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相思樱

3、龙的传人

　　“Destiny，有你的一封信！”可塔挥了挥手中的信件。
　　“哦。” Destiny正在厨房忙着做饭。
　　“是叫你去抓龙的！好像有条龙在那个村子作怪呢！”可塔道。
　　“铛”地一声，Destiny手中的碗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龙？！Destiny心中一阵狂喜，难道是——，可是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与人发生冲突？其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或许根本就不是他，Destiny仰望着天花板，就算不是，可能同族的人会知道他的消息也说不定。
　　“怎么了？Destiny，上面说要去的话今天就要动身，还附着一张机票哦！”可塔察觉到一向冷静沉稳的Destiny的异状，提醒道。
　　“可塔，你留在家里！”只要有一线希望，Destiny都会去查探。
　　“我也会一点法术，我也要去啦！每天都闷在家里，一点都不好玩！”可塔抗议道。
　　“随便你，不过受伤可不要怪我。” Destiny漠然道。
　　每天都这副酷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女生！可塔撅着嘴，暗忖。

　　委托Destiny捉龙的村子是从古时就存在的村落，他们甚至还保留着一些很古老的习俗，而在村子的北面有一个终日笼罩着浓雾的湖，传说湖中住着一条龙。
　　Destiny和可塔傍晚时分找到了那座村子，村里一片寂静，一点也感觉不出有危险的气息，Destiny带着可塔找到了他们的委托人——村长，在寒碜一阵后，村长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其实这本也只是个传说，相传很久以前，在村子北面的湖里住着一条龙，当时正值战国时期，一位姓项的将军被敌军追杀，他好不容易带领三百名士兵逃到了湖边，无奈根本没有可以渡湖的船，正当项将军觉得大势已去，要拔剑自刎的时候，龙出现了，他对项将军说‘我可以助你们渡湖，但要在你女儿十八岁那天把她嫁给我！’为了救和自己情同手足的将士们，项将军答应了他，渡了河后，项将军和他的士兵远离了尘世的纷挠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项将军也没有忘记他与龙的约定，十年以后，项将军生下了长子，三年后又生下了次子，可能是老天眷顾他吧！他生下的全是儿子，他的儿子又生儿子……，一直过了几百年，项将军的子嗣中都只有男子出生。”
　　“这个将军还真好命耶！”可塔忍不住插嘴。
　　“真的只有男子出生吗？” Destiny目光犀利地盯着村长，似乎能把他的心事看穿。
　　村长愣愣地看着Destiny，犹豫了半响，才吞吞吐吐地说：
　　“项将军本人的确只生下了儿子，一直到项家的第四代才有女孩出生，可是当时项家的当家却不想履行这项承诺，他想到一个办法，将他的女儿当成儿子来养，龙也没有发觉，后来这就成了项家的一个惯例——女孩儿都会当成男孩儿养，直到出嫁，本来一直相安无事，直到项晓小姐出生。”
　　“你们这样很没信用，本来就是你们答应人家的事。”可塔愤愤不平地说。
　　“是那条龙乘人之危啊！”村长解释道，“帮助人本来就应该不计回报嘛。”
　　“但如果不是他，项将军和他的士兵都要死耶！”可塔对村长的解释不齿。
　　“在这位项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Destiny打断他们的争吵。
　　“本来项晓小姐十岁之前都是当成男孩子养的，项家有一条禁令就是不允许项家的孩子到龙湖，可项晓小姐小时候很淘气，有一天趁着大家农忙的时候，悄悄去了龙湖，当她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溺水了，一条龙救了她，我们就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了了，”村长叹道，“将军和他的士兵在村里安家落户后，屡次与山贼和乱军搏斗救了村子和大家，他的后代也带领村里的人建设村子，才让我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一直以来我们像尊敬神一样地尊敬着他的家族，就连我爷爷的命也是项晓小姐的曾祖父救的，但那个约定……，唉，我们不想将项晓小姐送入虎口，所以大家才凑钱请法师解决这事，Destiny小姐，请你务必要救项晓小姐啊！！”村长说得非常诚恳。
　　“村长，为什么不覆行你们的诺言呢？”不会是他，Destiny有些失望，他不会做这种要求别人回报的事，而且，我深信他也一定在世界的某处苦苦地寻找着我！
　　“项晓小姐怎么可以嫁给这种妖怪！她还肩负着为项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啊！”村长急道。
　　迂腐！能嫁给神族是你们至高无上的光荣，竟然说龙是妖怪！Destiny心里极为不满，不过，项家以前隐瞒女孩儿身份的小技量真能瞒过龙？若龙知道，为何不要求项家履行承诺？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按理说，心高气傲的龙族是不屑与人类为伍的。
　　“我明白了，请带我去龙湖！”
　　“好！”村长见Destiny答应了，喜形于色。
　　他们刚走出村长办公室，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村长。”一名脸色苍白、十七岁的娇弱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哎呀，项晓小姐，你怎么来了？”村长一惊，“你的身体不好，不可以到处乱跑！来人，来人啊！！”他叫着旁边的村民。
　　原来她就是那将军的后代，可是她身上的气息……。Destiny微微皱眉，她细细打量项晓，虽然她没有穿戴华丽的衣服，但天生的贵族气质令人觉得这位少女不同凡人，不过看得出这女孩的身体不好。
　　“不是的，村长。”项晓似乎想说什么。
　　“项晓小姐，这两位是我们请来的法师，我们不能让你遇到任何不幸，”村长爱怜地说，他完全把项晓当成了自己的孙女，他转头对赶来的两名村民道，“你们先送项晓小姐回去。”
　　“是。”村民不由分说地拉着项晓瘦弱的身体往另一边走去。
　　但项晓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她望向Destiny的眼神是那么幽怨，她深知这是村里人的好意，只得跟着他们离开了。
　　“两位，请这边走。”村长把Destiny的思绪拉了回来。
　　虽说带他们去，村长走到一条路边却怎么也不肯继续向前了：
　　“这条路一直走就是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我在家等你们安全回来。”
　　“嗯！”看他怕成那样，Destiny也不便强人所难。
　　那条小路蜿绕地往前延伸着，越往前走雾就越浓，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走到湖边，雾就更浓了，几乎看不到五步以外的东西，Destiny的直觉告诉她这场雾并非出自自然，而是龙所为，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里好怪呀！”可塔道。
　　“嗯。”
　　终于到了龙湖，宽广的湖面上笼罩着氲氤浓雾，有一种莫名的沉重的压抑感。
　　Destiny准备见见那条龙，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水中，念着咒语：
　　“我以汝王之名义召见你，现身！”
　　话音刚落，湖水出现了阵阵旋涡，突然一股水注直射入天空，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从水注中走出来：
　　“尔等何人？”龙穿着中式的长袍，冷冷地看着Destiny和可塔，他的长相相当俊美，除了头上有一对小小的龙角外竟与人类一般无异。
　　“身为神族，却硬要娶凡人为妻，这是为何？” Destiny单刀直入，她看出这条龙还很年轻，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族人，对龙，Destiny感到亲切。
　　“这和你们没关系。”龙皱眉道。
　　“你当我们是那些无知的村民吗？你吓得了别人可吓不了我们！”可塔不满龙嚣张的态度。
　　“愚蠢。”龙也不想废话，他退回到水柱中，水柱缩回到了湖面，一切又风平浪静。
　　“等一下！” Destiny想叫住他，可是太晚了，“我叫龙出来不是让他放弃，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龙这样做一定有原因，可塔，你太冲动了！”
　　“什么嘛，谁叫他看不起我们！”可塔颇有不服，嘀咕着。
　　“唉。” Destiny沉沉地叹了口气，可塔把她的计划打乱了，看来只有从长计议，她只得往回走。
　　“Destiny，你去哪里？”可塔也深知自己太冲动了，他满怀歉意地跟上了Destiny。
　　刚到村口，项晓就出现在他们面前，Destiny看见她并不吃惊，项晓一见Destiny和可塔，向他们微微欠身：
　　“你们好。”
　　“啊，是你！”可塔认出了项晓。
　　“我，我，”项晓的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地说，“我愿意履行先祖的诺言。”
　　“咦？”Destiny一愣，因为村长的态度非常强硬，她以为项晓本人也非常不愿意嫁给龙。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看龙长得还不错，所以……”可塔口无遮拦。
　　“可塔！”Destiny喝止道，她转向项晓，“为什么？你不怕吗？”
　　“你们听村长爷爷说过了吧，他救过我的命。”项晓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况且他有恩于我们项家，我的祖先又答应了要将项家的女儿嫁给他，所以我愿意嫁给他！”
　　“话虽这么说，但人类毕竟不能与龙族共同生活的，你没有发现吗？你的身体不好就是因为他的缘故。”Destiny道。
　　“我身体不好是因为他？”项晓不明白了。
　　“龙族是神族，他们的龙气很强，不是人类能够承受得了的，你应该不只与他接触过一次吧？是不是在他救了你之后，你就经常去找他呢？” Destiny已经大约明白为何项晓的身体不好以及龙湖路上的浓雾为何终年不散了。
　　“是的，”项晓承认了，“我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加之自己以后将会履行先祖的承诺嫁给他，想多了解他，所以，所以会时常去找他，可是他对我一直非常冷淡。”说到这，项晓的眼里透着失落与悲伤，“我也知道自己一个凡人配不上他，可是，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他。”
　　“所以他才会在去龙湖的路上布下迷雾，阻止你再去找他，” Destiny长叹道，“在我看来，龙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娶项家的女子。”
　　“什么？”项晓和可塔异口同声地惊叫着。
　　“刚听村长说的时候，我怎么也觉得奇怪——龙族向来清心寡欲，不计名利，又心高气傲，不屑与异类为伍，怎么会要求娶人类的女子？我原以为这条龙有难言之隐，但在看到他后，觉得根本不可能。” Destiny道。
　　“为什么？”项晓失望之极。
　　“因为他尚未成型。” Destiny停了停，解释道，“你们所熟知的龙型是龙族最原始的形态，在他们达到一定修为之后，才能幻化成人，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与非常艰苦的修炼，而他目前只是半人半龙——一旦离开水太长时间就会死去，也就是说，如果你要嫁给他，必须随他一起回水中生活，你可以做到吗？你能在水中呼吸吗？”
　　“我，我……”项晓知道这不可能，但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可以等他！”
　　“太天真了，龙的寿命与人类的不一样，对于人类来说，能够活一百年就是长寿了，而龙，五千岁只是青年，活几万年都是很正常的，况且幻化成人形并非一年、两年就能修成，少至几百年，多至上千年，你怎么等？”Destiny摇头道，“龙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去龙湖的路上布下浓雾，就是不想你对他有何期盼！”
　　“哇，原来每条龙都要经过和我们一样的过程嘛。”可塔第一次听说龙族的事，在他看到，龙族是他这样的猫精无法比拟的神，没想到他们也要经过修炼才会具有人形。
　　“是的，只有龙中之龙才不需要经过修炼，他们一出生就是人的形态。” Destiny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人，心中波澜起伏，脸上也不经意中浮现出少见的柔情。
　　“可是，怎么会，不是，不是他要求我的先祖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吗？为什么会这样？！”项晓低喃着，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我想这并不是龙的要求吧？” Destiny猜测道，“极有可能是你的先祖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执意要将女儿嫁给他，龙却并没有主动提出，也没有答应此事，根本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否则以龙的神力，怎会不知项家有女儿出生？若他真有心要娶项家的女儿，岂是你们这些小把戏能隐瞒、阻止得了的？”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项晓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从他救了我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我是他的人，我不能配不上他！这么多年，我一直以成为他的新娘而努力，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告诉我，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他是喜欢我的，是喜欢我的！！”她歇斯底里地叫着，“我要去问他！！”她说着向龙湖的方向奔去。
　　“糟糕！” Destiny没想到项晓的反应如此之大，看得来她真的喜欢上龙了。
　　“我也去！”可塔说着就要跟上。
　　“可塔，你留在这里！” Destiny阻止道，她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龙湖跑去。
　　“什么嘛，每次都留下我一个人！”可塔不满地嘀咕着，但他还是依言止步。
　　龙湖
　　“龙，你出来，你出来啊！”项晓奔到湖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呼唤道。
　　“哗——”湖中升起一股水柱，龙从水柱中走出，他站在湖面上离项晓五步之遥的地方，冷冷地盯着岸上的她。
　　“你是要娶我的，对不对，你是要娶我的！！”项晓泪眼婆娑、满怀希望地望着龙。
　　龙看了项晓半晌，慢慢合上眼睑，缓缓道：
　　“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不要再来了。”他的语气平淡，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
　　“你不想我来是为我好吧，你是喜欢我的！！”项晓大声道。
　　“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娶你，”龙睁开眼，盯着项晓，冷冷地说，“当初是你家先祖说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要将女儿嫁给我，我可从没答应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项晓从龙口中亲耳听到了事实，跌坐在地。
　　龙看着项晓失神的模样，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他转过身，用非常冷淡的语气说：
　　“既然你知道了，以后就要再来了，回去吧！”他说着就要退回水柱。
　　“不要——！”项晓凄厉地尖叫着，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她猛然起身，奔向水中，此刻她脑海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管，她只知道，龙现在离开后，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水的阻力也无法阻止项晓的脚步，她在龙还没有退回水柱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可从她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是冰冷、凹凸不平的，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龙一直藏于袖中的手竟是泛着青色光芒的鳞片的龙爪。
　　“看到了吗？”龙微微回过头，冷冷地道，“我们不是同类。”
　　“不，即使不是同类，我也喜欢你！！”项晓没有松开拉住龙的手，“从你救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请你，请你不要拒绝我！！”泪水从她的眼中滑下。
　　Destiny赶到岸边，看着这一幕渐渐停下了脚步，她为项晓的勇气动容。
　　时间好像和四周的一切凝结在此刻，似乎也与项晓一样静待着龙的回答。
　　过了半晌，龙抬头望望灰蒙蒙地天空，沉沉地叹了口气，突然，他骤然转身，四道寒光袭向项晓。
　　“！！”Destiny没料到龙竟会有如此举动，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挥，一道金光从她手中射出，只在一瞬间，项晓已被Destiny拉到了一边，但龙的力量太强了，项晓虽被Destiny所救，没有被击中要害，龙气依然伤了她，她眼前一花，昏了过去，倒在离岸边不远的浅滩，寒光并没有因此停止攻击的步伐，向项晓身后不远的Destiny袭去，而她为救项晓，已经无法躲闪了。
　　血一滴一滴地滴在湖水中，Destiny胸前出现四道深深的爪痕，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胸腔一口热气涌出，喉咙有股甜腥味，而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Destiny如同被抽走关节的娃娃，倒在水中，任由湖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这一幕令龙惊住了，他走到Destiny身边，拭了拭她的鼻息：
　　“死了。”不过做为人类来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走她，已经不易，然后他望向浅滩中昏迷的项晓，眼里尽是悲怆，他慢慢举起泛着青光的手，就在他准备往自己脑门上拍去时，一个令他震惊万分的声音从他前方响起：
　　“想以死来断绝自己在人间的羁绊吗？” Destiny竟然站了起来，胸前的爪痕竟然完全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若非她的衣服破裂了，龙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可她刚才分明已经没有了呼吸。
　　“你！！”龙惊诧地望着近在咫尺的Destiny，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突然想起一直流传于龙族中的传说，犹如佛芒在刺，遍体冰凉，“原，原来，原来传说是真的！原来您，您就是……”他顿时醒悟，“属下该死，竟对，竟对……”这个一直在远古时就流传在龙族和神族间的传说，竟，竟会是真的！龙单膝跪下，汗如雨下。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Destiny更关心这个问题。
　　“属下不知，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龙诚惶诚恐地答道。
　　Destiny的心情跌落谷底，下意识地摸摸刚刚受伤的地方。
　　不管伤得有多重，不管死了多少次，她依然能完好无损地活着，一个人独自活下去。
　　“那女孩，你是喜欢她的吧！”Destiny望向项晓。
　　龙没有答话。
　　“喜欢她，想见她，却会害了她，你想怎么做？” Destiny问龙。
　　“断此缘，绝此念。”龙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虽然每次他都告诫着自己不要再见项晓，可是每当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声音，又忍不住想见她，当他看到她日渐削瘦、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体，他的心如同被火烧般地疼痛，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有想杀她的念头，或许在那一瞬间，他期望在他们两人死后，可以到冥界相伴，可是这样，他不就太自私了吗？为此，龙为刚才的做法懊恼不已。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Destiny沉吟道，“让她沉睡，直到你修成人形，这样你的龙气就不会伤到她，届时你可以离开水，与她一起生活在人间。”
　　“不用了，她年纪还小，我救她只是举手之劳，没必要让她赔上一生的幸福。”
　　“在她眼里，你又何尝不是她的幸福？” Destiny反问。
　　“我不想她为我放弃一切，”龙摇头道。
　　“这样好吗？！”Destiny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她明白龙的顾虑——即便若干年后，他能够化为人形，即便那时项晓能够从沉睡中醒来，与他一起，虽然可以拥有几十年的幸福，可她，除了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生活在一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他不想自私地让项晓为他放弃一切，也算作是为刚才那不应该有的念头的赎罪。
　　“龙族不就注定了一生孤独吗？”龙心里又苦又涩，“如果可以，请您将这个村里所有人关于我的记忆删去，我的修为尚浅，暂不能做到。”
　　“嗯！”Destiny答应了，“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就立即报之。”她把她的地址递给龙。
　　“是。”龙望向依然在昏迷中的项晓，似乎想将她的容颜铭刻在脑中，他的耳边回荡着他们以前的对话：
　　‘龙，你一个人住在水里吗？’那时的项晓只有十二岁，自从被龙救了后，她经常趁着村里的人没注意，悄悄到这里跟他说话。
　　‘嗯。’龙站在湖面上，看着她，应了一声。
　　‘那里黑吗？’
　　‘嗯。’
　　‘你怕不怕呀？我最怕黑了，你一个人很寂寞吧？等项晓长大后做你的新娘来陪你好不好？’
　　‘……’
　　“属下告退。”龙收回了自己目光，向Destiny作了个揖，退回水柱中，水柱收回到湖中，一切风平浪静，终年不散的浓雾也随之散去了。
　　Destiny右手握拳，将灵力聚集在手中，当她将手摊开时，犹如萤火虫一般闪烁的金光从她手中散开，慢慢向空中散去，从这一刻起，这个村里的人将忘掉龙，忘掉项家的承诺，忘掉他们过往的一切牵绊。
　　结束了。Destiny深吸了口气，她走到项晓身边，当她醒来，就会失去与龙有关的所有记忆，她将和所有普通的女孩一样，与人类的男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吗？
　　Destiny不知道，她只知道龙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成全了她，或许他将一个人在黑暗的湖底生活很久，没有欢笑没有悸动没有涟漪，永远一个人活下去，可是有时候，爱就是牺牲。
　　“吧嗒”，一滴水滴在项晓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画出一个弧形滑下，“吧嗒、吧嗒”空中下起了雨，冰冷、咸润的雨。
　　龙，是你在哭吗？Destiny伸出手，看着雨水在她手心集结成一个小湖，又顺着手的边缘滴下。
　　Destiny扶起项晓，与她一起离开了龙湖。
　　回到村子时，可塔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到Destiny平安无事地回来，他这才松了口气，至于项晓的事，Destiny只字不提，可塔知道她的性情也没有问她。

　　不管时隔多少年，即使死亡将我们分开，我们所誓言的爱情是不朽的！