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生活手札》柠檬冰红茶

4、第 4 章

　　下山时已是中午，太阳明晃晃，晒得人眼晕。

　　赵爱国满头大汗的回到家，盛了碗早上剩下的稀饭，就着咸菜，唏哩呼噜的大口大口的，吃的倒是很香。

　　他迅速解决午饭后，便一刻也不耽误的走进里间，推开书柜，在靠近墙角的一块不明显的凸起按了下去，“叮”的一声一块颜色污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青砖微微浮起，双手用力将青砖搬离，露出黑黝黝的地下阶梯。

　　赵爱国提起一盏油灯，一级一级的下楼，楼梯间传来木板“吱呀吱呀”的响声。

　　这个地下室很大，约有一百平米，是赵良根爷爷一手打造的，非常稳固结实，青砖铺墙，干净整洁，墙面留有出气孔，顶上安装了活动天窗，可容一人进出，天窗连着后山，方便跑路。

　　这事儿赵红旗一家都知道，但也不当回事，毕竟小鬼子早被打了屁滚尿流滚回老巢了，地下室除了放点蔬菜粮食的，也没啥用，而这年头，家家户户能吃饱就不错了，没有余粮没有贵重物件儿，要什么地下室？还得费那个时间精力收拾，驱赶一些阴暗环境下生长的生物，多麻烦，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种些粮食，让家里的大小子、娇姑娘吃个肚儿圆。

　　地下室独有的味道让赵爱国不适的皱了眉头，他向前直走，到天窗下，举起煤油灯照亮面前的木柱，在上头摸索一番，然后拇指用力按了下去，石头摩擦的声音在黑暗空挡的室内想起，带着让人牙酸的节奏，顶上露出十厘米见方的洞来，阳光从洞□□入，照亮了一排排的蘑菇陈列架。

　　圆滚滚胖乎乎的杏鲍菇憨憨的立在架子上，浅灰色的伞盖秀珍菇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而精致玲珑的海鲜菇努力的挤啊挤啊，从扎的紧紧的褐色袋子口伸出头来，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这是赵爱国半年的心血。

　　自从发现了东边山头的秘密后，他几乎翻遍了整座山头，几次遇险，终于让他找到了当年熟悉的菇类，然后一遍又一遍笨拙的做着实验，配置培养料、调节含水量、灭菌······其中辛苦无需赘言。

　　感谢兄弟，让他在异世不至于饿肚子，如果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一定要请好兄弟喝个三天三夜。

　　众多菌菇中，赵爱国最爱是杏鲍菇！杏鲍菇菌肉肥厚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耐压耐存放，是当前这个年代不可多得的美味佳品。

　　他伸手掰下两颗，走了出去，开始洗手作羹汤，晚餐是木耳炒蛋和杏鲍菇炒腊肉。

　　杏鲍菇吸满腊肉煎出的油脂，腊肉的咸香与杏鲍菇的肥美交织成诱人的味道，让人能干下满满一大碗饭。

　　冉玖的眼睛都放光了！日常吹哥：“哥哥，你做的菜真好吃！”

　　“嗯，那多吃点。”被捧得人微微颔首，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冉玖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带着满满的期待：“以后我还想吃！”

　　小萝莉的眼神攻击相当有效，一击中敌，头昏脑涨的赵爱国拍拍胸脯保证道：“以后你想吃哥都给你做！”，从此奠定了赵爱国一生的家庭厨师的崇高地位。

　　陈红芝不理两孩子的官司，专心致志的享用难得的美味。

　　自从养了那一屋的胖蘑菇，她就提心吊胆，倒不是怕什么投机倒把，改革开放都好几年了，自家种菜种多点可没问题，就是怕赵爱国种的蘑菇不能吃啊。那什么秀珍菇、海鲜菇她倒是吃过，但是那个圆柱子似的白蘑菇真的能吃吗，怎么吃，一大颗上锅蒸吗？

　　但儿子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书里写的，这东西可好了。

　　那就种呗，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最多费点儿事，儿子高兴就好。

　　没想到今天一品，那味道，绝了。

　　吃完晚饭，陈红芝带着冉玖到大榕树下进行日常娱乐活动：陈红芝等一群妇女日常八卦、说说荤话；冉玖等小朋友听老人说古、玩打小鬼子的游戏。

　　赵爱国自诩理智青年，不参与这样幼稚的游戏，独自找他堂兄赵红旗去了。

　　大榕树下，赵红梅捅了捅陈红芝

　　“红芝，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家赵爱国虽然长得不壮实，但成绩好，长相俊秀，可是天生吃国家饭的人！怎么······”

　　陈红芝吹着晚风，一脸惬意，悠悠的说道：“这孩子合我眼缘，当女儿养着呗，她和爱国，得看两人意思。”

　　隔壁赵菊花凑过来，哎呀呀的叫唤着：“看不出来你陈红芝还是个善心人，我家那臭丫头怎么样？她屁股大好生养，生的又壮实，啥活儿都能干，你随便使唤，绝对比你家现在这个看起没二两肉省心。”

　　陈红芝气定神闲：“那还是留给你使唤吧，我就稀罕这个不省心！”当她不知道赵菊花那大女儿什么德行呢，人家家里有点东西必要全搜出来吃光光，吃不完吐唾沫先占着，问村里哪户人家敢让这孩子进屋玩？

　　赵红梅一看赵菊花这个混不吝的又要开口说什么，连忙扯开话题：“下周有集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我公爹说了，人多就赶那辆队里新到的拖拉机去，每人5分钱，又快又稳！”

　　无论哪个时代，逛街、购物是每个女人的最爱，也是经久不变的话题。

　　这下子，妇女们纷纷围上来。

　　“红梅，带上我!”

　　“红梅嫂子，也加我一个。”

　　“我也去！”

　　“我···我去不了，红梅嫂子能帮我买盒雪花膏吗？”二胖家的媳妇怯生生的说，引发大量共鸣“红梅，我也要！”、“红姨，我要两盒！”

　　“都没问题，不过丑话说前头，要买的人得把票和钱准备好，多还少补，买不到再退！不然，我可不帮忙带的！”

　　“必须的！”

　　陈红芝跟赵爱国、冉玖说了这事，问他们想要什么，如同后世的父母出远门之前问儿子女儿要什么礼物一样。

　　冉玖看向赵爱国。

　　赵爱国心里的确有些打算，尤其今晚和赵红旗谈过之后，想法越发强烈。

　　1982年1月1日，国家第一个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正式出台，明确肯定包产到户、包干到户是有活力、有生命力的社会主义生产责任制。赵红旗也是昨天才得到的消息，他年轻有冲劲，自从当上了大队长就想着让全村人吃好穿暖，整天琢磨着怎么让大家别偷懒、多干活、多挣工分、让粮食丰收。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十二岁的堂弟是个脑子灵活的，故而兄弟俩虽说岁数相差大，但十分臭味相投。这会儿，刚得到消息，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找他堂弟商量。

　　两人在屋里密谋许久，出来后赵红旗的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似的，脸上笑的跟花姑娘一样。

　　“妈，那天我跟着红旗哥提前走，你带九丫赶集吧。”

　　“你给你红旗哥出啥鬼主意了？”

　　赵爱国指地下，陈红芝懵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重重拍他的头，撂下狠话：“别拖累你哥知道吗，不然我打折你腿！”

　　能怎么办，这两小子一个亲儿子，一个跟亲生没有区别，都她带大的，她还能不了解吗？胆子大，有冲劲儿，热血上头了根本拦不住。

　　冉玖歪着头天真无邪的望着赵爱国，心里嘀咕：早就觉得这个少年行为蹊跷，气质根本不像农家子，一看就跟以前的饱读诗书的大家公子似的，且家里孤儿寡母的，这个年代能吃上饱饭就不错了，这家却时常能吃上鸡蛋、肉。不是祖辈留下钱财过多，便是这少年有进钱的渠道。

　　“九丫！回魂了，老看你哥哥干啥，那个死样子长得又不好看。”

　　冉玖楞了下，却不自觉的盯着赵爱国看了许久，眼前的少年，虽尚显青涩，但已初显风姿，已能窥见日后的神采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