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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part 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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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剑站在菲尼克斯里厅,动也不是,静也不是。
刚刚洛基说让他找一下副会长宣做个报道,他去了,谁成想是现在这样的待遇。
那些貌似是高层会员的人们一个个注视着他,说不上厌恶或者愤怒的视线,但却让人浑身不自在,就像是赤身裸体让人扫描。
“又一个‘贵宾’啊。”红发的女孩收回目光,抹着自己刚刚做出来的发明——指甲油,不屑的撇嘴,“他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大概又是哪个高官的儿子。”另一个人,身材瘦小像未发育全的青少年,只是声音低沉一定就知道是个标准男人。
娜娜闻言冷哼一声,自从到了这个国家她最最看不惯的就是饭桌上谈生意和官官相护。
“没什么本事混吃混喝偷摸拐骗的废物,和那个姓舒的小混蛋一样——”
“娜娜!”
宣喝止他。他刚刚给天一上完药,听洛基说过这件事立刻决定过来过来看看。
事情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再这样下去,洛基的位置可能就不稳了……
在人们开始怀疑他决定的那一刹那,也许就是洛基下台之时。
那他还谈什么计划什么阴谋!
“我说的又没错——”
娜娜反驳,却被宣一个抬手制止。
“够了,娜娜。”
还想说什么的娜娜被看护着窝在一旁的熊猫和渔鱼的安静轻声阻止。
“恩……先生,”阿剑看着宣,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天一怎么样了?”
“叫我宣就可以。”宣冲他安慰似的一笑,“他身上的旧伤有些复发,但敷了药很快就会好,新伤也不严重,没多久就可以像兔子一样跳了。”
那礼貌温和的表情总算让阿剑心里舒坦一点。
“切……废物一个,这点程度就倒下了。”红发的女人轻声讥笑,“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的飘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娜娜,你住嘴!”烈炎终于听不下去,靠在墙上皱眉看着女人,“别再说了——”
“我说的是事实。”娜娜冷冷道,“他自己干出了那样的事,还害怕别人说啊?还是说烈炎你想替你亲爱的舒伯伯说说好话?”
女人看着自己指甲上的作品,嘴角完起满意的笑容,眼中尽是轻蔑。
“你——”
“这也是没办法嘛,谁让我们小烈炎是他舒伯伯看着长大的,等于是人家干爹嘛。能不帮着他干爹说话么?”
橙发少年向前刚踏出一步,娜娜突然转头看着他,微微眯眼,邪笑。
“怎么,要打我一个女人?”
娜娜伸着脖子,一副让他打的样子,威胁道。
克利斯忙拉住欲发飚的烈炎,冲宣使眼色,宣叹口气,刚想说,刚刚的瘦小男人又道,“宣你就别打圆场。咱们之中谁喜欢那个舒?就让娜娜骂吧,是他们对不起我们。”
宣摇摇头,看着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冷血和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确实是舒他们理亏在先……
“我们新来的小贵宾,能不能拜托你快点自报家门?如果你只有点三脚猫的功夫,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滚回家去,我们这里可不欢迎三流货色。”
阿剑握紧拳头……忍。
他必须在这里站住了脚。
为了0513,为了梦想,连父母都可以忤逆,这又算什么……
“贱。”
冷冷的清亮的声音划破空气,突然得让人窒息。刚刚变声完的嗓子介于清亮和深沉之间,众人抬头,刚好看见靠在门边,身上缠着绷带的白发少年。
那张脸上的藐视和轻蔑让人觉得刺眼。
现在的少年已经不再用柔和或者冷漠装饰,揭开了面具露出他满身的棱角。
“你说谁?”
娜娜狠狠扔掉手中的玻璃瓶,鲜红的液体在地面上散开四溅。
“亦瞳……”
烈炎轻唤,却被无视。
少年看也不看娜娜,只是盯着阿剑。
“你丫是不是贱啊?就等着她骂啊?”
阿剑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因愤怒和忍耐交战而扭曲的脸。
“我看错你了。”少年说,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还是你奉行‘人至贱,则天下无敌’……这点我倒是赞同。”天一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像一只高傲的波斯猫。
“你什么意思。”
娜娜低声撕吼,天一却只是扫她一眼。
“没什么。”少年耸肩,掏出怀表扔到宣怀里,“这东西,我不需要。”
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的怜悯,更不需要在这里忍辱负重。
他凭什么忍受这些。
他不是柳下惠,别人这么侮辱自己,自己却不知怎样回嘴。
是的,他都听见了,可他不会回嘴。
他能说什么?父母的事,他近乎一概不知。
他和父母之间隔着一道鸿沟。父母属于彼此,自己却谁都不是。
这种懊恼和悔恨占据全身心,他惹不起,只能躲。
不想看见宣对他露出轻视的神色。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洛基完全在不同的层次,两人相差甚远。
他又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去改变自己?
当初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大脑秀豆。
靠,宣喜欢洛基是他自己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恋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天一忽视了心中浮起的一丝酸味。
只是这么想,他脸上就浮出鄙夷的神色。
受够了。
玩游戏为了什么?
解放自己。
他讨厌看别人的脸色说话,他讨厌无聊至极的攀比。
他当够了学校的平凡学生了。
成绩一般没有特点,性格温和不爱说话,也从不参加活动的典型的容易被遗忘的,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一族。
受够了。
如果说在学校不得不,那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在现实的一切都不存在的情况下,他还需要隐忍什么。
是的,从未发生过那个的让人恐惧的事件,没有舒亦瞳,只有天一。
现在,他叫天一。
目光看着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那个叫阿剑的人,心底生出一股同情。
就像一面镜子,照着平日的自己。
他在骂谁?
是面前骂不还口的阿剑,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舒亦瞳,那个让自己照着镜子都想骂的贱B高中生。
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人至贱,则天下无敌’。
人家打了你左脸一巴掌,你应该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人打个痛快。
自己就是贱。
以为一味的奉承和隐忍就可以平安的度过一切,所以帮着校内的混混们传纸条,帮女生们花钱买零食,帮所谓的哥们写情书。
甚至替根本不怎么认识的同班同学挨打。
而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在寄宿的学校之中,自己只能独自忍受。
他认为自己只能微笑着面对一切。
他看不起自己。
并不是没想过改变,而是自己连改变的勇气都不存在。
是什么让他的信心全无。
那个下午。
“天一,算了,别理他们,走吧……”
烈炎走近他想把他拉走,他知道少年一旦生气,能伤到的只有自己。
“这就要走?你还算不算个男人?”
他的手还没碰到那纤细的手臂,就听见娜娜的讥讽。
“我说的是、事、实,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又懂什么?姐姐告诉你,小朋友,你爸妈就是欠我们的,你要是不知道就赶紧去问问你亲爱的父母,说不定在他们面前装装乖小孩他们就能告诉你自己有多无耻!”
天一脸色白了又白,身体不住的颤抖。
却不说话。
说不出一句话。
想到父亲半夜三更回来那疲惫的脸,想到母亲几次三番欲语还修的苦闷,他说不出什么。
一个星期,他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算上睡觉,加起来也就两天。
不是没有恨过。他清清楚楚地明白那是为了这个家,可他依旧恨。
家长会时隔着不清楚的玻璃,班里坐满了大人,一个个严肃地看着老师,异常滑稽。可一看到那个显眼的,熟悉的,空空如也的座位,他笑不出来。
偶尔考试需要家长的签字,老师收到原封不动的卷子,只是摇头叹气,同情的看着孩子。
他恨那目光。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很有气势么?”
[刚刚不是还很有气势很肯定么?现在怎么了,怕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话,天一愣在那里。
“贱人,说你自己呢吧?”
[你真是贱。]
模糊中白发少年趴在地上眼神空洞,恐惧的颤抖。黑色的高跟鞋狠狠地踏上那纯白的头颅,碾动。
[孬种。]
女人的声音很轻,却像千斤重担砸在大脑里。身体中似乎埋了一颗炸弹,在此刻突然爆发。
烈炎看着沉默片刻的天一突然抬头,目光汇聚看着红发的女子。
嗜血而疯狂的视线。
“天一!”烈炎高喊,然而已然来不及。
还欲说话的娜娜对上了少年金色的双瞳,一张嘴喉头的讥讽却突然变成尖叫!
“这、这是什么?别过来!”
她惊恐的摇着头,后退,对这空气挥动手臂,漂亮的涂着彩绘的指甲在灯光下耀眼得很。
所有人面面相觑。
发什么什么,谁也不知道。
“啊——!”
娜娜抱着头尖叫,双目无神的瞪大倒仿佛要裂开,然后缓缓流出鲜红的眼泪。
“呵呵……”
少年轻笑,背景是女人无法抑制的痛苦的嘶吼和恐惧的惊喊。
烈炎狠狠拍向身后的墙壁,恨恨闭上双眼。
他和这些人碰面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明明,有好转了才是。
突然烈炎一惊。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白发少年给他们看到的表象而已。
真正是否有所改变,也只有少年自己清楚。
谁才能解开少年的心结……
“天一,你做了什么!”宣清醒过来,两步走过去扶好女人,抱住她在空中摇晃颤抖的手臂。
“幻术•邪眼。”天一淡淡的扯出一抹微笑,对着试图使用‘清洁之露’的宣笑得邪魅,“她会看到长达一分钟的幻术,只要大脑还在运作,就是晕厥她也会看到恶梦。这技能不算在PK范围之内,而且只需要看着别人眼睛就好,挺方便的。”
“她看到了什么?”
“那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那抹笑意还没褪去,突然有人抓住他的领子。是那个瘦小的男人。
“你还嫌你们家给我们惹得麻烦不够多么!”
天一任他拎着自己,只是看着他,像在看意见可有可无的物品。
“我不知道。”
那目光和男人看男子的目光同出一辙。
舒懋远让男人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无商不奸’。
“X你妈的……”男人低吼,扬起拳头照着天一脸上打去!
但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接住,没有听见那预计中的吃痛声。
“放开他。”
那声音极快极轻,但似乎就像暴风雨前的那一刹,在爆发和失控的边缘。
男人转过头,忿怒的脸庞立即转变为震惊。
他身后的金发男人,面容恐怖的让人颤抖。
一脸平静和麻木,却能在那双湛蓝的眼中看见毁灭世界的龙卷。
这样的表情,即使是在他们被骗的近乎一无所有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那时的洛基甚至可以说是轻松自如的。
洛基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古和冷血的作壁上观以及安静的无动于衷让他微松口气。他示意性的看一眼宣,就放开男子,拉住天一的手。
“走。”
“去哪?”天一皱眉,想甩开洛基的手。
这样的举动让少年迷茫。
以及恐慌。
别再接近我了,别再给我我不明白的感受。
根本不给天一挣脱的机会,洛基撕开一张传送符,再踏出里厅的一瞬拉着少年的手消失在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