子味的黄色糖果塞进冉莹莹嘴里。
　　“甜吗？”

　　眼前的小女孩儿露出像吃了山珍海味的神情，连忙重重的点点头，还含糊不清的强调：“甜！真甜！ ，真的好甜！”

　　小姑娘真可爱！

　　赵爱国依然是冷冰冰的模样，毕竟面瘫了这么久，突然想做出别的表情也是非常困难的。

　　他摸摸小姑娘枯黄稀疏的头发，把剩下的糖都给她，说道：“在院子里好好玩，我进入帮妈做饭。”

　　“饭早就做好了，等你回来帮我做饭黄花菜都凉了！”陈红芝从厨房伸出头叫两人吃饭，还不忘埋汰自己的儿子。

　　谁知儿子还没说啥，小人儿已经努力帮忙辩解“今天没有黄花菜，饭菜都热的。”

　　“哟，这小嘴甜的，来，娘看看，九丫是不是吃了糖呀？”

　　冉玖笑弯了眼，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哥哥给我买了糖，好甜好甜！娘你也吃！”
　　小小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颗糖。

　　陈红芝抱起她亲了一口“娘不爱吃，你吃吧。”

　　又瞪着儿子说道：“要不怎么说闺女是妈的小棉袄呢，就是贴心！你从小就板着一张脸，好像我上辈子欠你似的！从来没给我买过啥好吃的！”

　　这不是你老嫌我买的不好买的贵吗？赵爱国叹口气，不能跟女人讲道理，赢了被挠，输了被打！所以老祖宗总结了一个经验：沉默是金，多么有哲理，多么发人深省啊。

　　赵爱国看着也没啥事，就拉着冉玖去水井边打水洗手。

　　“吃饭前要记得洗手，记住了吗？”

　　“记住了！”冉玖乖巧的点点头。

　　小姑娘真乖！

　　赵爱国哥哥爱得到满足，心里还挺愉悦的。

　　这小哥哥真好哄！

　　冉玖讨好技能毫不生疏，心里美滋滋的。

　　揭开陶罐，浓浓的肉香扑鼻而来，大块酱红色的五花肉颤巍巍的立在锅里，让人看了忍不住流口水。

　　“昨天就想买肉烧给九丫吃的，可惜去晚了，今天刚好村东头那位杀猪，我就买了一斤肉，特地让他挑了最肥的一块。”陈红芝自豪的说道。

　　“好香！”前世赵爱国无肉不欢，但不吃肥肉，觉得腻，可穿来十几年，吃肉的机会寥寥无几，这会儿看到陶罐里的肥肉也禁不住双眼放光，垂涎三尺。

　　冉玖深吸口气，笑的甜甜的，她爱吃肉，可前世为了保持弱柳扶风的身形，愣是让自己吃素吃了好几年，脸都绿了。

　　东坡肉、虾酱炒地瓜叶、萝卜汤，红薯稀饭，难得的丰盛晚饭。

　　陈红芝拿出一个木碗，舀了满满的肉放在冉莹莹的面前。

　　“多吃点，不够再要！”

　　风卷残云，杯盘狼藉。赵爱国自觉跑去厨房洗碗。

　　陈红芝带着冉玖出去散步消食，顺带和村里的妇女饭（聊）后（聊）交（八）流（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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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旧的大门从里打开，清瘦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前，在浓重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赵爱国背起背篓，带着把镰刀，呵口热气，搓搓手，便出门了。
　　主屋里的大床上，将头埋进赵母怀里的冉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微微睁开眼，凝神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便想起来看看小哥哥想做什么。

　　赵母下意识的拍拍她的屁股，嘴里喃喃道：“乖侬，好好睡，妈在这里。”

　　冉玖鼻子一酸，便乖乖的躺下，埋进温暖的怀抱。

　　天蒙蒙亮，陈红芝起来，冉玖也睁开朦胧睡眼，便要起床。

　　陈红芝连忙抓过被子又给她盖上。

　　“你起来也帮不了忙！多睡能长高呢，睡吧睡吧。”

　　哦！冉玖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小人儿睁开眼，把头埋进被窝里打了几个滚，便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到水缸边舀了勺水一脸，早晨的水有些冰凉，把冉玖激灵的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哒哒哒的跑进厨房，帮着陈红芝递个碗啊盆啊的，倒也乐趣无穷！

　　“娘，爱国哥去哪儿了呀？”

　　“出去找木头了，别管他，出不了事，他精着呢！”

　　早餐是馒头、咸菜，两个鸡蛋切片摆了一盘，再加碗稀粥。俩人吃的都很香。陈红芝是吃法颇为豪放，她将馒头中间划一刀，夹上咸菜，鸡蛋，几口就没了，再将剩下的咸菜倒进稀粥里，l？胡乱搅了几下，便端起碗唏哩咕噜一阵猛喝，稀粥很快见底。

　　她将目光转向对面，不由得心里赞叹，这小丫头的姿态斯文极了，也好看极了，比她以前看过的地主家的小姐还好看，也不知道冉家媳妇怎么舍得这么可人的小丫头的。

　　冉玖吃一口看一眼陈红芝，然后低着头如法炮制，将咸菜夹入馒头中间，麦香馒头配酸辣咸菜与鸡蛋，滋味绝佳，再喝一口温热稀粥，暖意顺着喉咙直达胃部，满足而惬意。

　　她前世是商贾之家，虽是庶女，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不料如今吃这粗粮竟满足非常。冉玖不由得感慨，一家子和气美满，吃起粗茶淡饭竟也十分美味呢。

　　吃饱喝足，整个身子暖洋洋的，人也有了精神，母女俩又精神十足的忙碌开来，有了小丫头跑前跑后，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就是让陈红芝觉得日子热闹起来。

　　此时，赵爱国正靠着大树就着冷水啃干粮，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今天学校放假，他正好打算去山上看看，顺便摘些蘑菇、木耳回来改善一下生活。村北边上有座小山，原是一赵姓地主用于休憩的花园，蛇虫鼠蚁早已清理个干净，只留下一些无害的兔子，刺猬等小动物。早些年，自然灾害持续了那么两三年，饥荒年间什么不能吃，于是山里的小动物，能吃的植物被吃个干净了。

　　赵爱国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时不时拔几把草带回家，村里人见怪不怪，毕竟还是个孩子么，总有喜欢收集些用不着的东西。

　　这天，赵爱国吃完干粮，随后折一根粗一点的树枝，边走边用树枝拨开草丛。不一会儿，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拨开覆盖的干草，露出黑色皮壳的伞状菌类，菌盖黑的发亮，比手掌大一些，菌柄细长，坚硬如木质，这是野生紫灵芝。

　　前世赵爱国的发小做的菌菇养殖，有段时间灵芝大热，于是便买了菌种种植各类灵芝，人手不够时就使唤赵爱国这个免费劳动力，赵爱国聪明记忆力相当好，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了，最后种植出来的菌菇居然比他发小还好。

　　而今天看着这么明显的特征，赵爱国怎么会认不出这是几十年生野生灵芝呢，而且还不止一株！发了！

　　以紫灵芝为中心的区域盛开着一丛丛大小不一的赤芝、薄盖灵芝。

　　村里人了解草药医学的不多，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

　　灵芝天生地养，有日月精华浇灌，又没人采摘，也不知道多少年，形成了这块灵芝地。
　　赵爱国撒了些从村医那拿来的驱虫药，又用树枝拨了拨，确认没有危险后，极为耐心的把孢子给刮到盒子里，又将一些撒进土里，期待着来年能见到新的灵芝。然后将紫灵芝及周边已经成熟的灵芝挖出来，放进背篓里。

　　前几天下过雨，山地树林间空气湿润，白生生的蘑菇、嫩生生的木耳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然后飞速的长大，亭亭玉立，等待有缘人采撷。

　　赵爱国便不客气的将无毒的蘑菇和木耳都采下来放进背篓里，脑子里已经闪出一溜菜名：
　　小鸡炖蘑菇、蒜香焗蘑菇、蘑菇鲜虾粥、蘑菇煎蛋、凉拌黑木耳、木耳炒鸡蛋、木耳黄瓜炒饭······
　　再拔些野菜、树枝盖在上面，便健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