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普通人类》木闲城

4、Chapter 4

　　好奇心害死猫，永远是真理。秉承这一生命原则，向往极力忽视那道诡异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加快脚步欲离去。

　　“赵远卓！”
　　声音暗含着恼怒与警告，似乎若向往胆敢就此离开，声音主人便施以惩罚。

　　向往头皮发麻，声音叫喊的不是他名字，可该死的他就是知道那人是在叫他！
　　见鬼！

　　沈彻此时神智不甚清明，左手捂着大腿根部的伤口，右手紧握着一把勃朗宁M19007。车子突发状况，为了躲避那些人的眼线，他已经在这条巷子里躲了一整夜了，该死，再这样下去，少不了会在这里给憋死。
　　呵，赵远卓，他居然会在这里！

　　沈彻打定向往是不敢私自逃跑的，就在他以为向往再次停下脚步后会乖乖靠近车子的时候，向往在那头发出一阵嚎叫。

　　“他妈的谁在乱吠！！”

　　沈彻一下子脸黑了。

　　向往见没有回应，眉稍上挑，非常嚣张的再一次大喊：“有胆出来群殴！老子不怕！”

　　沈彻脸黑了个彻底。勃朗宁此时剩余最后一颗子弹，真想直接塞给那小子！
　　激动之下牵扯到大腿根部的伤口，鲜红的液体嘀嗒下来。
　　“嘶——”

　　血腥味儿？
　　向往涌动着鼻尖，事实上虽然他所在位置与捷豹XJ有些距离，他依然清晰地闻到了那股刻制于灵魂的味道。

　　犹豫了一下，向往提步靠近捷豹XJ。
　　好奇心害死猫，可他两辈子都是人！来啊，谁怕谁！

　　“舍得过来了？”沈彻一手搭在车门上，强撑着身体咬牙切齿地说。

　　向往皱眉。他想车子的这男人应该是认识原身的，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向往，是大名鼎鼎立志吃遍天下无敌手未来世界财富接班人的向往！

　　“赵远卓。”沈彻见向往没有动作，心下恼怒。

　　“你是谁？”

　　向往从来就没有过被人发现原身身体换了芯的忧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运行自然有其规则，而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接替了这个身体，那么从此以后就只有他向往，什么赵远赵近的，关他叉事儿！
　　没理由上辈子憋憋屈屈在末世苟活了那么多年，重来一回还有夹着尾巴做人。还不如做猫呢！

　　沈彻已无法继续黑脸，再黑可就瞧不见五官了。
　　也许是被向往无辜又茫然的表情给气到了，此刻伤口血液竟加快了流失的速度。

　　“需要帮忙？”向往非常客气地问一句。华国人讲求谦虚，他希望此时男人不要忘了老祖宗的优秀传承。

　　“非常需要。”沈彻异常淡定，声音端的是高贵冷艳。

　　向往摊手，“好吧。”

　　看这车的架势，这家伙应该是条肥鱼，捡回去刮几片鳞总好过死臭在这里。
　　他就纳闷了，刚穿来的时候这身体可是一副被抛尸的模样，余下的两袖清风再无其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条大肥鱼呢？难道原身其实也是一条小肥鱼？
　　不会吧？！
　　……有钱人真变态。

　　……可是，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变成变态。
　　哈哈哈。

　　车子已不能用，向往只能手把手扶着沈彻慢慢走回去。沈彻身形高大，重心往向往肩膀一压，愣是压得向往脚步好几个踉跄。

　　“真是条大肥鱼。”向往吃力地嘀咕。

　　沈彻精神愈发恍惚，他眯着眼看着向往的侧脸，阳光之下那张脸嫩白得发光，因为吃力而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垂在额角。这不是赵远卓，沈彻迷迷糊糊地想着。

　　幸亏这儿距离向往住处不远，拖拉着不久就到了。可面对要上顶楼的困境，向往表示很忧愁。

　　“哎，你能撑住不？”

　　沈彻撩起眼皮看向往一眼，“……能。”

　　听闻，向往马不停蹄地继续拖拽着沈彻爬上阶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就是这么麻烦。

　　楼道空间对于两个并排着男子来说显得窄小，光线从每个石花窗散布进来，昏暗不甚清晰。向往扶着接近脱力的沈彻一步一步地往上走，渐渐呼吸越来越重，手臂上的力度却不减半分。

　　终于上到顶楼，沈彻最后一丝意识悬着脑袋，感受到向往把他扔到一张硬邦邦的床板上盖上被子就走了出去，一会儿过后，迷迷糊糊地唇边有些湿润，不自觉张开口汲取更多，暖呼呼的热流涌进口腔，进入食道，一直被忽略的胃终于燃起饿意。

　　迷糊间，又听到那小子说，“大肥鱼……”

　　向往快速给沈彻处理了一下早已被沈彻自己挑出子弹的伤口，摸摸额头发现这家伙居然没发烧，伤口都成这样了，还挺厉害。

　　天已大亮，向往的上班时间快迟到了。丢什么也不能丢饭碗，确认这家伙死不了之后，向往飞快地赶往工地。

　　何大建看到姗姗来迟的向往手臂上的绷带带有明显鲜红血迹，不禁担忧问道：“伤口又裂开了？”
　　向往一愣，这上面沾的其实是沈彻的血。于是只能打着哈哈说没事儿。
　　何大建依旧有些担心，可向往很快就溜走了。

　　沈彻没有彻底睡死过去，对他来说，在一个陌生且未知的环境下彻底失去意识那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他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带着阳光清香味道的被子盖在身上，没有很柔软的触感却莫名让人感觉很舒服。

　　事实上，因为向往临走之前只喂了他一点水，沈彻现在快要饿疯了！

　　工地下班时间向来比较晚，向往拿到当天工资后开心得简直要蹦起来。

　　同行的几个工友打算今晚去夜市喝酒，询问向往要不要一起，向往穿越这么几天来只想着填饱肚子，加上末世时也没多少机会碰酒这玩意儿，被人这么一邀请，心思立即活跃起来。
　　何大建一听，幽幽开口道：“小向你这绷带都还缠着，去喝酒？！”

　　向往跃跃欲试的表情一顿。

　　几个工友也不是没分寸的，纷纷表示遗憾。
　　不能喝酒，可有美食啊，华灯初上开摊而卖的那可大多都是民间美食啊！
　　向往乐呵呵地跟着大部队去了夜市。

　　可刚到夜市路口向往就怂了。
　　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咧，若全是丧尸……

　　“小向，咋勒？”旁边一名工友阿周见向往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向往没有反应，满脑子都是人头、密密麻麻、丧尸……卧槽，这种情况下逃也逃不掉啊！

　　“小向？！”夜市环境嘈杂，即使是在路口，也闹腾得厉害，阿周以为向往没有听见，加大声音喊着。
　　这一喊没有没有喊出向往的反应，倒引来了在前面一直谈国家扯社会的几名年纪较大的何大建他们。

　　何大建回头伸手想往向往肩膀上一拍，“你小子魔怔了？”
　　向往条件反射地快速避过他的手，哆嗦一下回过神来。

　　何大建：……他知道他没洗手。

　　“何，何大哥，我忽然觉得好饱，不想吃东西了，先回去了啊。”向往僵硬地笑着，说完就转身跑了。
　　留下几个在风中凌乱的工友：？？？那个每餐都嚷嚷着吃不饱的家伙难道是个假小向？

　　向往双手揉着发疼的额角，余惊未散。妈呀，还真是魔怔了，这是和平世界啊，和平世界啊向往，你特么的早就离开了那该死的末世世界了！

　　路过杂货店，向往掂了掂口袋里的钱，跑进去一鼓作气花了个清光。
　　……典型的日光族。

　　小小的杂货店，也许连个仓库都没有呢。向往老成地摇摇头，存货那么少，很容易被抢光的……打住！

　　一百来块能买到的东西并不多，几个大面包，两包方便面，几条巧克力，一小包果冻，没了。
　　向往一边感叹着生活艰难一边啃着大面包，悠悠向前走着，完全忘记了早上的时候自己捡回来的那条大肥鱼。

　　沈彻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全黑，他环视着四周，初步判断这里应该是一间独立的小单间，房门紧闭，月华从两扇小窗晃进来，给予这逼仄的空间一点光亮。
　　那小子没有回来过，沈彻知道。他被扔在这里已经整整一天了，这一天下来，疲惫稍缓，也许他是可以自行离开的，可是他不想。

　　不管那小子出于什么原因把他扔在这里，他只想再躺一会儿，再躺一会儿……

　　“砰——！！”向往心情不爽，爬了十几层楼终于到家，累得像条狗，踢门的力气却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沈彻：……

　　“哦天呐，忘了还有一条肥鱼！”

　　又听到“肥鱼”这词儿，沈彻额角一跳。
　　“你……”他开口，喉咙却沙哑地要命，梗塞着话语。

　　向往胡乱往嘴里塞进去最后一口零食，双颊鼓鼓地一嚼一动。
　　“哎，你要吃东西吗？”向往语气不善地问道。废话，白白送粮食给他人，对于在末世吃了好几年草根的向往来说，那简直是在割肉好吗？！
　　沉住，沉住。这是和平世界，这是一条肥鱼。

　　沈彻没回答，只双眼凌厉地盯着向往。

　　向往在末世那种没有任何社会秩序人性道德的地方生活了那么久，从少年到成年直至死，遇到的只有逃命、杀戮与抢夺，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没见过？
　　此刻沈彻眼中的凌厉之意在他看来毫无震慑力，唔，肥鱼一般的眼神。

　　慢悠悠地撕开一块巧克力，递到沈彻嘴角旁，“吃吧，这玩意儿顶饿。”

　　沈彻黑脸，“……水。”

　　拿回巧克力，向往一口咔嚓吃掉，去倒了杯水过来，“呐，喝。”

　　沈彻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向往瞅着，好心伸手搭上一把，沈彻动作一顿，随机恢复如常。
　　喝完了水，向往伸手往沈彻额头摸，沈彻神情一僵。

　　“哎，你是不是发烧啦？”

　　沈彻觉得自己没有发烧，摇摇头。

　　向往看着，也跟着摇摇头。

　　“怎……么？”沈彻声音还特别沙哑，说话都显得吃力。

　　向往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喉咙都要烧没了。”

　　沈彻：……

　　向往从旁边拿出一条大面包给他，“先吃着，老子去找点东西。”风风火火地撕开另一条大面包往嘴里一塞，走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向往的大面包已经吃完，手里拿着一包小柴胡冲剂。

　　沈彻喝过水缓过喉咙之后，说话稍微顺畅了点。也许他是真的发烧了，可是看过那包小柴胡冲剂，他深深地望了向往一眼。
　　“你确定，发烧喝这东西有用？”

　　向往淡定地回答：“不知道，这药是刚刚借来的。”跟楼下大爷借的，“反正我没钱，买不了其他药。”

　　……好强大的理由。

　　听说是借来的，沈彻更是不可能喝那包黑乎乎的冲剂了。向往嫌弃他作妖，秉着不浪费原则咕噜一声自个儿喝了下去。

　　小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凉席，一席被子，连打地铺都没有条件，当然，有床不睡是傻子，向往是绝对不可能打地铺的，而沈彻发着烧，更不可能打地铺。

　　在门外临时搭起的小隔间洗过澡，向往一溜烟溜进被子，哇，人工暖过的就是不一样。

　　沈彻：“……你就不能睡其他地方吗？”

　　向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家，我的床，我的被子。”

　　少年稚嫩的脸靠得很近，鼻息喷出的热气吹在沈彻的下巴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