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part 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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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不知道那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天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
少年思绪混乱着，想起还在梧桐城堡的好友。
又让他担心了。自己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
明明，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不能再用朋友的身份束缚好友的精神。
他们有各自的路。
任男人拉着自己，少年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力量上的差距太过悬殊。
他是父亲的上司。
曾经的上司。
差距不仅仅是力量。
原来真的有这种人，尚在青年就高人一等，连父亲都是兢兢业业打拼几十年也没有到达他这样的位置。
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境况。
让少年甚至难以捋清自己的思维。
他还曾以为洛基的自命不凡或许只是徒有其表，也不过是那一群他所见多的学校内所谓佼佼者的一员。
而且这个人应该始终都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自私自利，对什么都玩世不恭。
但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方才那个沉着脸三发怒气的洛基，让他恐惧。那种惧意慢慢侵蚀他全身，就像被关在冰窖里，缓慢的冰冷让人颤抖不已。
迷茫的看这洛基后脑浓密的金发，漂亮的色泽让人忍不住想抚摸。
他是个迷人的人。天一不否认。但是天一无法接受，接受这个‘父亲曾经上司’的事实。
换作之前，谁都不清楚谁的底细的时候，天一可以说是放松的。那个男人在某种意义上让他安心，虽然不知为何他会那样对待自己。
“是这里。”
洛基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拉回天一的思绪。
“这是哪？”
背后是森林，浓稠的深绿一望无际，面前的景色被洛基宽厚的肩背阻挡。路上点了驱魔香，没有怪来打扰，天一更无法确定身在何方。
洛基把天一拉到身前，扶着他的肩膀。天一定定神看向远方——悬崖，然后是光秃秃的山谷，一望无际。在即将落日的时刻，那一片浅淡的黄色并没有给这片山谷增添什么艳丽，反而更加荒凉。
天一挑起眉毛，“这有什么好看的？”
“别着急，坐下等等。”
洛基轻轻笑着，自己率先坐下，笔直的双腿大字张开，仰头优雅的看着少年疑惑的面庞微笑。搭在肩膀的双手滑到天一的手腕，抓紧，一拉。未反应过来的天一直接倒在洛基怀里。
“喂！”
天一生气的喊，但洛基只是浅笑，把少年禁锢在自己怀里，嘴唇贴到耳边，若有似无的擦过少年敏感精致的薄膜状的耳翼，轻声说着，“安静一点……”
这过分亲昵的动作让天一猛得脸红，他挣扎一下但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在耳边的两片东西并不十分柔软，但划过柔嫩表面的温暖感觉让天一觉得——他应该，很会接吻吧……
然后天一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少年脸红着无奈的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远离男人——虽然没有多多少距离——尴尬道，
“什么……到底要看什么？”
天一没有明白洛基究竟想要展现什么，很小声很小声用气音问着。
“安静等，”男人毋庸置疑的语气出现在耳边，这么接近的距离似乎可以让声音直接传入大脑之中，“你绝不会后悔的。”
男人自信满满的声音带着像给小孩子讲童话一般的轻柔音调，让人听起来意外的顺耳，天一不禁发起懒来，干脆倒在洛基怀里。
免费沙发，可取暖型，不靠白不靠。
少年半赌气地躺在男人胸膛前，心想反正自己的反抗就从来没有成功过。
而且，虽然这地方偏僻荒凉，但是脚下的草地绝对是一等一的天然软床，干干净净软绵绵的，让人很有睡觉的欲望。以前，经常这样在草地上打盹儿等月影姐。
突然想起，如果月影姐知道这一切，她会说什么？
[别理他们，他们了不起啊？天一跟姐姐作任务去。]
一定会这么说吧？那个像大姐大一样的女人。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心里哪些不安稳的东西都慢慢的沉淀下来，连紧绷的肌肉都开始在山谷传来的凉爽微风中放松。
感觉到天一把重量交给自己，洛基心情不禁飞扬起来，但在下一秒发现怀中的少年明显走神而且开始犯困，那难得的好心情又多添了几丝无奈。
“跟我在一起还在想别的事？”洛基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天一的脸。
“呃……”天一不知道说什么好，脑袋里乱七八糟，只是轻拍了一下那只让他分神的大手。
洛基得意地笑，果然有些人就是可以做不可以说的类型。
少年则完全没有发觉男人偷腥般的笑容，自顾自陷入了自责之中。
其实——他刚刚的记忆是模糊的。
一旦冲动起来，少年的记忆力总是会自动自发的下降好几个等级。
当时听见有人这么污蔑父亲，那股火气烧得他几乎忘了一切。
没有听见有人贬低父母而不生气的孩子。
想到父亲，他难以想象那个其实在家被老妈说很老实的男人，可以干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个疑问在他脑袋里盘旋，但他却无法去问自己的父母——他不希望再让父母心烦。
父亲是不久前才闲了下来，能让父亲干出这种事的环境，也只有X Online了。
但即使知道了和X Online有关系，他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头绪。
尔虞我诈商业机密，太多太麻烦。
为此，天一不屑于当商人。
他不相信自己有白手起家的能力，也不愿意当别人长工混个二三十年等自己青春已过才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成就。
少年决不会让父亲再为他自己的工作操劳。
他的孝心不许，他的自尊更不许。
那样辛勤的，实诚的，笑起来这么可爱的父亲……
想起在菲尼克斯的那些人，他丝毫不明白为什么会一提到他父亲的名字，会为之色变。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父亲还是伟大的。
可以让这么多人怨恨。
关于这件事，天一所唯一了解的，只是有一天父亲喜滋滋的回来，和全家人宣布，他可以清闲好一阵子了。之前，父亲总是天天满目操劳，夜不归宿，那几个月更甚。
那天肯定是被开除的那天。
所以天一其实很高兴。
看着少年神志不知又走到那里的样子，洛基只得苦笑，贪恋的紧紧抱住他，汲取少年身上的温暖。
这样的孩子，让他不由自主不知不觉就将心全盘托出。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神魂颠倒。
这是爱情么？
既甜又苦的滋味，是一种美妙的折磨。
为了确定那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让自己交出了真心么？
洛基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苦笑。
自己已经搞不清什么是所谓初衷。几年前和宣的信誓旦旦似乎变得荒唐可笑。
算了……男人闭上眼，释然。
不如就这么放任一切静观其变。
逆流而上并不是自己的信条。
男人又怎样，身份又怎样。
自己是个从不在意教条伦理的男人——这是融入在血液中的命。
只要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乐趣，纵使全世界反对——
不过耳边风而已。
况且，还会有这样的孩子相随。
晚间的凉风吹过，少年似乎是完全没自觉地在他怀中缩得更深。
明明就是个单纯的傻乎乎的小孩子。
洛基宠溺的揉揉他头发。
是什么让他必须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那锋芒毕露看似柔软却浑身倒刺的神殿中的少年，甚至一个微笑都暗藏着杀机。
那寒冷而愤怒的眼中，洛基看见了不甚清楚的，被隐藏的恐惧和善良。
这少年，既简单，又复杂。
或许这是他的伟大。
抬头，太阳已经快要接近起伏的山峦，他轻唤天一，“别发愣了，看。”
天一回神，看见夕阳一点一点陷入光秃秃的灰白色的山海。
天空一片红，鲜艳的红，像是天火。
“来了。”
草丛中缓缓飘起一个个小光球，晃晃悠悠浮在空中，奶黄色的光晕显得好不可爱。
“啊……萤火虫啊……”
少年轻轻微笑着。在他所居住的城市，这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
真漂亮。点点荧光成群飞舞的样子。
“不。”
洛基言语间带着笑意，大手抓着略小的手去触碰细微的光球。
光球像水泡一样晃了一晃，又浮得高了一点。
他们身边飘满了这小小的光，密密麻麻，甚至充斥了整个山谷。
“……这些是什么？”
“小精灵们……”
洛基的声音很小心，似乎稍稍大一点，就可以把这满山遍野的光芒冲碎。但就是这低沉的小心的暧昧的音调，让天一的心跳漏了一拍。
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洛基带着宠溺笑容的面庞被那些微弱的光照映的缓和且柔软，俊美异常。
少年惊诧的看着男人，不觉微微张开了嘴。
“嘘——仔细听。”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天一唇瓣，那冰凉的感觉异样的舒适。
但他没有多想，因为他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
小提琴。
悠扬，动人，舒缓的旋律中透着丝丝哀愁，让人不禁要落泪。
很快，又成为了快乐的节奏。一个个小光点随着节拍而舞动。
声音渐大，山谷中浮现极光，弥漫似雾，光彩若虹。
阳光渐渐微弱却变得越来越火红，一座建筑的幻影浮现，渐渐真实。
等到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在山后，又有什么在山峦中若隐若现
城堡。那是一座城堡。
高大而梦幻，墙上爬满了蔷薇枝条，带着含苞的小小花朵。
优雅的音乐渐入高潮，天一听到草丛中传出的窸窣声，下意识一低头——嫩草中竟如电视放映一般长出蜿蜒的植物，结出花苞，再慢慢绽放。
那是月白色的巴掌大小的花，天一说不出名字，只是异常得好看。数十片纤长的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如蝉翼般轻薄，带着玉的色泽，在昏暗的气氛下发出淡淡的荧光。
一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城堡上，那满墙的蔷薇，盛放了。
满目瑰丽的粉红，在月光下褪去了俗庸，优雅而深沉的怒放。
音乐未停止，充满了激情，雅致到极点。
然后，那荒山突然涌上了海浪，月白色的海浪。天一几乎能听到花朵绽放时那轻轻的‘噼啪’声响。
猛地回头，就连身后死气沉沉的树林，都在那层雾一样的极光中，变成各样的颜色，都是淡淡的，黄色，蓝色，红色，紫色。
这光，这雾，这花，这树，这音，这城。
仙境。
天一呆了。
“吸血鬼伯爵的城堡，”洛基轻声说，“在我们找到他的未婚妻之前恐怖的像你可你想象到的最令人尖叫的电影，就连那小提琴都让人提心吊胆。”
“吸血鬼伯爵？”
少年看着远方目不转睛，甚至连问题都是无意识的。
“是的。隐藏地图‘叛逆血族秘境’，找到这里废了我们好一番功夫。”
洛基看着城堡，心里回响着那时的模样。
当时自己带着的不过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们，接到了隐藏任务就雀跃不已，兴致勃勃就踏上了旅程，谁呈想着任务并不是当初他们的等级就可以简单通过，在这里来来回回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
等到一切都搞定在回去的时候他们甚至算不清自己到底耽误了多少计划。
面对古和冷血他们的不满，自己和这帮混小子的脸上倒是充满了胜利的微笑。
那时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她在这里得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解开任务后的样子呢？”
少年问，看着城堡目不转睛。
男人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留出羽翼一样的影子。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幸福的家伙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然后，就发现了这样的场景。”
“幸福……听得出来。”
天一同样闭上了双眼，喃喃道。
不需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不需要揣摩对方的心思，仅仅是这么交谈，心却异常平稳，宁静。
安详。
他们这么看着，就连彼此的手相握，都没有注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part 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