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part 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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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许久，天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和我说了吧，先生？”
少年谨慎的应用了敬语，侧目看着男人，金色的眼睛中没有情绪。
男人手掌下的手收了回去。
洛基把目光放到少年身上，沉默半晌似乎才终于决定。
“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
天一说得斩钉截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可以告诉你的……并不多。”
“无所谓。”少年道，“你能说多少，都告诉我。”
男人嘴角一抹奸笑，一手把少年的头颅按向自己，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告诉你呢？”
这话让少年忽的颤抖，但随即又停止了。
“……你什么意思？”
少年轻声问道，男人在他耳边笑了。
“呵……玩笑而已。”
男人放开了少年，手掌从天一脑后离开转而拍了拍他头顶，“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在我可以说的范围内。”
天一不可察觉的叹口气，仰头看着正微笑的男人。洛基笑道，“你讨厌你父亲么？”
“当然不讨厌。”天一一顿，“有时候也挺讨厌的。”
洛基了然，又问道：
“你觉得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天一一怔，“我……只知道他跟家里什么样。”
“什么样子？”
“酒鬼烟鬼无聊龌龊！”少年愤愤道，“但是……他是我爸。”
“他是个负责的人……也觉得是个足够认真谨慎的人……”
“……我不相信，我爸会干出……那样的事……”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弱，但那份自豪和坚定却不曾减退。
少年不确定的，只是父亲的思想。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绝对不会做错事的人。
“我也曾这么想。”平淡的语气，却在之中听见了失望。天一的心情顿时跌落到谷底。
爸，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我想我应该可以和你说这些——作为他的儿子你应知道这些。”
天一看着洛基，手不禁攥紧。
这是算不上秘密的秘密。
“这是个长故事。”洛基说，“要从开始说起，便是你父亲的设计——也就是X Online——通过了国家检察，他便把提案招标，寻找合作伙伴。由于这个项目需要庞大的团队和缜密的部署，你父亲招了三家大公司，分别负责不同的部分。”
天一想了想，大概另外两人便是古和冷血。
“这么说来，你父亲和其他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相比，都年轻的过分呢。”洛基笑着说，他的确更偏向于舒亦瞳的父亲，相比较其他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们的话。
你自己不就更年轻的过分么……少年并没说出来，他不想打断男子的话。
“但就在我们刚刚完成这个项目在大家都准备开香槟之际，我的本部突然传来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我们接到法院的通知，必须赔付另一家莫名其妙公司的高额赔款。我们违约了。
我的公司，以及其他两人的公司，不知为何是和其他设计公司签订的合约——你应该可以想象签了合约却迟迟没有办事的后果。
而做出这一切的，就是舒懋远。污辱我们对他的信任，而且将我们的荣耀视为粪土——恐怕我们之中得大多数人都是因此而恨他的。”
这时男人的我眉头微微皱着，少年再也不敢直视男人的双眼。
“对我们来说最痛苦的不是财产上的损失，而是失去信誉。
呵……也不知舒懋远究竟是使出了怎样的魔力，一边抚慰得不到进度的兄弟公司，一边完美的蒙骗了我们三家大企业的耳目。至于他更改合同涉嫌诈骗的证据，我们却一点都找不到。我们自己手中所有的合同书，再后来拿出查证的时候，上面写的却是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还端端正正盖着我们的印章。
那时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束手无措。”
洛基摇摇头，不再多语。
“原来是这样……”
少年道，内心父亲和蔼的笑容渐渐模糊。
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现在，无解。
“不好意思……让你说这样的事情。”
少年低着头，手指玩弄着地上的嫩草。
“不。”男人友好的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少年低下头，他不知道这是自己该说什么好。
作为舒懋远的儿子。
“你以后想做什么？”
男人突然问，这让少年有些措不及然。他慌张的抬头看了眼洛基，却又在眼神相对的那一刹又挪开了目光。
“不知道。”
然后，少年沉默了。自己的同学早就有了志向，他还完全不知道目标。
对于子承父业，舒亦瞳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是经商的料。即使略略有一点小算计，却不能看透人心，也没有办法完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和父亲相比，自己的缺陷实在是不少。
“我觉得，你适合工作在艺术领域。”
天一一愣，问道：“为什么？”
那声音中有一丝喜悦的味道，让少年整个的音调都上扬。
“因为你的头脑中的东西让人实在捉摸不透。”
是啊，他猜不透他。那个让人迷惘的天一，双面的天一。
但偏偏这样不单纯的天一，越来越奇特的天一，让他同样泥足深陷。
难以自拔。
还会有什么样子的少年在等待着自己去发现，已经成为洛基最大的兴趣之一。
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吸引和好奇，而是一个两人想对自己的伴侣可以更深刻地去了解。
虽然，他们还不是恋人。
“我是怪人啊。”天一不由微笑，“但我已经失去机会了。”
“知道吗？我小时候很喜欢小提琴，但是练了几个月就放弃了。太难了，家长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送我天天去练习。”
天一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空气中波弄着琴弦，抚摸那看不见的琴身。
“但我还是很爱它……没准这到了我已经成为老头都改变不了。”
但你在年幼时却依旧拥有一个让你痴迷的兴趣。男人在心中苦笑。
自己呢？
“有请老师学习么？”
“没有那个机会……那时候我们家很穷。”天一对遥远的幼年为数不多的记忆，很多都是在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围着小小的电视雀跃不已，“光是买那么一把琴，都让我爸妈决定了好久。”
“至于别的项目，基本上都没有天分。我的嗓子不适合唱歌，画画比幼儿园小朋友还不如。”天一再一次低下头，盘起腿看着地面，“我学习一般，不上不下，整个人也……算了。”
洛基抱住那看上去如此瘦削的背影，轻声道，“赢了我的人居然说自己平庸，你真是个自傲的人。”
“那只是小聪明而已。”少年笑着推开男人，“你们是因为不了解敌人才输的。如果你们早就知道有一个玩家单枪匹马在皇宫里出谋划策，那小孩会用什么方法你们还不就很快猜到了。”
洛基苦笑了下，这个孩子的确很会剖析事实。
“就算我们早就猜到你把水晶藏了起来，我们到最后也无法从你那里得到水晶，不是么？”
这话让少年一愣。
好像是这个样子……如果自己拒不交出水晶的话……胜利还是自己的。
天一不禁高兴起来。
“嘿嘿。”天一垂下眼眸笑，在月光中清爽的如同明媚春日的微风一样。
有人说自己了不起呢。
这样简单的夸奖竟让少年心花怒放。洛基看着天一的笑容微微一愣。
这孩子果然也会有这样的笑容。单纯的快乐和清亮，映照着他金色的发光的双眸。
那一刹少年眼底的阴霾就像全数消失了一般。
“可以问你一问题么？”少年敛了笑容，正色道。
洛基叹气，轻不可闻。
“我和我爸不是很像吧？”
“天一……”
“那就不要把他的事情放到我身上。”少年打断他的话，定定看着金发的英俊男子，“我绝对不相信我爸会是这个样，但我也绝不会去尝试消除你们对我爸的厌恶——这是我爸的事。”
天一一字一断地说，眼睛中光芒四射。
“事情可能不是我所想象或者我所知道的那么简单。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淌着趟浑水。”
男人那漂亮的眉头皱起，深海似的目光变得波涛汹涌，复杂异常。
“别把我和我爸提在一起，我只是在这玩游戏而已，跟我爸公司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有任何关系。我爸的事是他自己的事，这也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不让我和他们的事有什么瓜葛。”
洛基轻轻的笑着，少年瞪了他一眼，他收起笑容严肃道，“好的，我们约法三章。”
小指轻轻钩上少年的，然后拇指相对。天一微微有些窘色，“这个也太……”
洛基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这不是中国人誓约的方法么？”
这话不知为什么，说的少年心里一片温暖，像在怀中点燃了一支蜡烛。
窝心极了。
“嗯。”
天一轻声答应着。
“那约好了。”
“那么，你可以收下这个东西了么？”
洛基另一只手的手心，平摊着一只精巧的怀表，细致的银面上雕镂的凤展翅欲飞。
天一冷眼看着那东西，内心却不知接还是不接。
“怕了么？”洛基轻声在少年耳边说，“到了现在，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想做的，不是个单纯的自如的天一么？”
天一看着洛基微笑着的面庞，不由想起了在那个荒原时，自己似乎很荒谬的想法。
想要变强，变得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这个人身边。
那双眼睛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直接的，清晰的，尖锐地。
“好吧。”
不知不觉地，少年点了头。洛基绽出放心的笑容，将怀表交到他手中。
看着那怀表，天一愣愣的认为——他不会后悔。
“喂。”
“什么？”
少年把目光从手中的怀表上移开，看着遥远的城堡。
“都有谁来过这里？”
“有两个人来过这里——其中一个叫洛基，另一个叫天一。”男人冲少年眨眨眼“，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可爱小秘密。”
外国人都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让人误会的话么？
但少年没有再说什么，仅仅是微微笑了。
他心中荡漾出的难以忽视的甜甜气息，让少年选择放弃。
“啊，私下里你可以叫我莱。”
洛基突然说，弄得天一一脸迷茫。
“那是我的真名。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也要知道我的才公平不是么？”
这什么理论……
“我可以叫你瞳么？”
似乎好像大概没什么不可以。父母叫他瞳瞳，朋友叫他亦瞳，也有欠扁的叫他小瞳。天一点了点头，“我无所谓……”
洛基轻轻摸了下少年的头发，微笑。
傻乎乎的小鬼……这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放心呢……
“我带你练级，怎么样？我确信回来之后，你可以让他们目瞪口呆。”
天一看着眼前自信漫漫意气风发的男人，自己也不由得内心中充满了勇气。
“你比较适合去……决定了。”洛基半是自言自语，突然抬头，手指着山下的城堡，道，“看，要消失了——”
随着洛基手指的方向，天一回头看着远处如梦似幻的的风景。
城堡，花海，灿树，极光，渐渐变得透明，虚幻如同迷雾一样。
“那个技能，不必要的话，不要再用了。”
洛基轻轻道。
“你知道？”
洛基轻叹，顺势从后抱住少年。
少年轻轻挣扎了一下，但马上便放弃了。
“怎么？”
少年问道。
“你的技能，每使用一次就会增加10点罪恶值吧？”
“嗯。”
对于罪恶值积累的后果，少年是知道的。
罪恶值的积累会导致可以影响游戏中NPC对玩家的态度，严重会引发全X Online的通缉，甚至改变玩家在游戏中的命运。
由于游戏体制的社会性较高，游戏中的法律系统也是相当完善，同时相当的严厉。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游戏中的节律足够毁灭全服第一工会会长的游戏人生。
当然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去打垮敌人。
天一正缺少的就是这个力量，所以他才没有去回收自己所架设的DV。
有了证据又有什么用？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能猜出个大概，即使是去上诉或者报官，一样无济于事。
他在游戏中的身份不过是平民。
“你怎么知道的？”天一问，尽量让自己不再想起那天所发生的一切。
“我曾有个朋友得到了类似的技能——从英雄那里学来的，不符常理的技能，只要使用，都会累积罪恶值，不是么？”
洛基的目光暗淡下来。
就是这个任务，吸血鬼伯爵的任务。他们一行人最后异口同声地将奖励的技能让给了女人。
那时女人不好意思的灿烂的微笑着，收下了纪录技能的卷轴。
那个事件依旧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除非找到那个凭空消失的人。
少年看着洛基的双眼，不再多问。
“瞳。”洛基道，一个字仿若一个誓言。
少年举起左手，中指和食指交叠。
“我发誓，我不会再用。”
男人笑了。
小提琴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随即便消隐无声。
荧光，花海，蔷薇城堡，那一切就像是刚刚的春梦一场。呈现在二人眼前的，不过是荒芜的山和突兀的树。
“希望你也可以奏出如此让人难以忘怀的旋律。”
天一在一阵风中睁大眼睛看着绝美的青年，白发和金发随着逐渐消失的粉色花瓣在空中飞翔。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part 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